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極力向前
世人崇尚卧薪嘗膽,無非是想用眼前的痛苦換取未來的幸福。
可格格不這樣想。格格骨子裏是個悲觀的人,總覺得人算往往不如天算,當下的快樂才至關重要,除非事關身家性命,我不願意委屈自己哪怕只有一分一秒。
遲源利用我利用得順了手,覺得我會跟上回一樣,卻是大錯特錯了。
聞江潭比郎夜西要了解我得多。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腳,膽戰心驚不說,大概率是無法成功的。
為此犧牲快樂,不值得。
何況聞江潭是真的愛我。我原以為他或沉湎于刺激,或覺着我有趣,或因求而不得,可我第二次問他為什麽,他卻仍不肯答時,我便知道答案不會有第二個。
他怕答案一出口,就落了下風。
愛之深恨之切,他能冷眼看我抉擇,基本處于毀滅的邊緣,我不能再刺激他。
也許說開了,他的心氣能平些,免得格格遭罪。
老東西果然往冰箱裏放了更多的胡蘿蔔。
放點別的不行嗎?
我尋思着這麽個不知足的老東西,除了想反擊林氏,估計還想攻略格格。這人財兩得的算盤可不能讓他打成了。
財麽,看來他是勢在必得了;人麽,就該出點幺蛾子。
眼前我是吃不着肉了,未來可不一定。
聞江潭想怎麽利用那個U盤我管不着,格格是萬萬不能再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了,只是走之前得做點手腳。
之前我跟他那點韻事早已煙消雲散,他要是能贏過林氏,更上一層樓後必然更看重名聲,屆時要還敢軟禁我,我就把他非禮我的照片散播出去,來個魚死網破;他要是贏不過林氏,我就更不能留下,要不遲源該懷疑是我洩露U盤的秘密了。
動手腳的關鍵,便是如何拍攝那些照片。
我的手機被他收了,拍攝者又必須是我的心腹,我得先出了這座“金屋”。
看聞江潭如今這将計就計的路數,大概我出什麽幺蛾子他都能放任。可他萬萬沒想到,格格身上一般帶着兩個微型通訊器,一個放在了卡哇伊那身冰雪女王cos裝上,大抵已經被他發現,另一個嵌在了我随身佩戴的我爸送的項鏈裏。
我的保镖早就知道我在哪兒,之所以按兵不動,只是在等我示下。畢竟被聞江潭軟禁傳出去也有損我的名聲,最好能有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
沒想到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跟我鬥?
危師兄避我如蛇蠍,一般只跟我說三句話:好的、不可以、得請示聞董。
這幺蛾子便只能從心理醫生身上出。
這是個男醫生,姓許,叫什麽我不知道。每次談話都在花園,他領我這個病人散步,危師兄在後頭不遠不近地跟着。
老聞以為男醫生會更心硬,可惜但凡醫生都有個通病——想了解病人。
今日份的談話我表現出一定程度的受感化,結束時他果然意猶未盡,見我盯着一叢開敗的綠菊看,神情仿佛有些憂傷,便問我是否有所感悟。
“我愛每種花的轟轟烈烈,如今才發現它們都會開敗,原來追尋終成空,萬事總無常。”
格格這美貌世所罕見,只要壓抑住沙雕之魂,自然能我見猶憐。
許醫生随身帶着一個醫箱,我平時總會不小心劃傷手,就問他借用具消毒。我發現裏面常備一把剪刀。
金屋裏沒有任何|利|器,包括剪刀。
他一面勸我不必太悲觀,一面取出醫箱裏的剪刀,剪下一朵未敗的綠菊遞給我,說珍惜眼前總沒錯。危師兄還在身後,我跟許醫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談人生談理想,趁其不妨奪了那把剪刀,抵上了自己的肚子。
我說:“這|孽|種|不要也罷。”
更衣室睡老聞那次我例假剛走,還在安全期,之後也沒睡過,當然不可能懷孕。不過他們肯定不知道,一下就被我唬住了。
危師兄想用武力,許醫生制止了他,試圖跟我交涉。這倆一文一武,還是沒能奈何我這個潑婦,争搶剪刀之間我刺傷了許醫生的胳膊,手上抹了一把他的血,順勢摔倒在地,悄悄把血滴在了屁股後面。
我裝休克,他們就慌了,以為我|流|産。
老聞剛好不在,危師兄這回沒請示,當機立斷送我去了聞氏名下的醫院。
至于為什麽不請私人醫生過來,還要感謝許醫生。他說,病人感覺束縛,才會走向極端,給她換個環境,才有意志求生。
我謝謝他全家。
我走了醫院的VIP通道,結果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不過危師兄和許醫生也不敢拿我怎麽樣。
我暗中指示保镖混進醫院。
老聞很有耐心,許醫生也足夠給力,我想在VIP病房外的走廊裏走走,他看我戴了口罩,走廊裏又沒別人,居然又勸服了危師兄。
一脈相承的将計就計。
我的保镖買通了某位醫生,正如諜戰片裏演的那樣,醫生先将微型相機藏在走廊長椅的扶手裏,我過段時間再去取。
晚上老聞到的時候看見我還沒跑,覺得很新奇:“在等什麽。”
格格笑着說了實話:“等你。”
微型相機已經就位,怎麽拍出效果又是個問題,又不好勾引得太明顯……
我從病床上站起來,繞着獵物漫步,給他分析形勢,說他要是再不放我回去,林氏指不定就懷疑我調轉了風向,他要是放我回去呢,我還能給他遞個消息什麽的。
“想當雙面間諜。”
我讨厭他這種貌似疑問的肯定句,于是必須也給他施加壓力。
我猝不及防地坐進了他懷裏。
一手搭他肩膀,一手戳他心口,“我雖然不愛你,不過是真的喜歡你,因為你跟我一樣無恥,比那些真君子僞君子好多了呢。”
天可憐見,格格狂抛媚眼,這貨才有了一絲反應。他拂開我放他心口的那只手,“那你可真是擡舉我了。”
啧,看來得下劑|猛|藥。
我解開他一顆扣子,眼含挑釁,他握住我的手,微歪了頭,目光深沉如海,悲歡難辨。
看有啥用,你特麽倒是上啊!
