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其實不是真的覺得齊衛東喜歡我
“我以前騙過齊衛東。對他,我一直是有愧疚的。意識到你可能沒有告訴齊衛東你的真實身份後,因為害怕你是居心不良欺騙他感情的壞人,我花了很大的力氣調查你。”
盛寅一邊說一邊觀察着蘇凡瑜的反應,見他沒有表現出反感或是任何別的負面情緒,才松了口氣,繼續道,“我的打算是,只要拿到确鑿證據,就去告訴齊衛東。但卻沒有想到,調查的結果與我想象的大相徑庭——你竟然是個好人。”
何止是好人。他在心裏補充道,簡直就是個聖人。
“所以,在聽說我準備賣掉筆名的時候,你決定幫我一把?”蘇凡瑜問。
盛寅晃了晃食指,“我可不像你一樣做好事不求回報。我之所以買下來,只不過是因為相比較你的劇本,那些錢實在不值一提。”
“謬贊了。”話是這麽說,蘇凡瑜的臉上卻沒有一點被誇獎的喜悅。
盛寅有些疑惑,卻也顧不上問,只得壓下好奇心,繼續道,“作為你的小粉絲,我今天來的目的是想和你再達成一個交易。
——你的筆名和那些劇本,今後,你都可以繼續使用,那些錢就當作是我給千金的投資好了。
作為交換,我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機會。如果我能在實驗中活下來的話,讓我出演《火眼》的男一號,可以嗎?”
說完,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如果我沒活下來的話,就找些好演員拍吧,我會在另一個世界貢獻電影票的。”
蘇凡瑜有些奇怪地盯着盛寅看了一會兒,被他眼中的懇切灼得有些不自在。
以盛寅在圈內的地位,在《火眼》沒有确定有大導加盟之前,他想拿到這樣的資源,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更不必說他之前的資助确實解了公司的燃眉之急。
于情于理,這都不是一個蘇凡瑜能夠說“不”的交易,但他實在沒有辦法登時應下。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我被人冒名頂替的事……”他低下頭,避免和盛寅産生眼神接觸,有些艱難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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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寅很自然地點了點頭,“我聽說了,還找人了解了一下內幕。”
蘇凡瑜微微睜大了眼睛,擡起頭,并不知道他是太過于看不起明珠,還是太過于看得起他,萬分誠懇地道,“我當然願意你出演《火眼》,但是很抱歉的是,對上明珠,我并無十足的勝算。”
不想,盛寅聞言,只是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不用擔心,無論我能不能活下,錦繡山河都會和千金站在同一條船上。等齊錦臺準備好出手,明珠那破公司,也就只有夾着尾巴逃走的份兒了。”
“倒也不必……”
“對不起,”盛寅輕聲打斷道,“我的時間不多,別的都可以以後說,我就當你是同意交易了。”
看了眼腕表,眉頭不自覺得皺了皺,他加快語速道,“那麽現在開始議程二,你為什麽覺得齊衛東喜歡我?”
聽他話鋒一轉,蘇凡瑜忽然整個人猛地向後靠去,讓身體完全貼在座椅背上,雙手抱在胸前,顯然對于這個話題十分排斥,“這是我個人的私事,盛先生。”
盛寅閉了閉眼。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識趣地繼續這個話題,蘇凡瑜極有可能會因此而讨厭他,但一想到有些話如果現在不說,可能就再也沒機會了,讨不讨厭的,好像也忽然變得沒那麽重要了。
“我猜,你其實不是真的覺得齊衛東喜歡我,只是找了個理由騙自己說,他不愛你。”
蘇凡瑜眼睫微顫,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臉色白得幾乎透明。
盛寅看他的反應,感到胸口傳來陣陣通感的疼痛,但見他既沒有阻止自己說話,也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還是稍稍松了口氣,繼續道,“在這一點上,我和你很像。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也一直騙自己說,他不愛我。因為這樣,我的選擇會容易很多。
——放棄一個不喜歡我的人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決定,而親手拒絕一個喜歡我而我也喜歡的人卻無比困難,哪怕這個人對我做了傷天害理的事。
原諒很難,拒絕也很難,倒不如說服自己,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沒喜歡過我。不是嗎?”
蘇凡瑜對盛寅和齊錦臺的事只能說是一知半解。聽他這麽說,也不确定他是在全程隐射他,還是在基于自身經歷抒發感慨,只好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
只要他沒有表現出厭惡,盛寅就很高興了。對于有沒有得到有效的回應,他倒不是很在乎。
長舒一口氣,他像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般看着蘇凡瑜,聲音輕得幾乎像喃喃自語,“可是正确的路總是很難,活着就很難;可是,不管你是打算原諒還是拒絕,你都需要了解真正的前提是什麽。
——用錯誤的前提得出的答案,無論本身正确與否,都會讓你留下遺憾的。
一時的艱難和一世的遺憾相比,你選擇哪一個?”
