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各自勝券在握
齊父沒料到蘇凡瑜能說斷就斷,準備好的許多說辭都用不上了,一時有些語塞。
蘇凡瑜趁熱打鐵道,“別的不說,您應該相信,我肯定是希望小钊好的。”
見齊父點頭,他又道,“緣分這個東西妙的很,強求不來。小钊以前不需要我,以後也不會需要,反而是我呆在他身邊惹他不高興的可能性更大些。叔叔,我知道你疼自己兒子,但是我實在不願意和他變成仇人,也希望你能夠理解。”
齊父只覺得他說的誇張,擺擺手,反駁道,“年輕人之間哪有什麽深仇大恨呢。齊衛東從初中之後就和家裏不親了,剛出事那會兒,他半點兒聽不進我們說話,我們也只能看着他幹着急。要不是有你在,我們差點就要做好失去這個兒子的準備了。”
他說着說着,便紅了眼眶,想來是對當年事心有餘悸,“凡瑜啊,這份恩情,是他欠你的,也是我們欠你的。雖然他從小就很有自己的主意,但是有恩必報的道理不用我們告訴,他也是懂的。你們年輕人之間,一點小誤會,有什麽不能說開的呢?”
“您比我了解小钊,他認定的東西,就會一直認下去。”蘇凡瑜沒有因為眼前這個走向暮年的長輩突然的真情流露而心軟,狠吸了一口煙進肺裏,才将話順着白煙一道吐出,“我就算真說了,只怕他也會當我是挾恩求報吧。畢竟在他心裏,我……”
齊父對蘇凡瑜過往的一些八卦——尤其是他和蘇家的糾紛也有所耳聞。
作為蘇凡瑜父母的朋友,他就算不能贊同他們的做法,也是了解他們脾氣秉性的,知道蘇家必然是用了什麽見不得光的手段才硬生生從蘇凡瑜這裏割了塊肉走,而不是像他們宣稱的那般被蘇凡瑜搶走了屬于他們的東西。
更何況,蘇凡瑜這三年的勞心勞力,齊父是看在眼裏的,他要是圖齊家什麽,也早該露出馬腳了。
可偏偏,齊衛東信那些狐朋狗友的八卦謠言,信自己眼見為實的偏見,就是不信他的父母,也不信蘇凡瑜。
“你是個好孩子,”齊父嘆了口氣,實在不好意思說什麽重話,只能苦口婆心道,“叔叔也不全是站在小钊的立場上勸你,?我是看着你長大的,自然是希望你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這話半真半假。
換作是平時,蘇凡瑜指不定會欣然接受真的那部分,但現在,他只覺得假的部分格外寒冷刺骨,凍得他委屈的不行,還平白對齊衛東生出了些妒忌來。
他知道齊衛東的無辜,也知道齊父對齊衛東的愛和自己父母對自己的愛不是在一個數量級上,但他就是不高興,心裏酸澀的很,因為就算那是“次品”,也是他再也享受不到的東西。
他早先就清楚齊衛東父母并非真的多喜歡自己,只不過他是目前來看,齊衛東談過的最靠譜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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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齊父口口聲聲說自己會站在他這一邊,希望他向齊衛東坦白,也不過是想把所有主動權都交到齊衛東手裏罷了。真到了避無可避要和齊衛東說明的時候,且不論他會不會臨陣變卦對自己發難,就算他真的信守承諾幫他數話,齊衛東也不會因此改變什麽主意。
這算盤,打的是一張空頭支票就想将他死死套牢的主意啊。
看着齊父這幾年快速蒼老的面龐和花白的頭發,他把煙頭摁滅,也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只是無法再以誠相待,便假意退一步道,“我也不是非要瞞着他的,但您看在我這三年的份兒上,總要留條退路給我吧。”
他把齊父對付他的招兒依樣畫葫蘆地還了回去,“他要是哪天願意和我做朋友了,或者自己發現了我的身份,我自會全盤托出。但反之,咱們都沒必要上趕着給他找不痛快,不是嗎?”
齊父知道一時半會兒是勸不動他了,對他提出的方案也算是勉強接受,覺得兩個人朝夕相處了那麽久,即使蘇凡瑜不主動說,齊衛東也遲早會發現的——他的經濟約畢竟還在蘇凡瑜的公司挂着。
再不濟,就是他自己告訴齊衛東事實也未嘗不可。
這麽想着,他仍覺勝券在握,拍了拍蘇凡瑜的肩,“聊了這麽久,他在上面該等急了,快上去吧,房間裏還有個空床,你晚上可以留下來。”
“您不跟我一起上去嗎?”
