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西辭’下樓時, 元皎等他多時了。
蔣明城頹然坐在沙發上, 聽着蔣沉壑的訓斥,并不回嘴。
‘西辭’見狀,眼神猶豫,躊躇站在客廳裏,看着蔣明城吹着的頭,忍不住朝蔣沉壑解釋道:“蔣叔叔,這事……您別怪明城了,我其實也不好, 是我纏着明城帶我出去兜風的,明城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帶我出去飙車……”
蔣明城承受了大部分的怒火,現在他以傷者的身份出現在這, 懷揣着一肚子的委屈似得的替別人說話,誰還會怪他?
蔣沉壑沉了口氣, 這事他确實對蔣明城有怒氣, 怒其不争, 還連累了西辭,西辭受了傷, 這事怎麽說也得給他一個交代,傷在頭部,蔣沉壑也放心不下,拿起外套起身, “走,我和你媽送你去醫院看看, 仔細查查。”
元皎起身道:“我去就夠了,”她看了眼蔣明城,“這事也不能全怪明城,西辭也有責任,你在家平心靜氣好好和明城談談,我也好好和西辭聊聊,放心吧。”
蔣沉壑看了眼一直垂着頭不說話的蔣明城,被罵了這麽一早上竟然也沒頂嘴,他估摸着,這次蔣明城自己也知道自己做過火了,這倒是個好機會。
“那好,你帶西辭去醫院檢查,記得做個全身檢查,和醫生好好溝通溝通。”
元皎點頭,“我知道。”
蔣明城擡起頭來,看了眼‘西辭’。
西辭朝他眯眼一笑,随即跟着元皎去了醫院。
蔣沉壑喝了口水,蔣聿城稍稍想了想,低聲對蔣沉壑道:“爸,你歇會,我來和明城聊聊。”
蔣沉壑看蔣明城那頹廢的樣子,氣登時不打一處來。
“我是管不了他了,你來和他好好聊聊。”
說完,提腳上樓。
蔣聿城站在蔣明城面前,“去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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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明城被盤問了一早上,昨晚上又失眠一晚上沒睡,不是他不想頂嘴,而是他實在沒有頂嘴的力氣。
蔣明城有氣無力應了一聲,朝書房走去。
“說吧,昨晚上到底什麽情況。”蔣聿城好整以暇坐在沙發上,看着他。
蔣明城沉默片刻,“該說的我都說了。”
“那你不該說的呢?”
“沒有什麽不該說的。”
蔣聿城凝眉,“我只想聽你說實話。”
“是實話,”蔣明城越來越疲憊,整個人很不耐煩,“昨天晚上是我帶西辭出去飙車,出了車禍是我學藝不精,我已經得到教訓了,以後我會小心開車,你不用擔心。”
蔣聿城一瞬不瞬盯着他看了一會,眼神銳利帶着鋒芒,蔣明城只覺如芒在背,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攤開在蔣聿城眼皮底下,毫無遺漏。
“哥,您別問了,過程真的是這樣。”
“我需要給你看一下我在警局看到的監控嗎?”
蔣明城眼神極不自然,“什麽監控。”
“沿海公路的路段監控視頻!”
蔣明城有瞬間的慌張,語氣不由自主帶上了焦急的口吻,“你調監控視頻幹什麽?”
“我弟弟昨晚上和人在沿海公路飙車,車頭車尾撞成那個樣子,我難道還不能去查查監控?!”
蔣明城狠狠蹙着眉,最終在蔣聿城淩厲的目光下敗下陣來,洩氣道:“那你看到了什麽?”
蔣聿城指間敲在桌面上,“在你和人飙車之前的那一段,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西辭會開車要撞你。”
和周公子飙車之前,西辭得到了蔣明城的言辭阻攔。
甚至是站在車頭阻止他開車。
他站在車頭,西辭開着車朝他撞過來。
在那一刻,蔣明城心裏很沒有底。
他其實是可以篤定西辭只想吓唬他而已,絕對不會真的朝他撞過來。
可是那一刻他就是沒底,莫名其妙的覺得西辭可能不會停,會撞過來,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把西辭想的那麽心狠手辣,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下意思去揣測。
車燈照在他身上時,手心後背全是汗,西辭開車撞過來的瞬間,他甚至還想到了以後自己躺病床上或者坐輪椅的情景。
“他是在……是在試試車而已。”
“他試車你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是什麽意思?他試車你不能走開嗎?”
