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塵埃落定
表叔利用警察打擊了初戀,警察亦反過來利用初戀尋找他。
表叔各地的屬下幾乎都被初戀出賣,這一路走得極為艱難。
好在他總是能找到據點藏身,總算活了下來。
走得艱難也是有主觀原因的。表叔不肯坐直升機,非要走過各地,那些真|鈔都分給了如今仍對他忠心耿耿的屬下。
逃命要緊,他沒空再動我,最多逮着機會親親摸摸,因為不能喝酒,總渡來幾口煙。
我不會抽煙,也沒被他教會,總嗆得咳嗽。他開始只摸我起伏的胸口,後來也會拍拍我的背,口中卻罵我嬌氣。
我在他懷裏點點頭。
他便沒再摸我,只将我攬緊了,輕輕嘆了口氣。
走過車水馬龍的大路,也走過野草橫生的小路,看過摩天大樓的流光溢彩,也聽過荒郊野外的野獸低鳴……仿佛走過了一生的艱險,臨近目标反而近鄉情怯。
抵達那座小城市時,走的仍是小道。遠空中綻開幾朵煙花,我搖下車窗去看,後知後覺地發現今天是我生日。我爸不信鬼神,我亦從不許願,第一次雙手合十向上天讨幾分庇護,想要跟我爸一起活下去。
表叔見了便覺得好笑,說他已經在附近兜了好幾圈,看來我那個舊情人還沒找到這裏。
我摸着脖子上我爸送的項鏈,依舊憂心。
車開到山莊外,他突然停了下來,開始瘋狂地親我。我偷偷摸走了他的槍,他動作一頓,裝作沒發現。等他伸手去脫我的衣服,擡頭方見黑|洞|洞的槍|口。
我扣着扳機,命令他給我把衣服穿好。
他無語了,“保險沒開。”
我便裝作洩氣,任由他拿下那把|槍,倚在他身上看他給我示範開保險。表叔動作太快,輪到我試的時候總不到位,問他能不能也給我一把|槍,順便幫我開好保險。
他沒答應,“容易|走|火。”
下一秒槍聲響起,玻璃被打穿,他即刻壓着我倒在車座上,将那把開了保險的槍塞我手裏,叫我在車裏躲好,他出去看看。
我點頭,“你當心點。”
他狠狠抓了我心口一把。
表叔剛下車,就被初戀拿槍指上了腦門。
山莊背靠山林,入口卻視野開闊,警察無法藏身,表叔便猜到初戀在協助警方的過程中看準機會跑了。
也猜到有屬下出賣了他。
這些都很正常。表叔勸初戀別做傻事:“我活着,你才能翻身。”
我悄悄将槍口對準初戀,卻怎麽也開不了槍。初戀發現了我的小動作,示威般地又打了一個洞,嘲笑表叔:“你沒教她怎麽開保險?”
他當然教了,只是騙我開好了保險。
表叔沒想到我能為他開槍,一時竟語塞,我便知攻略他又近了一步。
他們互相試探了幾個回合,終于扭打起來。初戀畢竟斷過一條腿,後來雖恢複得不錯,到底落了下風。
而表叔身邊自然不可能只有一把|槍。
他很快鉗制住初戀,初戀的槍被他扔遠,腦門上是接近死亡時最冰冷的觸覺。
槍響了,倒下的卻是表叔。
我其實會開保險。來英國前,遲弟弟教會了我。
我第一次開槍,便正中他後心。非但因為運氣好,也因為我摸過太多次,更因為表叔明明察覺到我走到他們身邊,卻以為我想幫的人是他。
我一開始那一槍是為了試探初戀。如果初戀沒有因此殺我,就意味着我能殺郎夜西。
我終于為我媽媽報仇了。
初戀即刻奪下郎夜西手中的槍,一連補了好幾槍。
郎夜西連一句遺言都沒來得及說,就這樣斷了氣。死前似乎極力想扭頭看什麽,卻被初戀打中脖頸,死不瞑目。
我知道初戀敢在這裏開槍,必然已經除|掉|山莊裏郎夜西的心腹。我也以為他是僥幸逃脫警方之手,卻沒想到他只是警方派來轉移郎夜西注意力的。
為了将我毫發無傷地救出。
山莊裏的确再沒有一個黑|道,全是警察。
郎夜西的屬下也沒命花那些錢了。打從一開始,我爸印的那些假|鈔就嵌了定位芯片。警方一早摸清了郎夜西的所有據點,卻耐着性子與之周旋,直到他将錢分給各地的屬下,便連他們的交通渠道都摸清。
我爸的确很信任老聞。這山莊他入獄前就給了老聞,定位芯片也是老聞的公司研制的。他入獄後國際刑警高級督察扮作獄警找他談過,他也讓他們去找老聞。
他把所有的刀都交給了老聞,卻萬萬沒想到他會對我下手,只能親自出山,力挽狂瀾。
山莊裏除了馮伯伯帶領的傭人團隊,還藏了老聞的無數保镖。郎夜西帶我走的當天晚上,他的心腹就被殺光了。
接着我爸再聯系高級督察,要求以初戀為餌,将我從郎夜西手裏救出來。
中英聯合調查組正在各地風卷殘雲般地掃|黑,山莊裏全是國際刑警,他們黑壓壓地現身,初戀腦子一抽,就把槍抵上我腦門,拿我作了人質。
我甚至覺得,這也在我爸意料之中。
他想讓我對岑為期死心。