齊父擺擺手,“你進去吧,沐浴更衣才能見那臭小子我可受不了,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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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隐瞞、不撒謊、不違約
一對大半個月沒見的情侶在一個房間裏顯然是不可能睡兩張床的。
蘇凡瑜睡得迷迷糊糊,聽到齊衛東在跟人打電話,一睜眼,發現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十點多了。
今天需要齊衛東服用的藥已經放在了床頭,意味着查房的醫生已經來過了。
蘇凡瑜默默紅透了整張臉。
“你小聲點,都把小時吵醒了。”齊衛東往蘇凡瑜那邊一摸一撈,便順利把他攬進了懷裏,摸着他的頭,也不在意電話那頭的人願不願意聽,哄道,“還早呢,你再睡會兒。”
“我就要你一個的答複而已,你點個頭我馬上挂電話。”王檀無奈道。
“不,我不參加。”
“這真的是你現在能接到的最好的節目了,也很合适你複出試水,怎麽,不想在娛樂圈混了?”
“蘇凡瑜的公司能拍出什麽好東西來?不都快倒閉了嗎?”齊衛東理所當然道。
“做人也不能太沒良心,”王檀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不說他們的節目質量怎麽樣,好歹人家在你前東家把你當墊腳石給後人踩的時候把你的經紀約買回去好好供着不是嗎?”
“你說什麽?我的經紀約在哪兒?”齊衛東驚道。
“你不知道?我以為蘇……逢時告訴過你啊。”王檀也難得有些慌了。
不隐瞞、不撒謊、不違約。
在疊得老高的前車之鑒面前,圈內早就達成了共識:和齊衛東合作,就要死守着他這三處底線不越界。
君不見那些被他辭退并在娛樂圈混不下去的助理們和被他罵到無法正常工作的節目組們無一不因觸及他的逆鱗而追悔莫及。
“我是被千金聘用來做你經紀人的,齊天那個烏煙瘴氣的公司怎麽可能挖的動我?”王檀強撐着氣勢,心裏卻有些發虛,越說越覺得這事兒麻煩大了,頭疼地躺倒在沙發上,甚至開始想——
我當初為什麽要接受蘇凡瑜父母的幫助呢?如果他們沒有幫我,我就不會現在大半夜坐在家裏睡不着覺還要面對齊衛東這個人形幺蛾子。
齊衛東脾氣不好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也都覺得理所當然,并沒有人試圖反抗或改變他——包括王檀。
對其他人來說,一方面,他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又從小就異常聰明有天賦,長相身材也是一等的,有什麽理由不被人向往着、偏愛着、無條件包容着呢?另一方面,他的父母家裏皆是一方權貴,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人吃苦頭,他自己也是經紀公司最大的搖錢樹,在娛樂圈呼風喚雨,就算是看不慣他、讨厭他的人,又有哪個人敢不順着他的意思來呢?
而對于王檀來說,以前的他是因為對齊衛東憐憫多過好感才會縱容他的脾氣,現在對他有了深入了解後雖慢慢喜歡上了這個臭小子,卻也覺得性格上的事是一輩子的——說白了是覺得他在某些方面冥頑不靈難以開化。
但沒想到齊衛東并沒有着急發火,“千金才不可能請動你吧?這公司以前還行,現在那個管事兒的心裏只有錢,勢利得很,把他爸媽留下來的基業都快敗光了。”他先是黑了一把蘇凡瑜,而後好奇問道,“你是怎麽想的?欠了他們裸貸?”
呵呵。
王檀原本覺得自己夠慘了,一聽這話,發現有個遠比自己慘得多的,便立刻把難題丢給了虱多不癢債多不愁的蘇凡瑜,“你家蘇逢時知道這事兒,讓他和你說吧,我懶得管了。”
說完,便挂了電話。
蘇凡瑜:“????”
齊衛東:“????”
兩臉懵逼。
“小時?”
蘇凡瑜無奈道,“你可能會認為我是在踢皮球,但我是真以為王檀告訴過你。”
“我相信你的,小時,”齊衛東果斷道,“我當時只以為公司給我換了個經紀人,沒往別的地方想。”他親了親蘇凡瑜的頭頂,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脾氣好得不可思議——他最讨厭別人有事不告訴他,若換做是以前,早就發飙了,“現在想想也是,齊天也不是什麽好鳥,那會兒早該把我當成棄子了吧,怎麽可能請王檀出山跟着我。”
蘇凡瑜有些驚疑不定。
他太清楚齊衛東對坦誠的看重,也猜測過這或許是因為他爸瞞着他在外面養兒子,還在家裏裝出一副慈愛嚴父的樣子。但不論如何,他都了解也理解他的這種精神潔癖,原以為要耗費精神解釋和安撫才又可能過這一關,沒想到就這樣被齊衛東自己輕描淡寫地略了過去。
這種感覺,就好比拴着串爆竹的引線在三年前就被點燃,但直到今天才燒到了頭,王檀看形勢不妙把爆竹往他手裏一扔跑了,而他捧着爆竹視死如歸地等待着,卻發現那只是一堆啞火的、點不燃的小玩意兒。
“那節目……?”蘇凡瑜依舊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好,那爆竹又想開了、想炸了,“我知道一點點,不是一般嘩衆取寵的真人秀節目,王檀也覺得不錯的話,應該……”
“你想我上節目,我就上呗。”齊衛東不甚在意道,“好啦,別想了。”說着還拍拍他的腰,“醒了就起來吧,我一會兒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