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果超過這個時間,我就會辭退你
齊衛東鬧到蘇凡瑜這裏來的事,公司裏人盡皆知。徐晏喬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逢人就罵齊衛東是個白眼狼,白費了蘇凡瑜對他的一片苦心。
而她的老板賴黎則想得更多。
她一邊擔心着齊衛東因為和蘇凡瑜的過節而在這個節點臨時撂擔子不願意參加節目,一邊又擔心着他上了節目之後故意搞一點事出來折騰節目組,也不知道究竟應該祈禱他來還是不來。
“不必擔心,一碼事歸一碼事,這點基本的職業道德他還是有的。”蘇凡瑜當時這麽信誓旦旦地安慰道。
沒想到很快便被打了臉。
距離《成名在望》發布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
布置成海洋色調的兩百人酒店宴會廳已經開始陸續有人簽到進場。
而王檀和齊衛東那邊,依舊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徐晏喬聯系不上齊衛東的助理和王檀,便找蘇凡瑜求助。蘇凡瑜幫忙打了王檀的私人電話,也一直無人接聽。
“讓會場那邊先把下午茶準備起來,實在不行就先讓大家吃着點心聊一會兒天。”蘇凡瑜沉聲道。
賴黎在一旁看了眼手機,有些絕望地閉了閉眼。
因為上次開會察覺到了一些端倪,她生怕得罪了蘇凡瑜,也不敢像平時那樣心直口快地說“齊衛東沒一點職業道德,咱們下次別用了吧”,但還是出于對工作的負責,不得不向蘇凡瑜施壓道,“政府和電視臺領導們大概一個小時後就能到,齊衛東總不能比人家來得更晚不是?”
——賴黎的老東家是四大電視臺之一,離職後也一直和以前的同事們保持着友好溝通。前不久,她臨時得知有其他節目因為政策調整而遲遲過不了審播不出來、需要一檔節目填檔,便拉着團隊通宵了幾天做提案準備,力壓了一衆嗷嗷待播的節目們,運氣爆棚地搞到了這個填補空缺的上星資格。
也是因此,這次發布會上,他們請到了不少政府宣傳口的領導和電視臺的高層。
“千叮咛萬囑咐說有領導別遲到,前腳答應得好好的,後腳就給我鬧幺蛾子,其他嘉賓都是早早地就來候場了,他一個沒有其他通告閑得發慌的人倒是好意思擺譜,還當自己是巨星呢?”徐晏喬也摻和了進來,一頓吐槽後,又翻了個白眼,仍覺得沒有說盡興,“要不是為了他,這發布會也不用在這個時候開,分散節目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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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節目的發布會總是在第一期錄制前後召開,方便給節目做一些預熱。
但因為齊衛東這個不穩定、不可控因素太大,宣傳組在蘇凡瑜的暗示下,将節目的發布會定在了正式開錄之前的一周,好在搞清楚網上輿論風向後,視情況随時調整節目細節與宣傳口徑。
憑良心說,整個節目組确實有些以齊衛東為中心的意思,虧得其他嘉賓并未對此提出異議。
就在所有人都焦頭爛額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王檀的電話終于打了過來。
蘇凡瑜把來電人姓名給大家看了一眼,接起。
“小瑜,要對不起大家等我們一會兒了,這位爺就是故意來搞我的,我們大概要一個半小時左右才能到,真的很不好意思。”王檀無奈的語氣幾乎要沖破電話,“我其實是猜到他會鬧別扭的,但沒想到他這麽能鬧……”
蘇凡瑜很理解齊衛東讨厭自己因而不想配合節目的心态,也并不欲了解他到底做了什麽事把王檀耍的團團轉,只是算了算時間————一個半小時,黃花菜都涼了。
于是收心看了眼周圍,知道會場不像公司,不管去哪裏都無法完全避開隔牆有耳的情況,便對王檀道,“我稍後回複你。”
說完挂了電話,找了個角落将屏幕亮度調到最低,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敲打。
“檀哥,請轉告他:我不管你是在給我下馬威還是單純的沒有職業素養,都請在一個小時之內出現在會場。如果超過這個時間,我就會辭退你,還會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
是辭退,不是解約。
和沒有經歷過普通職場的其他明星不同,齊衛東應該是清楚“辭退”二字在正常社會語境下是什麽意思的。蘇凡瑜想。
畢竟他的父親曾經在一家國企任職,還親歷過一次著名的企業改制調整,開了公司不少人。而他同母異父的姐姐是某外企的人事部門高管,因為一些糾紛,曾經讓公司裏的市場部門老大卷鋪蓋走人——這還是齊衛東自己告訴他的。
所以,驕傲如他,一定會感受到其中的侮辱,也一定沒有辦法接受這種侮辱,就算離開公司的結果本身對于他來說,其實并不會造成任何實際損失,甚至還是他所希望的。
放下手機,蘇凡瑜長舒了一口氣,苦中作樂地想:“蘇凡瑜”在齊衛東心裏的形象還可以再差一點嗎?
