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輕薄

當時的情況十分緊急——

秦蒼與何皎靠得很近,何皎被按在小竹榻上。

秦蒼俯身靠近,低聲問道:“那個小白臉仙君到底有什麽好的?”

小白臉仙君就是林信。

何皎不知不覺淚流滿面,啞聲道:“他就是好,他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秦蒼把狼牙咬得駁剝地響:“他哪裏比我好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他就是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我倒要看看是他比我好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還是我比他好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以上內容是林信的神奇幻想。

其實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秦蒼俯身靠近,低聲問道:“那個小白臉仙君到底有什麽好的?”

不等何皎回話,他便欺身向上,猛地含住對方的唇珠,将對方吻得耳根泛紅,急急喘氣。

——以上內容省略一萬字,是顧淵對強取豪奪的引申想象。

其實當時的實際情況是這樣的——

秦蒼一手把何皎按在榻上,一手拿着軟尺:“一萬靈石的聘禮都拿了,你嫁不嫁?”

何皎也是個烈性子,一把揪住秦蒼的衣領,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額頭,撞得兩個人都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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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皎道:“當初若是說了那一萬靈石是聘禮,我才不會拿。你秦蒼好大的面子啊。”

“當日我讓你留下來,你我擊掌為誓……”

“放屁。你讓我留下來種地,我當然留下來種地了。”

“我是讓你留下來做當家主母,誰讓你……”

正糾纏時,秦蒼一把捏住何皎的後頸皮。

何皎是一只兔子,何皎被命運捏住了後頸,何皎一動也不敢動。

秦蒼厲聲道:“今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說話語氣雖重,捏着後頸的手卻不重,他一手抓着何皎,把他拉起來,一手拿着軟尺:“站好了,量量手腳,給你制衣裳。”

秦蒼撚了撚他的衣袖:“你看你的衣裳都起毛邊了。”

何皎試圖辯解:“這是兔毛鑲邊,不是毛邊。”

秦蒼瞪了他一眼,捏捏他的後頸肉。

何皎無奈:“行吧,你說得對。”

秦蒼一時間得意忘形,擡手就把人家兔毛鑲邊的衣裳扯下來半邊。

這時林信正好開門。

有點刺激。

何皎被捏着後頸,鼓起勇氣喊了一聲:“信信!”

林信扛着砍刀,從外邊踹門進來:“來了。”

他的折扇就放在一進門的小幾案上,林信抄起折扇,往前一揮:“放開他。”

小折扇的九檔竹扇骨各自分開,八檔擦過秦蒼的鬓角,排列整齊地釘在他身後的竹牆上。還有一檔從他的指縫裏穿過去,再偏一偏,或許就能穿過他的手。

林信拍了拍手,朝秦蒼挑挑眉,再說了一遍:“本君讓你放開他。”

何皎的後頸被松開,他穿好衣裳,跑到林信身後,扯了扯他的衣袖:“信信啊……”

“你放心,我一定幫你讨回來。”

何皎再喊了一聲:“信信……”

“沒關系的,我修為還挺好。”

“信信,你又把砍刀扛反了。”

林信思索了一會兒,轉頭看看,扛在肩上的砍刀果然是刀刃朝下的。他“嗚”了一聲,捂住肩膀:“好疼。”

誤會解除之後,何皎把一萬靈石全都還給秦蒼,并勒令他回去好好反省。

秦蒼蔫蔫地拖着一萬靈石走了,何皎給林信看肩上的傷:“衣裳都沒破,你這件衣裳太厚了。”

林信吸了吸鼻子:“可是我有心靈創傷啊。”

何皎無奈聳肩:“行吧。”

又過了一會兒,林信悄悄問他:“你覺得扒皮兄如何?”

何皎起身:“現在天晚了,昨天天氣預報說,今晚會有暴風雪,影響出行,你們明早再走,我去給你們收拾屋子。”

林信沒有得到回答,于是轉而看向顧淵:“顧仙君覺得秦蒼如何?”

顧淵也沒有作答,林信便自問自答:“我覺得不太行,他好像腦子不太好使。強取豪奪注定就是失敗的。”

顧淵忽然問道:“為何?”

“啊?”

“強取豪奪,為何會失敗?”

“因為他打不過我啊。”

“他要是打得過你,就成功了?”

林信一噎:“應該是吧。”

仙君大多不眠不食。

林信蹲在後院裏,一邊抹眼淚,一邊剝豆子:“我真傻,真的。”

我單知道何皎留我下來,是因為今晚有暴風雪,卻不想他還有一後院的藥材。

今晚這一院子的藥材,全都長好了,全都要他來幫忙處理。

林信曾經質問過他:“難道我不來,你就不弄這些藥材了嗎?”

何皎理直氣壯:“是啊,你不來這些東西就荒在地裏了。”

林信抄起一捆豆莢,濺了他一身雪水混泥:“損友啊損友。”

何皎笑笑,接過豆莢,剝了兩粒青豆:“你要是忙不過來,去找你相好的幫忙呀。”

林信疑惑地眯起雙眼,一臉茫然:“我哪裏來的相好的?”

“顧仙君。”

“……實不相瞞,顧仙君和我,前天晚上才見。再說了,他要是我相好的,我能一口一個‘顧仙君’?”

“那你得叫他什麽?”

