第38章

西辭一覺睡醒, 窗外天色已經黑透。

頭昏腦漲的他捂着額頭, 舌尖舔着幹涸的唇瓣,眯着眼看了眼鬧鐘,下午六點半。

醉酒之後的症狀在睡醒之後全部表露無遺。

口渴,頭暈,四肢無力,但是為什麽……屁股會痛?

西辭起身,赤着腳走到窗邊,一邊揉着屁股一邊将窗簾拉開。

海邊點點燈光映出海浪翻滾。

這……還是在度假村?

西辭思緒剛起, 開門的聲音傳來。

“醒了?”

這聲音太過突兀,也不知道是因為夜色海景太過令人沉迷,還是宿醉之後注意力下降的結果, 西辭連顧南歌開門的聲音都沒聽到。

他猛地轉身,後背貼在窗戶上, 緊張喊了一聲, “哥。”

“緊張什麽?”顧南歌大刀闊斧坐在客房裏的沙發上, 雙手環胸,好整以暇望着西辭, 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淡淡說道:“你過來,我們好好談談。”

西辭不自然眨眼,“談、談什麽?”

“談你喝醉酒的事, 這件事我還沒和媽說過,你知道的, 她不喜歡你做的兩件事,一是打架,二是喝酒。”

以往西辭打架,只要被元皎知道,必會被唠叨一頓,而如果喝酒,元皎臉色至少半個月緩和不下來。

西辭不情不願挪了過去,認真解釋,“我不是自願想喝酒的,是有人擺了我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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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了你一道?”顧南歌語氣加重,“這是第幾次了?我記得上次在一線居,你也是喝醉了吧,那次我沒找你,那麽今天你說說看,上次是怎麽喝醉的?”

西辭裝傻充愣,“上次我也喝醉了嗎?什麽時候?我不記得了。”

顧南歌笑他裝傻,“在哥面前裝傻?那天哥也在場,想讓我和你詳細說說你喝醉之後的樣子?”

西辭硬着頭皮,“別……不用了。”

又蠢又傻的樣子,他在監控視頻裏見過一次,簡直沒眼看。

“你喝醉之後吐了哥一身,現在還有味,你聞聞!”

西辭悄悄後退一步,笑笑沒敢說話。

“西辭,你知道嗎?如果不是我見着你喝醉,會發生什麽事你知道嗎?”

“發、發生什麽事?”

顧南歌突如其來的怒火沖天,“如果不是我來得及時,你就要被人摁在牆上親了!”

西辭臉色一白,“親……摁在牆上……親?”

“不過你放心,那人已經被哥打跑了,上了度假村的黑名單,”顧南歌嘆了口氣,“西西,答應哥,以後都不許再喝酒,好嗎?”

西辭拍着胸脯打包票,“哥,絕對是最後一次!你放心!”

聽到西辭連連保證,顧南歌這才将這事翻篇,“一個月後是你的生日,十八歲,成年了,有想過怎麽過這個生日嗎?”

西辭搖頭,“沒有。”

“恰好你生日那天爸爸出獄,咱們一家人給你過生日,好不好?”

“就是那天嗎?”西辭看着顧南歌,一雙眼睛仿佛都在發光,“真的可以一起給我過生日?”

“當然可以,但是有一點,不許喝酒。”

西辭笑,“沒問題!”

幾天後,高考成績下來,西辭拿到了六百三十五分的好成績,居全校第五。

依照往年海濱大學錄取分數線,這個分數進入海濱大學,綽綽有餘。

而蔣明城真沒辜負他十二中風雲人物的頭銜,六百四十二分,穩居全校第一。

蔣明城知道西辭分數及名次時,在他耳邊涼涼說了一句,“啧,竟然六百三十五分,第五名又怎樣,同一個學校又怎樣,還不是被我壓?”

氣的西辭差點和他打了一架。

但最讓人驚訝的是胖子,從三本預備員,一躍成為了一本準新生。

出成績那天,胖子給西辭打電話,聽他哭嚎了一晚上。

蔣家兩兒子,占據了十二中全校前五兩個名額,蔣沉壑說到底也只是個普通家長,大手一揮,特意為西辭和顧南歌舉辦了一場謝師宴,絲毫不記得之前拿皮帶狠抽了一頓蔣明城的事。

謝師宴上,蔣沉壑邀請了西辭和蔣明城兩人的各科老師,感謝老師這兩年來對西辭和蔣明城的教育。

一衆老師臉上直笑,但心裏其實挺虛的。

蔣明城的班主任趙老師向來因為蔣明城在學校橫行霸道而對他有所不滿,蔣明城過來敬她一杯酒,她甚至于連恭喜的話都說不出。

而西辭的班主任周老師在看到西辭的分數之後,倏然就有些明白之前元皎在她面前說的‘西辭的人生,沒有彎路’這句話。

高考成績下來後的半個月,兩個快遞到了蔣家。

快遞裏是西辭和蔣明城海濱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西辭将錄取通知書送到元皎面前,“媽,海濱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我是不是不用去國外了?”

