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因為酒勁, 一路上搖搖晃晃, 小西沒過多久便睡着了。

到了元家小院,元慎将車停在路口拐角的地方,靜靜看着小西熟睡之後安靜的睡容,長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上,蒲扇一般輕顫。

暮色四合,四周靜谧一片,車內微弱的燈光印出元慎疲憊的臉色。

代表霍家與宋家的合作并不簡單,白天費心費力, 晚上還要多做打算,大腦沒有一刻的松懈,這麽多天以來, 元慎感到了由衷的疲憊。

可很奇怪的是,在這麽一種安靜的情況下, 小西安靜地睡在他身邊, 在這麽一瞬間, 元慎緊繃的神經驀然松懈,全身緊繃的肌肉也松弛下來, 往後一靠,扯了領結,懶懶散散靠在椅背,長長呼了口氣。

對于當年的決定, 元慎從來沒有後悔的時候,那種情況下不把顧西辭送出去, 不止是小西,顧西辭也會瘋的。

長期生活在血腥暴力之下,沒有一絲溫情的地方,所有的認知來自于元先生的教導,刻意的引導和填鴨式的灌輸,才五歲的顧西辭,三觀已經歪了。

他不知道顧又臣等人會怎麽對待顧西辭那個人,而且他也不在乎他們會怎麽對待,他在乎的,只有小西一個人而已,只要小西不受到傷害,一切都值得。

小院門口緩步走出來一人,靠在牆沿一側,雙手抱胸,目光冷清,直視元慎方向。

是顧南歌。

元慎與顧南歌交往甚少,除了小時候元家還沒徹底倒臺時,曾和顧南歌見過幾面,但也僅僅是幾面而已。

元慎自問從未得罪過顧南歌,顧南歌莫明的敵意,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驅車開進元家小院,顧南歌敲了車窗,将熟睡的西辭敲醒了。

西辭恍惚回神,看了一眼元慎,驚恐臉色之下,是背後津津冷汗。

“表哥,我……”

元慎溫和道:“你剛才喝醉了,是你朋友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接,好了,到家了,快回房間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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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辭腦子混亂,喃喃點頭後下車,想的卻是剛才元慎和小西的那番話。

如果不是為了讓小西出現,他是絕不會沾一滴酒。

那幾杯酒其實并沒有醉,他只是想知道元慎的來意,所以才裝醉,讓小西出現。

果然,讓他聽到了元慎的真心話。

他的目的是小西,而且治療的想法和其他人也是一樣,殺死其他人格,只留下小西一個人,徹底治愈他!

而且聽元慎話裏的意思,已經找好了醫生,而且近幾天就會趕過來。

但西辭沒有多少驚慌的意思,因為他為期半個多月的軍訓就要來了。

海濱大學的軍訓在開學前半個月,密閉式軍訓,這半個月,別人進不去,他也出不來,所以說,這段時間,是他最不擔心的時間。

軍訓前一天,元皎在他的行李箱裏塞東西,西辭站在一邊,時不時扔出來幾瓶元皎塞進去的防曬霜。

“媽,我這是去軍訓,又不是旅游,你給我塞防曬霜幹什麽?”

“軍訓天天在太陽底下暴曬,你受得了,你的皮膚受得了?曬傷了怎麽辦?”

西辭無話可說。

最後還是顧南歌親自把人送去的學校,若不是西辭嚴詞拒絕,顧南歌只怕還要把人送去寝室。

西辭提着行李箱,在寝室門口看名單找自己的名字。

509.

西辭也沒多看,提着行李上樓,寝室裏已經來了一個人,正在那鋪床,見着西辭,從床上跳了下來,笑道:“你好,我叫陳帆。”

是個很幹淨爽朗的大男生,笑起來臉頰有兩顆酒窩,減齡又可愛。

西辭對他第一眼印象不錯,很有好感,笑道:“我叫西辭。”

“你的床在這,以後咱們就是同學了,四年時間一起過,多多關照。”

西辭笑笑,沒有多說,爬上床,有模有樣的鋪。

“也不知道其他兩位室友什麽時候過來,對了西辭,你哪一年的?”

“99年7月。”

“那我比你大,我98年12月的。”

陳帆似乎話比較多,“那你是海濱本地人嗎?”