蔣明城悶聲道:“我也沒想到他車技那麽差,不過還好,沒事。”
“蔣明城,你這是打定了主意不和我說實話了?”
蔣明城想了片刻,說:“視頻監控這-->>
有這一段嗎?”
蔣聿城沉眉,“是,只有這一段。”
蔣明城微不可聞松了口氣。
“你在慶幸什麽?”蔣聿城捕捉到了蔣明城虛驚一場的表情,“有什麽真相是不能被被監控視頻監控到的?”
蔣明城沉默。
蔣聿城笑,“看來是真的有,行,你不說,我自己去醫院問周公子。”
“哥!”蔣明城慌了神,猶猶豫豫看着蔣聿城。
“說!”
蔣明城沉默坐了下去,“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西辭昨晚上特別不對勁,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喜歡上飙車這一項運動的,我看得出他對飙車特別興奮,我阻止過他,但是我當時擋在他車前,我真的有種……他真的會撞過來的感覺。”
蔣聿城眉心越來越深。
“後來你在視頻上也看到了,他坐副駕駛,我來開車,但是我發現,他特別的争強好勝,對輸贏特別看重,而且戾氣特別重。”
蔣聿城敲桌面,“說重點。”
“為了贏比賽,他能铤而走險,但我也承認,周公子撞車讓他受傷确實不對,後來他也撞回來了,可是後來……”蔣明城頓了頓,“周公子翻車之後,趁着我下車的功夫,他坐上了駕駛座,将周公子的車撞下了沙灘,而且……而且……我不知道他是想吓唬我一下吓唬周公子,還是真的動了心思……”
說到這份上,蔣聿城其實也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如果蔣明城沒說謊,那麽說謊的就是西辭。
“我答應了西辭,絕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
“你不說就真的查不到?”
“就算能查到,哥,你想怎麽做?你能怎麽做?報警嗎?”
蔣聿城楞了片刻。
“我覺得昨天的西辭很不對勁,我和他也算認識這麽多年,從未見過他那麽狠厲的一面。”
“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這事另有隐情。”
蔣聿城想了想,“行,這事我知道,你先去休息吧,這事我來處理。”
蔣明城站着不走。
“行了,放心吧,這事不會讓西辭知道的。”
蔣明城這才疲憊揉着眉心,離開了書房。
等到蔣明城離開,蔣聿城這才撥通了顧南歌的電話。
他和顧南歌在美國相識,關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可自從回國之後,元皎嫁進了蔣家,這層關系就變得尴尬而生硬起來。
這個電話響了好久顧南歌那邊才接聽,語氣冷冷淡淡,沒多少溫度。
“有事?”
“有事,之前在美國時候,我記得你有一段時間拜訪過幾個心理學教授,我記得你當時的說辭是為了弟弟?”
“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蔣聿城躊躇着,是不是應該将昨晚的事情告知給顧南歌,“你不會做一些無緣無故的事情。”
顧南歌低沉嗓音笑了,“我對心理學感興趣不行?”
“南歌,我之所以問你這件事,是與西辭有關。”
顧南歌漫不經心笑了,“別和我提這小白眼狼,提他我就生氣,還姓着顧呢,就把自己當蔣家人了,十八歲生日那天我沒去,他也不知道來。”
“不是他不去,而是發生一些事,他去不了。”
“什麽事?”
“他拉着明城,開着你送給他的那輛法拉利去沿海公路飙車,車頭和車尾都撞爛了,他頭也受傷了。”
電話裏片刻的凝滞,而後是顧南歌的嚴肅的聲音,“你說什麽!”
蔣聿城将蔣明城說的那些話一五一十的全和顧南歌說了一遍,而後又補充一句,“你路子廣,去查查沿海公路的監控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或者你親自去問問還在醫院的周公子,他更清楚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電話裏的呼吸聲驀然變得沉重。
“南歌,我不明白西辭昨天晚上為什麽那樣做,但是今天早上,他好像把昨晚上的事都給忘了,他那個樣子,不像是逃避責任刻意撒謊說忘記,而是……真的忘了。”
過了許久,電話裏顧南歌的聲音才傳了過來,帶着一絲的凝重,“我知道了,這事我會去調查的,多謝你告訴告訴我這件事。”
蔣聿城将手機換到左邊,“南歌,我想知道,西辭為什麽會這樣,我想知道一個真相。”
顧南歌笑了一聲,笑聲似乎很疲憊,“是,我想你估計猜對了,西辭确實患有多重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