林信挑眉:“圓圓。”

何皎笑了:“他倒真的有點像喜歡你。我演給你看啊,他看別人的時候,死魚似的,眼珠子裏頭沒有人,轉也不轉一下——”

何皎面容呆滞,紅色的兔子眼睛果真一動不動。

“看你的時候就不一樣,眼睛立馬就亮了,好像你在他眼裏發光似的。最最要命的是什麽?是嘴角噙笑,若有若無的一點笑意。”

何皎調整了一下表情,兔子的紅色眼睛目光深邃。

林信說:“我看你像個麻辣兔頭。”

何皎捧起他的臉:“總之,不要再想着那個‘公魚’了。‘公魚’再好,你也只見過他一次,而且還是酒後,你大概都忘了他長什麽模樣了。而且他又總是給你提那些無理的要求,應該也是個沒什麽品位的人。答應我,珍惜眼前人。”

兩個人又鬧了一會兒,最後林信對天發誓,說他對只調戲過一次的“公魚”,還有認識才兩天的顧仙君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何皎才肯放過他。

“好吧,那麻煩林仙君,今夜子時幫我收集一下才開的海棠花。”何皎把一個漆木盒子塞給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小妖修為弱,先回去睡了。”

“我真傻。”

林信“嗚”了一聲,跪倒在後院的雪地裏,企圖模仿鴕鳥,把自己的腦袋埋到雪地裏。

忽然聽見木窗“咯吱”一聲響,林信抖抖發上肩上的碎雪,擡頭看去。

何皎的小木屋有二層樓,靠近後院這邊的樓上窗子開了,有個人站在窗邊,清清冷冷地看着他。

林信朝他揮揮手,他卻關上了窗子。

林信收回手,摸摸鼻尖,繼續剝豆子,才剝了兩個,就有個人捏着他的後頸,把他從雪地裏拎起來。

他拍開顧淵的手,解釋道:“我和何皎不一樣的,他是兔子,所以害怕別人捏後頸;我是石頭,不怕這個。”

“這樣。”

“我從前在凡間做人,不過是盲人。成仙之後,用本心換了一雙眼睛,沒有本心,就随地撿了一塊石頭來代替,所以我的本心是一塊石頭。”

話是這麽說,顧淵還是捏了他的脖頸兩把。軟軟的,很暖和,大概比兔子的暖和。

林信随手撚起一顆青豆,塞進他嘴裏:“放手。”

顧淵很聽話地松開他。

他二人蹲在雪地裏剝豆子。

顧淵将林信喂給他的豆子咽下去,問道:“用手剝不用法術,是這樣才更好吃的嗎?”

“不是。”

“那這樣會更好吃嗎?”

“不會。”林信道,“但這樣可以賣更多的錢。”

林信一手捏着一粒青豆,開始舉例:“你想啊,鬼市上邊有兩個攤子賣豆子。一個招牌上寫着‘青豆,十靈石三斤’;另一個的招牌上寫着‘顧、林仙君親手采摘,無污染無添加,賽過金玉,甜過愛情,正宗天山青豆,十靈石一斤’。你會買哪一家?”

顧淵認真思索,然後一本正經地作答:“前面那家,那家便宜。”

林信恨鐵不成鋼:“你難道就不想嘗嘗‘甜過愛情的林仙君’?”

顧淵在心中默默道,我已經嘗過了。

又過了一會兒,林信問他:“你方才吃了什麽你知道麽?”

“青豆。”

普通的青豆,可生吃可入藥可做菜。

“不不。”林信搖搖頭,“其實你吃的不是青豆,是‘情窦’,怎麽樣?有什麽反應沒有?情窦開了麽?”

林信其實是在逗他玩兒,顧淵擡眼看他:“我現在改選第二家,還來得及嗎?”

這下林信才高興。

剝完了豆子,還有一些時候。

林信放浪慣了,六界當中都有朋友,活得潇灑恣意,無拘無束,便領着顧淵在廚房喝酒。

兔子精釀的藥酒。

外邊還下着雪,仙君不覺寒暖,只覺得落雪簌簌,爐火融融,頗有幾分意境。

他二人圍坐在爐火旁邊,一飲一酌,不大像是仙君的模樣。

火爐裏柴火剝剝地響,火裏正——烤兔子。

不知道林信什麽時候在天山雪地裏抓的兔子,一直藏在袖子裏,沒敢在何皎面前拿出來。此時與顧淵一起,他才敢把兔子拿出來。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林信便把烤兔子取出來。

林信撕下一條腿遞給顧淵:“何皎不讓我在他這兒吃兔子,我們小聲點兒,別讓他聽見。”

顧淵點頭。

林信的手藝不好,烤的兔子一般,一把一把的辣椒面往上撒,還有些嗆人。顧淵只覺得煙火氣兒很濃,林信可愛得緊,難怪他朋友多。

還沒吃一半,林信一激靈,忽然聽見後院裏響起何皎的腳步聲。

他迅速放下兔子,把顧淵手裏的也搶過來,放在爐子上,還往兔子上貼了張隐身符。

假裝無事發生。

何皎進來時,他二人只是飲酒。

“我來廚房找水喝。”何皎捧起葫蘆瓢,灌了一口涼水,“信信,不要忘了子時……”

“我記得,我記得。”

“那就好……信信啊,嘴怎麽這麽紅?”

林信想說爐火太熱,又想說酒水太辣。後來想想,何皎又不是傻子,這些話都騙不過他。

他想了想,一把摟住顧淵的脖子:“我方才酒後亂那什麽……試圖輕薄顧仙君,被顧仙君一巴掌拍紅了。”

這話說完他就後悔了。

作者有話要說:  皮皮信今日成就:

在兔子精的地盤吃烤兔子(1/1)

在調戲過的公魚面前二次調戲(1/1)

感謝酒。、或者的13瓶營養液!感謝昨歌、莫問塵世的1瓶營養液!感謝酥茶大人最可愛的5瓶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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