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電話撥過去的時候,齊衛東正準備入睡。
聽着他飽含困意的招呼聲,王檀奇道,“這麽早睡,你倒還知道明天還有錄制?”
《成名在望》第二期節目的主要內容是自由組隊。明天,幾個評委需要在初步組隊完成後通過錄像對各個隊伍進行成長空間、路線契合、甚至價值觀等方面的評價,并給出自己的組隊意見。
“檀哥,”齊衛東聽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是我的問題,以後不會了。”
他剛從蘇逢時那裏得知王檀也是被蒙在鼓裏的那一個,對自己白天的遷怒感到抱歉的同時,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告訴王檀他見的人是蘇逢時,于是索性閉口不談,只誠懇地道了歉。
王檀聽他認錯态度良好,又想着要順他的毛,便沒再唠叨,安撫兩句後便開門見山道,“你看到忻閣買的說蘇凡瑜包養你的黑熱搜了嗎?”
他其實有想過要不要先鋪墊一下,但又怕自己解釋太多反而被齊衛東以為是心裏有鬼,于是最終還是決定先把結論簡明扼要地扔過去再說。
“幾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了,我沒看到,現在撤下了嗎?”齊衛東雖不經常刷微博,但對有關熱搜與诋毀的消息早有抗性,聽到王檀說已經撤下熱搜,也懶得思考花了多少錢以及後續是否還有麻煩,反而對始作俑者更加關注,疑惑道,“确定是忻閣不是蘇凡瑜嗎?幾年前不就是他搞出來的事嘛。”
雖說以忻閣的人品完全做得出這檔子事兒來,但是于他而言,還是有過“前科”的蘇凡瑜更值得懷疑一些。
“千金找微博買熱搜還是我幫的忙,他們要是做這種事,我肯定會知道的。你聽誰說之前是蘇凡瑜搞的?忻閣?”
王檀對齊衛東質疑自己的專業判斷很是不滿,也覺得齊衛東這個人別的都還好說,就是一碰上蘇凡瑜就腦筋短路,心裏腹诽着“蘇凡瑜是有病才會花錢給自己惹得一身腥,你信這種話之前能不能稍微動一下腦子”,撥弄了好幾下手串,才冷靜了些。
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他道,“這種事,忻閣做得不少了,你稍微問幾個人就能知道,也不是什麽秘密。”
一方面是習慣使然,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齊衛東對于事實不要太抵觸,他雖說話直接,語氣卻很溫和,“倒是蘇凡瑜,跟你傳緋聞,對他來說有一點兒好處嗎?你是能給他提升咖位還是帶來資源?退一萬步說,如果他真想和你搭上關系,何必讓狗仔拍自己七點鐘去酒店吃飯的照片,吃了四個小時飯還和你連個同框都沒有,他傻得慌還是閑得慌?”
“什麽?!”齊衛東擡高了語調。
“你也清楚忻閣是什麽樣的人吧,怎麽就那麽自信他不會對你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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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衛東不了解忻閣對自己的坑害,王檀其實也不是沒猜到。
他想,齊衛東和忻閣帶的其他人畢竟還是不同的。作為忻閣手裏最大的搖錢樹,齊衛東可是當着忻閣的面說他是臭蟲還能全身而退的主。所以忻閣就算要做這種腌臜的事,也大概率會在齊衛東面前收起自己的獠牙,假裝自己是無辜的,将過錯推到其他人頭上。
——和齊衛東觀點不同的是,在王檀看來,忻閣可不真的是什麽随時放臭氣、讨人厭但無害的蟲子,而是伺機而動、獠牙尖利的危險鬣狗。
雖然他猜得不錯,但齊衛東此刻的茫然與忻閣并沒有太大的關系。
被拍到在酒店的那天,理論上,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發生了什麽,所以當年得知這個爆料的時候,他甚至連點開八卦新聞的興趣都沒有。但聽了王檀的話,他又不那麽确定了。
那天,蘇凡瑜為什麽會那麽早出現在餐廳裏?又為什麽呆了這麽久?
是在……等他吃飯嗎?
他并不記得忻閣具體是怎麽告訴他蘇凡瑜在他房間裏等他的,但這個念頭劃過後,他好像隐約想起,回酒店的時候,似乎确實是在房間裏看到了打包盒。
被人等待是他的常态,但那通常是要被作為籌碼使用或是被逼無奈選擇的。而蘇凡瑜可能巴巴地等了他六七個小時,見到他之後沒提半個字不說,還在完事兒之後接受了他刻薄的嘲諷。
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相信王檀的說辭。
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相信,蘇凡瑜這個人,可能沒有他想象的那麽惡劣。
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相信,他或許真的做了比他想象中更差勁的事——這件事,本來,就是他欠蘇凡瑜一個道歉。
“雖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輿論從來不是善良的東西,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我們要掌握主動權,也不能什麽都不做。更何況這裏面還有盛寅那邊摻和……”
齊衛東半點都聽不進電話那頭的長篇大論。
兩種截然相反的觀點一直激烈地撕扯着他的大腦,讓他一會兒覺得蘇凡瑜在整件事中是個徹頭徹尾無辜的受害者,一會兒又覺得王檀作為蘇凡瑜的下屬理所當然會包庇他的錯誤,何況那個時候他還沒來千金,說不定并不了解實情。
讓我想想。讓我再想想。他掙紮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如果是蘇凡瑜做的,那麽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他能夠獲得錢財嗎?不。他并沒有拿照片威脅他給錢,如果是他找的狗仔的話,反而還需要倒貼不少。像他這麽摳門精明的商人,會做這樣不劃算的生意嗎?
