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正式錄制
正式開機錄制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有些心驚膽戰,但也都與有榮焉。
怕的主要是齊衛東這尊随時可能出岔子的修羅和時刻在走鋼絲邊緣徘徊的現金流,而驕傲的是這樣一個有與衆不同的項目裏也有自己的一份。
因為蘇凡瑜的堅持,整個節目從制片到導演團隊都來自公司內部,和網絡平臺的合作僅限于內容采購。對內容和流程的掌控力極弱,加上對節目嘉賓的預判失誤,平臺當初給到的報價比市場價要低了不少。雖然後來天上掉下了電視臺這邊的餡餅,但錢不能立刻到賬,依舊意味着他們需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好在大家心齊。
蘇凡瑜跟在賴黎身邊等待藝人進場開機,感覺自己心跳有些快。
這和他當編劇兼導演時的感受完全不同。以前在片場,他總是很平靜,因為左右不過是把腦子裏的畫面在現實中呈現出來罷了,演員對他來說更多像是有靈氣的人偶娃娃。
但錄綜藝的時候,沒有人能夠對現場有完全的掌控能力。說是容易迸發出新的火花也好,說是容易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也好,這種不确定性讓蘇凡瑜感到好奇又緊張。
和蘇凡瑜正相反,在經過了一段忙得頭昏腦漲的日子後,賴黎在這個檔口已經沒有了太多的緊繃感。
“我有的時候會想,可能我離開《WTA》就是老天為了讓我遇到這個節目。”她看着正在最後确認畫面的導演,感嘆道,“我幹這行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氛圍了。大家都目标一致地想把節目做好,或許對節目的認知與理解不同,但都确信自己在做有意義的事,而不只是為了賺一份工資。真的很謝謝你收留我,小瑜。”
她一直覺得蘇凡瑜是個很有領導能力的人。他不是那種傳統的威壓式老板,雖和員工們都打成一片,卻依舊保有自己作為老板該有的威信,能拍板做決定,能擔責任,還能讓比自己更專業更資深的人對他信服。
而更令人驚嘆的是,他不過是個二十幾歲的小年輕罷了。
聽到“收留”二字,蘇凡瑜愣了一下。他沒有具體打聽過,只知道賴黎是資深的電視臺節目制作人,為了一些非利益原因得罪了節目的金主,被迫離開了她一手打造的《WTA》。
“你願意來是我們運氣好,收留什麽的我可當不起,”蘇凡瑜擺擺手,推脫到,“況且我只負責給夠工資,氛圍什麽的還真不能記在我頭上。”
這話要是被齊衛東聽到怕是會得他一句“難得你有自知之明”的評價。但賴黎不是什麽不接地氣的大明星,當社畜這麽些年,她很清楚如何分辨一個好老板,便在心裏更加高看他一分。
談話間,幾位嘉賓均已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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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齊衛東之外,徐晏喬憑着自己大學閨蜜的私交,用藝人品牌形象塑造為理由,請來了願意被齊衛東壓番的當紅流量高麟,又畫了推廣小衆藝術的大餅,請來了歌劇圈的中流砥柱陸昊。
齊衛東是最後一個到的。徐晏喬站在場控邊上,看着他從身邊經過,故意用他能聽到的聲音道,“白眼狼。”
——沒人知道為什麽,齊衛東的粉絲在歡迎他健康歸來的狂歡中罵夠了忻閣與常爾等人之後,轉而将炮火轉移到到了蘇凡瑜的頭上,還莫名地喜歡走下三路,說話難聽地要命。
雖說粉絲的事和齊衛東本人關系不大,而會替公司老板站出來說話得罪粉絲的明星也并不多,但壯士徐晏喬依舊氣不過。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她便從原先只敢在背後偷偷罵的狀态,變成了現在正面撞見了也敢直接開口的樣子。
齊衛東只當她不存在,帶着王檀眼神都不給一個地往前走,把徐晏喬氣得白眼直翻。
他倒也不是真的完全不在乎——
“還有半年……”走出幾步,王檀聽到齊衛東咬牙切齒地小聲道。
他知道齊衛東和公司分道揚镳是遲早的事,卻也希望這件事能夠和平解決,不要鬧出什麽糾紛來,于是忍不住勸道,“其實你真的欠蘇凡瑜一個謝謝。”
在齊衛東眼裏,王檀就是個被蘇凡瑜蒙蔽的小可憐,他的勸解對他沒有半點作用不說,他甚至還想反過來讓王檀相信蘇凡瑜就是個讨人厭的家夥,“他當年算計我,還放消息說想包養我,這樣才把我的經紀約騙到了手,這種人,我謝他什麽?”
王檀嘆了口氣,“這不靠譜的小道消息你聽誰說的?還記得你那首《諾言》嗎?”