看完他把我往床上一扔,自己走了。
格格:“……”
翌日清晨我是被危師兄叫醒的。
遲源居然以醫院某項指标不過關為名,調來了搜查令。
我去迪士尼樂園并沒有戴上項鏈,遲源依然找到了我,說明我的保镖跟他的同事沒有互相通氣。
所以我不能相信他。
警察封鎖通道,迅速占領各樓層,一間病房一間病房地搜,員工辦公室、更衣室也不放過。我被危師兄帶着跑,知道今日情形下,照片肯定是拍不成了。形勢尚未明朗前,還是走為上策。
遲源真的很聰明。他知道我更相信自己的保镖,居然通知了更相信法律的老宋。
老宋也很聰明。我的保镖不過跟他交了一次手,居然知道反過來摸清他們的行蹤。
環環相扣,真的好複雜。
好不容易出了醫院,危師兄開車開了沒多遠,我保镖的車便圍了上來,可惜他們還沒下車,老宋的車第三個擋在前面,還長摁喇叭。
就算附近沒有警察,這樣也會引來交警。
危師兄又當機立斷,拉着我下車開始跑。我來不及給保镖下令,好在他們也很聰明,一部分來追我,一部分去阻止老宋摁喇叭。
雖然只有幾個保镖追我,但還是顯得目标太明顯,附近埋伏的便衣警察慢慢露出真面,我只得命令保镖後退,包圍圈越來越小,危師兄又雙叒叕當機立斷,帶我跑回了醫院的地下一層。
即太平間。
警察還沒搜過來,擺在我面前只有一條路——躲進冰櫃裝遺體。
嘤嘤嘤難道我不是女主角嗎?為什麽現在像個倒黴的反派?
危師兄給我挑了個幹淨的冰櫃,把身上的大衣脫給了我。說冰櫃現在不能停冷氣,否則會引起懷疑,讓我看準時機躺進去,冰櫃也只能從外面打開,鑰匙在他手裏。
格格覺得吧,還是讓警察蜀黍找到我比較合适。
危師兄見我猶豫,不由笑了,說林坳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有你這麽說自家師弟的嗎?
然後他就走了,順帶鎖了太平間的大門。
格格欲哭無淚。
外面漸漸有腳步聲,我剛躺進去就被人拉了出來。竟然不是警察,而是聞江潭。
他拉着我要出去,門外再度響起腳步聲。要是被警察發現他在這裏,我自然也沒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別的冰櫃,只能跟我擠在一個冰櫃裏。
警察雖有搜查證,太平間也不是随便可以搜查的,只能随機抽取幾個。危師兄不愧是刑警出身,給我挑的冰櫃完美避開所有搜查重點。可惜前面幾個都沒問題,偏偏最後一個指向了我這裏,醫院院長取出鑰匙,我聽着鎖匙轉動的聲音,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黑暗中一個安撫的吻準确無誤地落下。
沉醉之餘,我覺着極刺激。
壓力越大,越愛刺激,以示對世俗的反叛。格格不過是這麽一個人。
危師兄成功調虎離山,警察一聽說目标出現在醫院外就走了,冰櫃最終沒有被打開。可惜他回來得太晚,那個吻又變質得太快。格格本就畏寒,覺得老聞的吻很舒服,懷抱很溫暖,難免就想做些讓身體熱起來的事。
空間狹小,脫衣服有些困難,我第一次發現老東西也有笨拙的時候,好笑地去幫他,還被他刺了一句:“急了。”
我知道這時候該說點好聽的,于是湊到他耳邊:“謝謝你。”
若只論當下,我該感謝他的陪伴。我知道這感謝,可以換來當下的快樂。
格格空虛多年,于風月一道,總貪新鮮。這會兒享受了老聞邊暖身子邊脫衣服的溫存,才知道愛與不愛,區別甚大。
我心中愉悅,拿鼻尖去蹭他的,他竟然給我擦了擦鼻涕,還把衣服攏上來。格格正在興頭上,可不想早早休戰,羞惱之下,咬了他手指一口:“老東西。”
老東西果然不平,加快動作,逼|着|我喊江潭。
極致|歡|愉|中,我仿佛看見眼前有一條魚,逆着歲月長河,極力向前。
作者有話要說:格格:後宮佳麗三千要一個個哄過來我容易嗎我?打入冷宮的妃子造反怎麽辦?先別争一時之輸贏,穩住再說。
老聞:我讓你吃肉,以後一看到胡蘿蔔就能想到我。
格格:受感化?當然是騙你們的啦!
老聞:有病的是我,只有你能治。
“等你。”(此處腦補一下格格笑得一臉純真的狐貍樣)。別人的花言巧語都是假話,格格的花言巧語都是真話。
老宋是相信警察和法律的這麽一個人,所以他希望暧暧跟他一起回到警方的保護範圍。
今日金曲《吹滅小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