他能夠獲得資源嗎?不。雖然借着明星熱度“火”了一把,但是他并非是依靠人氣吃飯的藝人,圈裏也不會因為有傳言說他包養了大明星而更買他的賬。
他能夠……
他絞盡腦汁思索,甚至咬起了指甲——想不到這件事對蘇凡瑜的益處,讓他焦慮極了。
他努力地翻找記憶,試圖從中發現些端倪。
他想起當時除了包養傳聞外,還有不少營銷號說蘇凡瑜爬上他的床是想拯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公司,也有說蘇凡瑜是用了手段才和他上床的,因為他以前的床伴個個都是金光閃閃的明星藝人,從沒有過如此灰頭土臉的素人。他想起他的粉絲們雖不相信他們有交集,卻又矛盾地瘋狂攻擊蘇凡瑜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唯獨,他想不起蘇凡瑜做過什麽。
但是當年的他并不願意開動他精貴的大腦去思考這些,毫不在意地、随随便便地全盤接受了忻閣荒唐的說辭。
因為他不在乎。不在乎事實,也不在乎這個人。
想到這裏,他突然有些如坐針氈。
“……小東,小東,你在聽嗎?嗯是什麽意思?”
齊衛東回神,“你剛才說了什麽?”
“我說,那個能扒出你和易冉、蘇凡瑜是同學的視頻雖然是盛寅經紀人翻出來的,想借你炒作,但又能用來澄清你和蘇凡瑜的關系,問你打算怎麽處理。盛寅經紀人是答應了不會再用這個營銷,但如果我們自己把這拿出來說,難保他或者其他有心人不會用這事兒再作文章。”
“你看着辦吧,你是專業的,”齊衛東心裏亂得很,随口道,說完才反應過來,又咂咂嘴,“盛寅?怎麽哪兒都有他?”
王檀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這和他當時以為這次的事是節目組手筆的時候大相徑庭,簡直淡定地有些不正常。還沒想好怎麽回答,齊衛東便繼續道,“這種東西不就是齊錦臺一句話的事兒嘛,他又不是不要他了,何必每次都搞這種不三不四的手段。”
話雖說的不好聽,但也沒有要追究的意思。
正因為如此,盛寅還真不一定是為了資源去的。王檀心道。
他以前聽齊衛東提過幾句盛寅和齊錦臺的事,自己也私下做過一些功課,除了“貴圈真亂”以外,并不能找到更合适的詞來評論齊錦臺和盛寅之間的關系。
按照盛寅的圈內地位和齊錦臺現在對他的态度,如果這件事是盛寅自己授意的,他這個樣子,與其說是沖着什麽飛行嘉賓這種蚊子肉一般的資源來的,倒不如說更像是想報複齊錦臺當年讓他和齊衛東在一起的決定。
——包養這類事,王檀在圈子裏實在沒少碰到,逢場作戲久了就假戲真做、一往情深的明星他也不是沒見過,而盛寅又太像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忍不住提前在心裏替盛寅感到惋惜。
雖說齊錦臺比起其他人來說算是厚道也“長情”的了,可若是盛寅用這種方法去試探金主對自己的感情,怕是如同在懸崖上走鋼絲一般危險。
看過那麽多的前車之鑒,王檀深知一個道理,如果包養對象對金主存了私情,那麽兩個人的關系就快掰了。因為包養對象若想要錢,容易,若想要其他,難如登天。
畢竟這有錢人,往往都是錢越多,心越少的。
心裏這樣想着,嘴上卻不會貿然把這種不負責任的猜測說出來,所以他只是道,“我發現你小子很雙标啊,以為是公司營銷的時候氣勢洶洶的,知道是盛寅又偃旗息鼓了。公司到底哪裏得罪你、對不起你?”
齊衛東一時沒答上來,剛好聽到了電話那頭有些他很熟悉的聲響,便顧左右而言他,“你在哪裏?我怎麽聽到了《三文魚歷史研究》的聲音。”
“什麽東西的聲音?”王檀被齊衛東口中的奇奇怪怪的名字逗得差點笑出來。
“《三文魚歷史研究》。”齊衛東耐心重複道,“小時的一部短片,很好看的,就是沒什麽人知道,你怎麽會看這個?你在哪兒?”
王檀此時身處公司,周圍燈火通明,幾個會議室統統滿客——李莉華和她的手下正商讨着公關對策;賴黎帶着幾個人正蹲守第一期節目上線;羅蓋接到了一些品牌對于易冉的合作咨詢,正和銷售們商讨對外資料與話術;還有……
回頭看了眼離他最近、沒有關死的會議室大門,王檀答道,“內容策劃那邊在開選題會。這期組完隊,下周就該開始有比賽任務了,第一期主題好像定了是偶像什麽的。他們裏面正在放的,應該是和再下一期比賽題目有關的片子吧。”
“那是小時拍的,你們問他要授權了嗎?”齊衛東道。
王檀聽他語氣嚴肅,反應了一下,謹慎道,“現在還不知道他們要用這個片子做什麽,如果要放在節目裏作為商用的話,肯定是會申請授權的。”
“檀哥,”齊衛東仍是不放心,囑咐道,“小時是個單純的創作者,很多商業上的事,你這邊能幫忙盯着就盡量多出些力吧。”
王檀心道你家小時可牛逼了,砸鍋賣鐵也能把這公司撐到現在,還需要我盯?
嘴上還是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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