為免我爸再留一手,高級督察親自來了,老生常談地勸初戀,說已經答應給他減刑,他大可不必如此。
初戀沒理他,只貼着我耳朵柔聲問:“這次,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我沒忍住流淚,“我想我必須讓你知道,我愛你。”
只是,我愛我爸更多。
後面這句我沒說,岑為期卻聽了出來。他苦笑一聲,閉上眼睛,正要扣動扳機,卻被人爆|了|頭。
這次那個狙擊手終于現身。
是遲源。
初戀頑抗至此,已然沒了價值。如果遲源打初戀的手腕,疼痛之下他難保不會用慣性扣板機,遲源見他閉了眼睛,便知他內心掙紮,抓住時機一擊致命。
一切塵埃落定,我爸才施施然從山莊出來,手上拿着那本日記。
高級督察想擁抱他,他卻不給面子地走向我。
他把日記遞給我,“暧暧,世上快樂有很多種。兩心相悅、彼此依靠,世所珍貴,值得去體會。”
我抱了他一下,“我愛你,爸爸。”
他輕輕推開我,再走向高級督察,紳士地伸出雙手,讓人給他戴上手铐。
王者清風,勝敗從容。
初戀的屍首被警方擡走。我目送他離去,在心裏跟他說抱歉。
我早該跟他說了,卻因為所謂的尊嚴沒有。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山莊雖被查封,馮伯伯他們卻沒受波及,他讓我喊他一聲舅舅,告訴我他打算繼續留在這裏。他說他會照顧好表哥,因為這是我爸禍害的可憐人之一。
至于可憐人之二,是馮雲中。
馮雲中才是郎夜西親生兒子。
我爸卻讓他們成了|炮|友。
郎夜西隐隐察覺,心神不寧,卻想自欺欺人,才會被我爸一舉擊潰。
我爸因為摧毀|黑|幫有功,十年刑期給他打了三折,我也被允許時常去探監。
判決下來後我去看他。老關說他後悔沒給高級督察好臉色,不然說不定能打一折。
我被他逗笑了,他就讓我多笑。
我知道他不希望我執迷于過去。
我是一個容易走極端的人。失去了愛情,我便不再相信愛,只追求肉|體的歡愉;失去了節|操,我便沉迷于背叛,覺得男女之間不過是互相利用動心者輸的游戲。
我其實一直在進步,卻只是被動接受,從未主動去學習。
也許,我可以像老關說的那樣,試一試認真談戀愛。
老宋跟我坐同一班飛機回國。飛機上他表示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問我先聽哪個。
我露出無語的表情,他就先說了壞消息:“新學期已經開始,你缺的課必須補上。”
而好消息是:“學校讓我給你補習,之前都不算曠課。”
其實我不喜歡學法律。
我想重新學畫畫了。
遲弟弟居然還在美院讀書。他說國內國外的黑|道勢力雖然被清掃,卻未必沒有漏網之魚,他必須再觀察一段時間。
這個一段時間可長可短,具體他也沒說。
我搬出了老聞的別墅,國內的畫廊也還了他。我在學校旁邊租了一套公寓,手頭雖有跟聞自谙離婚分得的錢,仍繼續在咖啡館打零工,心想說不定能再釣一只狼|狗|學長。
我想重新學畫畫,便難免去美院蹭課。宋媽媽的課講得好,人更好,每次出去寫生她都邀我跟她回去吃飯。
我吃着人家的飯,難免嘴甜,對她說你好像我媽媽呀。
宋媽媽開心得立馬要給我去加幾個菜。
老宋請她清醒一點,“她還跟我說我像她爸呢。”
岑為期的媽媽又瘋了。警方認為她是裝的,送去精神病院派人看管。我去見過她一次,她指着我罵了很久,最後我朝她鞠躬,終于說出那句“對不起”。
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既然歉意說出了口,也就不再放在心上,而該向前看了。
岑為期,我要忘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表叔是因為寂寞才睡|暧暧的,還有就是某種程度上的共患難總能打動人心。暧暧也覺得寂寞,同時也要攻略他。
暧暧一直以來都不渴望純粹的愛,甚至不追求愛,只享受片刻的歡娛。她看穿父權制社會對女人背叛的指責,是如此虛僞和苛刻。為了打破這種不公,她為背叛開啓了全新的定義,在她這裏,背叛意味着打破常規,走向未知,釋放自我,活得真實。
所以,她致力于背叛,沉迷于背叛。
暧暧:世人總對女性懷有偏見,背叛卻不是男人的特權。
爸爸直到最後才露面是不想在之前激怒初戀,初戀才會對暧暧不忍。
今日金曲《讓她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