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西辭昨天晚上已經在醫院檢查過了, 除了頭上破皮之外, 健康得很。

可元皎仍然黑着一張臉,不放心地囑咐他,下次不許再進行這麽危險的運動。

西辭連連稱是,俨然一副乖兒子的模樣,認錯張口就來,拍着胸脯連連保證,就差誓天指日的發誓了。

元皎對他的裝乖讨巧毫無辦法,只是無奈的說了兩句完事。

從醫院出來, 西辭與元皎兩人上車準備回家,在一個路口等紅燈時,西辭告訴司機, 讓他在下個路口把他放下。

“你要去哪?”元皎望着他,眼底充盈着淡淡審視的意味。

今天早上的事還如同一根刺橫亘在元皎心頭上, 心裏隐隐擔憂的事情越發恐懼變成現實。

西辭似是裝作不經意笑了笑, “媽, 我現在是個成年人,有正常的交際, 這不是畢業了嗎?各種聚會都來了。”

“真是聚會?”

西辭臉色是被戳穿之後的尴尬,卻又仿佛有難言之隐,有話不說。

元皎生疑,“究竟什麽事?”

“哎呀媽, 你就別問了。”

元皎眉心微蹙,“有什麽事是媽媽不能知道的嗎?”

西辭似有難色, “沒什麽事……”

“你再不說,媽媽要生氣了。”

再三追問之下,西辭似乎是真的不敢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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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什麽事,我不說不就是怕您生氣嗎?”西辭無奈道:“生日那天,爸爸和我說,讓我有空去他那一趟……”

說着,西辭側眼偷偷看了眼元皎。

似乎看元皎臉色正常,這才繼續說下去。

“可是我那天忘記了,反而跟着蔣明城一起出去飙車,這事如果爸知道了……”

“你還敢說,如果不是你魯莽,額頭會纏這麽多紗布?!”

西辭适時閉嘴不說話。

路口到了,司機将車停下,西辭還在看元皎的臉色。

兒子要去見爸爸,她這個做媽媽的也不好阻止,“行,去吧。”

“您簡直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最偉大的媽媽!”

元皎擰他的臉,“就你嘴甜。”

西辭下車,看着元皎的車絕塵而去,在路邊望了一會,拿出手機,發了幾條短信後站在路邊等着。

他什麽都沒帶,只帶了身份證和護照。

昨晚上蔣明城雖然答應會承認一切,可是’西辭‘卻并不相信他,加上今天早上西辭的表現,他不敢去賭,其他的人會不會看出點什麽。

他現在如履薄冰,絕對不能出半點差錯,否則,十三年的時間可就白費了。

沒過多久,駛來一輛黑色奔馳,停在西辭面前,車窗緩緩降下。

‘西辭’輕車熟路上車,車內充盈着一股奇異的香味。

西辭舒服窩在副駕駛上,望着旁邊開車的男人微微一笑,“宋堯哥,好久不見。”

“怎麽?被認出來了?”宋堯說這話的時候帶着微笑,滿是疏離和冷淡,但那雙洞察秋毫的眼睛,實在讓人難以直視。

剛進宋家的那年,僞裝的‘西辭’便被宋堯揪了出來。

‘西辭’自嘲一笑,“我猜,快了,也怪我昨天沒忍住,跑去飚什麽車。”

“我聽說了這件事,周公子那你不用擔心,他不敢說,關鍵是蔣明城那,”宋堯看了他一眼,“你怎麽處理的。”

‘西辭’想了想,眉心緊蹙,而後極不耐煩暴躁道:“煩死了!今天早上不小心讓他醒了,元女士估計看出點什麽,雖然被我忽悠了過去,但是感覺那個蔣聿城……”

“辦事不嚴謹,做事不周到。”宋堯簡短點評。

‘西辭’笑了,“怎麽每次和你說話,我都感覺是在聽我外公的說教。”

聞着車內的這個香味,‘西辭’總會很模糊地想到很多年前。

那時候他還小,他在外公家住着,他小時候的記憶中,外公還是很年輕的,身強力壯,能一只手把他抱在懷裏。

他記得外公很喜歡香,沉香、檀香以及他說不出名字的香料,點燃後香味充盈滿屋。

日經月累,連帶外公的襯衫上都帶了一股香味。

那不是一種香料的香味,而是很多種香味糅雜在一起,最後混合為一種……奇異的香味。

這種奇異的香味深深印在他腦海裏,刻進骨子裏,忘不掉。

宋堯将‘西辭’送到了自己名下一處公寓,公寓裝修以白色為主,低調卻處處透着奢華與精致,是宋堯的風格。

剛到公寓,‘西辭’手機便響了起來。

是顧南歌。

‘西辭’順手接了。

“喂,哥,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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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顧南歌聲音過了一會兒才從手機裏傳了出來,“小王八蛋,生日那天怎麽答應爸的?”