西辭想了想,嚴格來說,他不是海濱本地人。

“不是。”

“我也不是,我老家青海的。”

話剛說完,寝室又來了一個人,西辭回頭一看,個子很高,目測估計185+,穿着很潮,身上穿着打扮的都不便宜,臉上沒多少表情,看了西辭和陳帆一眼,将行李箱很帥地放他床位前,一言不發,又走了。

西辭與陳帆面面相觑。

“好拽啊這人。”

西辭點頭,深覺如此。

這麽拽的人一向不好相處,但好在那人看起來家裏應該蠻有錢的,應該是不屑住寝室。

寝室裏只有陳帆和西辭兩個人,陳帆這個話痨只好逮着西辭說話,西辭時不時應兩句,偶爾也懶得回答他,陳帆也不覺得尴尬,仍然自顧自的說下去。

西辭把東西都收拾好了,這才坐下來休息會,将目光放在他隔壁床上。

都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這人還沒有過來,晚上還要去教室報道,還來得及嗎?

陳帆也過來看了一眼空床上貼着的名字标簽,“你說這個人怎麽還不來?都快要去教室報道了。”

“或許人家請假了。”

“也有道理,我聽說這個人是海濱第一名考進來的,家裏還有錢,肯定是有點特權。”

聽陳帆這話,西辭凝眉,“海濱第一名?誰?”

陳帆又看了眼寫了名字的标簽,“蔣明城。”

“誰找我?”門外一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西辭一愣,起身看了眼标簽,上面寫的還真是蔣明城三個字。

這麽巧?他不僅和蔣明城同院同寝室,還隔壁床?

“你好,我叫陳帆。”

蔣明城懶懶應了一聲,“蔣明城。”

“我知道你!你就是那個第一名是吧。”

“嗯。”

“兄弟,厲害了,海濱大學這麽高的分數線,硬是被你以第一名的成績拿下了。”

蔣明城對此不置一詞,将行李箱放到西辭腳邊,故意踢了一腳西辭的凳子,“兄弟,讓讓,你坐到我地盤了。”

西辭擡眼看了他一眼,很想問問他最近蔣聿城以及蔣沉壑的現狀,但想想,還是忍下了,将椅子往反方向挪了挪,“抱歉。”

氣氛有些尴尬。

陳帆過來打圓場,“蔣明城,他叫西辭,以後咱們三就是四年同學兼室友,好好相處呗。”

蔣明城瞥了西辭一眼,冷笑道:“我倒是想好好相處,就是不知道某些人怎麽想的,住到一半,不知道會不會搬出去。”

話裏有話,西辭懶得搭理他。

“搬出去就另說,反正只要住寝室一天,咱們都是兄弟,今天晚上我請客,咱們去校外搓一頓,也當是熟悉環境了,行吧?”

蔣明城爬上床,邊鋪被子邊說:“今天晚上算了吧,待會還得去教室開會,早點休息,明天還得軍訓呢。”

“也是,那等軍訓結束,我再請你們吃飯。”

蔣明城鋪好被子,三人結伴往教室走。

教室現在也零零散散坐了好幾個人,青春洋溢的臉上都挂着初入校園的笑。

三人随便找了個座位坐下,随後進來一大約三十多歲的女人,笑容親切,環顧一圈後将視線放在西辭三個人身上,“你們三,跟我來。”

西辭與蔣明城面面相觑,還是跟着去了。

那老師自我介紹道:“我是你們的輔導員,姓周,以後生活上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今天麻煩你們幫我把明天的軍訓服給同學們發下去。”

西辭三人看着面前這一大堆軍訓服,又見輔導員一個女人,抱了一大摞的軍訓服,三人也不好站在原地不動,把剩下的軍訓服三人分了分,陳帆率先走了,西辭費力将摞得比他還高的軍訓服摟在懷裏,身體被迫往後仰,偏着頭看前方往外走。

蔣明城看不過去,冷着臉一言不發走到西辭面前,将他超過視線部分的軍訓服拿下來放到自己這一邊,邁着大步輕輕松松往外走。

西辭手上輕松不少,跟在蔣明城身後,将大堆的軍訓服放上了講臺。

此刻教室裏輔導員在點名,恰好點到了蔣明城的名字,蔣明城将軍訓服往臺上一碼,懶洋洋答了聲到。

底下幾名女同學激動地看着蔣明城,目光跟随着蔣明城回到了座位上。

“同學們,今天是咱們報道的第一天,以後共同學習共同進步的日子還有很多,今天就不逐一介紹了,大家先把軍訓服領領。”

同學們依次上來領軍訓服,領到西辭這,輔導員翻了一會,“這位同學,沒有中碼了,小碼行嗎?我看你穿小碼應該也夠了。”

男同學的軍訓服的小碼那也是針對男的而言,但盡管如此,剛拿下中碼的蔣明城笑道:“輔導員,他小碼就夠了,不行的話,女孩子大碼也成。”

西辭惡狠狠瞪了蔣明城一眼,拿着小碼下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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