可以。
想起來要關站,這兩天加更
齊栩,諧音期許
果不其然,激将法非常成功。
五分鐘之後,王檀回複:一個小時之後到。
而實際上,一個小時時間還沒有到,齊衛東便出現在了會場,衣服和化妝也在路上解決完畢。
他咬牙切齒地走向蘇凡瑜,絲毫沒有顧及到在場的媒體記者,道,“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敢威脅我?”
蘇凡瑜知道他很委屈,畢竟他們做明星的,一般來說讓媒體等上一兩個小時也是正常。但有客觀原因無法準時到場是一回事,像他這種故意搗亂的就另當別論了。
何況還是有政府領導的場合。
他并不在意媒體會不會發現齊衛東和他不對付,但不希望事情鬧大,于是笑着安撫道,“我親自把您請到座位上去,齊少爺?”
齊衛東“哼”了一聲,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便懶得再補一拳了,因為那既不爽快,也不舒心。
“齊衛東的座位在哪裏?”蘇凡瑜走向一旁負責指引的工作人員。
順着工作人員的手指指的方向,他在一個不太靠中間的位置找到了齊衛東的名字,又順便把安排表上的嘉賓席位都掃了一遍。
在這之前,他沒有任何做活動的經驗,只有一些淺薄的座位安排常識,原本是想着在完全相信賴黎的專業素養的同時,再稍微做一下簡單的複查,沒想到這一看,便被他發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物。
齊栩。
全中國叫這個名字的或許有不少,但是能出現在這張表格上的怕是只有一個————齊衛東的便宜弟弟。
而他,比齊衛東坐得更靠中間。這不應該啊,蘇凡瑜皺起了眉。
或許是因為級別不夠的關系,早先,蘇凡瑜并沒有得到這樣一個“小人物”要來的消息。他不清楚賴黎知不知道齊衛東和齊栩的關系,也不清楚和齊栩出現在一個空間裏對齊衛東意味着什麽,只知道齊衛東非常非常地厭惡此人的人品,更介懷他父親對私生子的看重。
齊父曾經在國有制片廠工作過,在體系內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優越的美夢中時便早早清醒過來,從這艘即将撞上冰山的泰坦尼克號上坐着救生筏先一步離開,進了文化局,之後又升遷到了上一級單位的宣傳部。
而齊栩所在單位,正是齊父曾經工作過的地方之一。
“齊栩,諧音期許,諷不諷刺?可見我爸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一個野種身上。”
蘇凡瑜記得齊衛東是這麽告訴自己齊栩這個名字的由來的。
往事劃過腦海只花了一個瞬間。
他已做好決定。
“走吧。”
後排嘉賓基本落座完畢,前排嘉賓們也在賴黎等人的招呼下開始進場。
齊衛東臭着臉跟着蘇凡瑜,直到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才擠出了笑容和人打招呼——那些人中,許多是看着他長大的叔叔伯伯,就算是不常打交道的那些,也是需要他禮貌應付的長輩。
一路握手、寒暄、被拍肩過去,齊衛東終于看到了齊栩。他頓了頓,放下手,只當沒看見地繼續往前,臉色比先前還要糟糕幾分。
——他不知道自己坐在哪裏,卻已經清楚地意識到他的位置不可能比齊栩更好。
“齊衛東,”蘇凡瑜叫住了他,“就想讓你跟長輩們打個照面罷了,你的座位不在那裏。”這麽說着,又将他往回領,“這裏。他們把名牌貼錯了。”
齊衛東看着位置上的“蘇凡瑜”三個大字,神色複雜地瞟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坐下,與旁邊攀談了起來。
現場來的大人物不少。
蘇凡瑜頂着節目最大資方的身份,也就将将坐在一個局長的下手位,但也總是要好過齊栩的。
走到一邊,蘇凡瑜看着欲言又止的賴黎擺了擺手,“我知道你的用意,齊衛東是自家藝人,咱們總是要謙虛一些的,但是這次有些特殊,就按這樣來吧,我一會兒去他的位置上就行。”
沒想到賴黎對他搖了搖頭,“不是的,小瑜,是不是自家藝人還兩說,我們可不敢讓他謙虛,”她把人拉到了一邊,讓總控把現場音樂調大一些,又非常小聲地跟他咬耳朵道,“是齊栩的秘書來了現場之後要求調整座位,他的位置原本是安排給齊衛東的。人家這樣明着要求了,我們也沒辦法直接拒絕呀,更何況那位這幾年很是風光,雖說職級不高,但聽說背景大着呢,我們也不敢得罪……”
“好的不學,體制內的糟粕倒是學得快……”蘇凡瑜看了一眼那個與齊衛東毫不相似的背影,想起齊衛東告訴過他的關于齊栩的事,垂下了眼,心道,“這樣一個人,吃了這麽個啞巴虧,估計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想着,他神色肅穆地望向賴黎,像是在安排什麽非常重要的工作,“一會兒注意着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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