“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哥你當時送我那輛車太帥了,那天晚上光觀摩那輛車了,第二天迫不及待出去逛了一圈。”

顧南歌聲音帶了些笑意,是很寬容寵溺的意思,“你這是怪我?”

“我哪敢啊,這不是向你解釋嘛。”

“行了,不和你多說,來哥這裏一趟,哥找你有事。”

‘西辭’看了眼宋堯,蹙眉問道:“什麽事電話裏不能說?”

顧南歌‘啧’了一聲,“爸出獄這麽久,咱們還沒吃過一頓團圓飯,怎麽?一頓團圓飯都不吃?”

說起來是這個道理。

可‘西辭’可不敢保證這頓所謂的團圓飯不是鴻門宴。

顧南歌雖然看起來只是個腐敗的富二代,但實際上手段不少,昨天晚上的事難保他不知道。

‘西辭’敷衍道:“行,沒問題。”

顧南歌說了個地址,‘西辭’應了記下了。

等到電話一挂,‘西辭’把電話一扔,“真煩。”

“去不去?”宋堯也是聽到了電話內容。

“不想去,誰知道是不是鴻門宴,我可不敢賭。”

宋堯微微點頭,不再糾結這個話題。

“宋堯哥,幫我個忙呗。”

宋堯望着他,“什麽忙。”

“送我出國。”

國內虎視眈眈的人太多,不是個好地方,想要後顧無憂,還是國外好。

宋堯聞言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溫和問道:“想去哪?”

“美國吧。”

宋堯思忖一會,問道:“去美國幹什麽?”

‘西辭’若有所思說:“治病。”

他的病治過三次,一次在他五歲那年,一次在他十歲那年,還有一次是十三歲那年,宋堯帶他去治的。

于他而言,治病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而太多的人想他死了。

‘西辭’總自嘲說自己比之成年人承擔了不該承擔的,好像他秉性如此,就只能當個影子,最好別出來害人。

他實在是不明白自己怎麽就小小年紀走了歪路。

他那時候才五歲,從元家被接了出來,五年沒見過的父母和哥哥,‘西辭’以為會和在元家沒什麽兩樣。

但實際上,天差地別。

五歲之前受到的教育,與顧家的,背道而馳。

“外公就是這樣做的,有什麽不對嗎?”他覺得很迷茫?

所有他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父母會如臨大敵一般制止他。

但‘西辭’從不覺得自己有錯。

可當所有人都宣布他的錯,在旁人憤怒的眼神裏,仿佛自己罪大惡極。

後來,就連父母也覺得他罪無可赦,要用‘殺死他’這麽慘烈的方式,讓他不敢胡來。

宋堯在沙發上坐下來,好整以暇望着‘西辭’,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如果你不願意幫我就算了,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什麽?”

‘西辭’無所謂聳肩,坐在沙發上,拿起面前茶幾上一個蘋果就開始啃,“連小西那個慫包都有人護着,嫉妒。”

蘋果咬得汁水橫流,毫無形象可言,他吃皮,咬了不吐出來,反而咽下去,三五下啃完,小小的蘋果核被他遠遠一扔,一個抛物線準确無誤扔進了垃圾桶裏。

宋堯收回目光,“我盡快幫你辦。”

‘西辭’笑了,“多謝宋堯哥。”

宋堯說盡快幫他辦,一定就是盡快,當即也不久留,拿着‘西辭’的身份證與護照便走了。

到了晚上,元皎打電話過來詢問他在哪。

西辭表示被胖子留在了他家過夜,今天不回去了。

元皎沒有胖子的電話以及地址,雖然生疑,但到底也沒有多說。

臨近八點的時候,公寓的門被人敲響了。

‘西辭’透過貓眼往外瞧,這一瞧可不得了,顧南歌就在外面,虎視眈眈地看着貓眼。

宋堯信誓旦旦說這兒不會被人發現,顧南歌怎麽找過來的?

聽顧南歌這敲門的聲音,似乎是要走先禮後兵的套路,‘西辭’沒有開門的想法,他和顧南歌雖然是兄弟,可他從小就知道,顧南歌不喜歡他,極不耐煩而且也從來沒有好臉色。

對他不像對待弟弟,倒像是對待仇人似得。

沒人喜歡他,他一直都知道。

‘西辭’就靠在門上想,他不開門不出聲,難道顧南歌還能公然闖進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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