“當然記得。”
大家好久不見呀
他突然很想他的小時
《諾言》是齊衛東失去視力後賣出的第一首歌。
身體稍微恢複一些後,他寫了不少曲子,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卻沒能成功地賣出任何一首——買主們要麽是想趁他弱勢的時候用極低的價格占他的便宜,要麽是礙于他的名聲,明知那是好歌也不願意收。
那時的齊衛東雖比剛入院那會兒的狀态好了太多,卻也依舊消沉而悲觀。
葉昭就是在這個時間點出現的。
蘇凡瑜為了鼓勵齊衛東,起先每天都會花式誇獎他,後來更是玩兒出了新花樣,用一個以齊衛東為原型的虛構人物告訴他,就算沒有視力,也可以是個很酷的大俠。
齊衛東愛極了葉昭這個有煙火氣卻不市儈的人物,也十分向往那個快意恩仇、潇灑風流的武俠世界,想着雖然無法真的親歷,也至少要讓葉昭在這個世界留下存在的痕跡,便讓王檀以“葉昭”的名義賣自己的歌。
雖不用背負齊衛東的罵名,“葉昭”卻也沒有辦法蹭到齊衛東的流量,是個徹徹底底籍籍無名的樂壇新人,即使是王檀這樣極善于談判溝通的經紀人,在最開始也很難給他的歌打開銷路。
“《諾言》是蘇凡瑜買的。”王檀苦口婆心道,“他沒動公司的錢,自掏腰包買下了這首歌,就是為了鼓勵你,還不讓我告訴你。我不知道是誰跟你嚼了舌根,但這樣一個人,你覺得他能壞到哪裏去?”
齊衛東沒有回答。
王檀不知道他聽進去多少,但也沒辦法在這個檔口多再說些什麽,只能偷偷嘆了口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融化也絕不是簡單的事。對這,他早有心理準備。但齊衛東對蘇凡瑜莫名其妙的偏見,看起來就像是那極地終年不化的冰山,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等到消融的那一天。
化妝師見齊衛東落座評委席,便走過來掏出粉撲替他補妝。
齊衛東被按在原地百無聊賴,只有視線能稍微自由地四處游走。不經意間往旁邊參賽選手席瞟了一眼,他的眼睛忽然瞪大,“易冉?!”
候場的易冉沒有被左右的任何人搭讪,一個人筆挺地坐着,看起來稍有些孤零零不合群。但因他穿着一身昂貴而低調的私服,顏值、身材、打扮皆與旁人有着天然的壁壘,這種不合群非但沒給他減分,反而讓他平添了幾分高嶺之花的迷人氣場。
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偏過頭看去,“齊衛東。”算是打過招呼了。
周圍聽到動靜,紛紛投來了複雜的目光——工作人員們知道他和蘇凡瑜是朋友,參加節目算是半幫忙性質的,卻不知道他路子廣到和齊衛東也認識;而參賽選手們并不知道易冉的底細,見齊衛東主動叫他,便覺得不管兩人是什麽關系,他都必然是個有後臺的,心裏自然也多了幾分算計。
易冉以前就不太愛搭理齊衛東,現在亦是如此。齊衛東卻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看他拒人于千裏之外便挑戰欲望十足的愣頭青,看他依舊冷冷淡淡,也不欲再與他敘舊,點了點頭,便收回了視線。
這個人長得還是那麽出挑,一如當年。齊衛東回憶着曾經被他的美色俘獲的自己,摸了摸心髒,卻稍顯意外地發現那裏并無絲毫異常波動。
挑了挑眉,他想,原來年少時的執念消失的時候,是沒有任何跡象的。他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沒有真的喜歡過易冉,只知道這張臉對現在的他來說,與路人無異。
這樣若有所思着,他突然很想指着易冉告訴蘇逢時,你看,這好像是我曾經喜歡過的人,但我對他沒有半分情意,我現在只喜歡你。我最喜歡你了。
他突然,很想他的小時。
抛開與大衆心态背道而馳的齊衛東不說,平心而論,易冉真的擁有能夠謀殺菲林的神顏。
他的臉部輪廓線條流暢,五官深邃立體,哪怕是光,落在他臉上也只敢輕柔地撫摸,給予他最完美的襯托。
“真是個神仙朋友,标标準準、沒有任何水分的高富帥,”賴黎從監控屏裏一個勁兒地盯着易冉看,邊看還要邊戳蘇凡瑜,八卦道,“你是怎麽說服他上節目的?他看起來也不是很想紅的樣子。”
“覺得節目有趣吧。”蘇凡瑜想着他難得口是心非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總說我太關心這個節目是不務正業,結果最後還是沒管住自己的好奇心,被我拖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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