蔣聿城與蔣明城将視線投了過來。

元皎沒想到他還想着這事,無奈道:“行,你說不去就不去。”

元皎不明白西辭為什麽這麽抵觸去國外,但她答應過西辭的事,就不會輕易反悔。

蔣沉壑咳嗽了一聲,成功将所有人的視線集中于自己身上。

“我記得,過兩天好像就是西辭的生日了,十八歲,成年了,可得好好操辦操辦。”

西辭上輩子十八歲的生日草草吹了幾根蠟燭,吃了塊蛋糕就完了,現在想想,其實還蠻遺憾的。

但之前顧南歌曾和他說過,一家四口給他過生日。與其大辦特辦,西辭更傾向于一家人坐下來吃蛋糕唱生日歌。

“十八歲生日……”元皎望着蔣沉壑,問道:“你打算怎麽操辦?”

不等蔣沉壑說話,一側的蔣聿城笑道:“元阿姨,您放心,您和西辭既然成了我們蔣家的人,該有的,都會有,該辦的,我們也一定會辦。”

元皎問這話的原因并不是想知道十八歲生日宴有多熱鬧,甚至于她其實是想勸蔣沉壑取消這次的生日宴,她從來都想過西辭每一天都過得風風光光,她只希望西辭每一天都能安安穩穩平平安安的。

蔣沉壑的心思其實遠不止如此。

他心裏一直想着的,是在一個萬衆矚目的場合,他能給穿着白色婚紗的元皎戴上戒指,并向所有人宣布,這是他的太太,元皎。

他年紀逐漸大了,不再年輕了,年輕人的青春活力随着歲月的流逝而一點不剩,可自從遇見元皎之後,他卻像個年輕的大小夥,幻想了無數次元皎穿婚紗站在他面前的模樣。

“西辭,蔣叔叔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西辭一整天,臉上的笑就不曾褪下去過,“您說。”

“如果我和你媽媽的婚禮在你生日的同一天舉辦,你願意嗎?”

“婚禮!”西辭倏地朝元皎望去,以眼神詢問,“媽?”

元皎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微楞片刻,而後笑道:“舉辦婚禮這種事,為什麽不提前和我商量?”

“爸爸準備了場地,想給您一個驚喜。”蔣聿城替蔣沉壑回答。

元皎沉默地看着蔣沉壑,一言不發。

一直以來,元皎心裏都很清楚,蔣沉壑對她很好,對西辭也很好。

無論哪一方面,蔣沉壑從未虧待過他們。

以女人的直覺來說,元皎明白,蔣沉壑喜歡她,或許是愛她。

這樣的男人,在面對自己愛的女人時,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對她有愧。

而對蔣沉壑而言,一直沒有給元皎一個矚目的婚禮,低調的一頓晚餐,便将元皎母女兩帶回了蔣家,是對元皎和西辭極其敷衍不負責任的表現。

婚禮是個儀式,是個交代,更是蔣沉壑表達自己內心的方式。

“皎皎,你願意嗎?”

元皎在外人面前向來冷清,初來蔣家更是‘相敬如賓’,這段時間以來,因為西辭的融入而漸漸融化,這一刻,她看向蔣沉壑,卻好像回到了初見蔣沉壑時候的溫度。

元皎搖了搖頭,“還舉辦什麽婚禮,也不怕別人笑話。”

“笑話什麽?誰敢笑話!”

元皎定定地望着他,很疲憊地笑了笑,“沉壑,我一直都知道,在背後笑話我的人從來沒有少過,我也知道他們笑話我什麽,可是我不在乎,你不用因為這件事,而特意為我舉辦一個婚禮。”

蔣沉壑強調,“元皎,這個婚禮是我想給你的,沒有其他任何原因。”

客廳安靜的落針可聞。

西辭很為難。

他知道,顧又臣出獄的時間的時間很尴尬,如果蔣沉壑真的想在那天舉辦婚禮,只怕會鬧得很不愉快,他私心想顧又臣與元皎破鏡重圓,可蔣沉壑對他,一直都很好。

蔣明城站了出來,走到元皎面前,鞠了一躬,“元阿姨,對不起,我為我之前說過做過的一切,向您道歉。”

元皎凝眉,“明城,你……”

蔣明城低聲道:“之前是我誤會你和西辭,我很抱歉,希望您能原諒我,爸爸他是真心喜歡您的,我也是真心希望您能和爸永遠走下去。”

元皎望着他,眉心緊擰,越發的為難。

蔣聿城也适時道:“元阿姨,婚禮這事,我爸準備了一個多月,他是真心想給您一個婚禮和承諾,我也希望您能給爸一個機會,可以嗎?”

“一個月?”元皎望向蔣沉壑的目光略有些松動,“你準備了一個月?”

蔣沉壑笑道:“別聽聿城胡說,是二十七天,還不到一個月。”

元皎微怔,似乎是透過蔣沉壑看到了什麽,低頭抿嘴一笑,眉眼間的冰霜霎時間消散,很是溫和的神色,在幾道灼熱的目光中,點頭,“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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