“……那你呢?”沉默半晌,蘇凡瑜問道,“你選了哪一個?”
“我?”盛寅歪了歪頭,像是沒有料到蘇凡瑜會把問題反抛給他,想了好一會兒,才在腕表的震動聲中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我和你不一樣。我的人生已經沒有時間去遺憾了。”
咖啡館的門被猛地推開。走在最前面的是看起來像一夜沒睡般疲憊的齊錦臺,而在他的身後,跟着幾個穿着作訓服、腰杆筆挺、走路帶風的精壯男子。
盛寅對他的出現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也沒有被他氣勢洶洶的架勢吓到,淡定地側過頭摘下口罩,把水杯裏的水一飲而盡,才施施然起身,以一種起駕回宮的姿态對齊錦臺道,“走吧。”
來不及多看蘇凡瑜一眼,齊錦臺忙把盛寅攬在了懷裏,語氣輕柔地幾乎有些卑微,“以後別再吓我了,好嗎?”
“看情況吧。”盛寅漫不經心地應付了一句,從齊錦臺的臂彎裏扭過頭,朝蘇凡瑜揮了揮手,“再見了,小瑜。”
別聽他的
待浩浩蕩蕩的不速之客在店員顫抖又期盼的眼神中火速離開,咖啡廳的後廚裏,鑽出了肩膀上沾着一片菜葉的鄭松柏。
還沒來得及把頭扭回去的蘇凡瑜目睹了這一切,奇道,“鄭哥,你就這麽怕你老板?”
“平時不,但這不是和咱們小祖宗有關嘛。”鄭松柏很是坦然地攤開手,抖掉肩上的菜葉,在走到蘇凡瑜邊上之前,還不忘對服務員道,“一杯愛爾蘭咖啡,謝謝。”
“小祖宗?”
“小祖宗。”鄭松柏重重地對他點了點頭,一邊入座一邊道,“你是沒見過小祖宗當着我們齊大老板的面昏過去那會兒,他那副表情,是真的吓人。”說完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蘇凡瑜對盛寅和齊錦臺的八卦興致缺缺,又急着回去收拾東西,但鄭松柏既然點了咖啡,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走人,只得配合地點了點頭,道,“原來大名鼎鼎的齊總私底下是這樣的人。”
鄭松柏其實也沒打算過多地和蘇凡瑜分享頂頭上司的八卦,捎帶着提了兩句便不再往下說,想了想,岔開話題道,“咱們小祖宗剛才,有沒有和你說什麽奇怪的話?”
蘇凡瑜自認也是個“奇怪”的人,對于這種問話,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拿捏,想起剛才盛寅給他灌輸的理念,問道,“鄭哥,你說人能不能一輩子愛一個人卻不和他在一起?”
鄭松柏見狀,露出了一個“果不其然”的表情,有些沒好氣道,“我就知道,盛寅逮着誰都是那一套‘喜歡就上、再不行動就晚了’的強盜邏輯,你可別被那個小瘋子影響了,相信什麽真愛至上。?????如果他是對的,他和咱們老板,也不至于落到今天這個田地了。”
說完,又長長地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欣慰而滿足的表情,“不過能讓你來找我探讨感情問題,也算他大功一件吧。我從很早開始就一直想告訴你了,找你爸媽做情感顧問還不如找我靠譜些。
他們只會支持你勇往直前,因為他們自己的戀愛經歷實在太過于順利了,根本就不知道這世上很多的不圓滿,并不是人自己能做主的。”
蘇凡瑜從沒跟鄭松柏提過齊衛東,但他在大學裏用筆名追人的事,他是知道的。所以鄭松柏會對他說這一番話,他并不覺得奇怪。
不僅如此,他還很贊同鄭松柏的說法。
——他的父母其實真的不能算是合格的情感顧問。
高中的時候,因為齊衛東幾近殘酷的拒絕,他在回家後,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根本沒辦法假裝一切正常。
母親在發現真相後,雖然溫柔地撫慰他,告訴他即使是男孩子也不必因為哭泣而感到羞恥,卻在他詢問意見時,永遠只是鼓勵他勇敢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差點讓他一度懷疑母親在敷衍自己。
直到後來,他發現父親的态度也如出一轍,這才明白,有些事,有些人沒經歷過,就是不會懂的。
沒一會兒,咖啡上桌。
蘇凡瑜鼻子靈,一下便聞見了裏面不同尋常的味道,确認了一眼時間後,很有些驚訝道,“這才幾點,就開始喝酒了嗎?”
“蘇凡瑜小朋友,就這點量,能沾個味兒就不錯了,酒駕都不算,你也太敏感了。”
鄭松柏“噗”地笑了出來,端起咖啡猛灌一口,還真有幾分喝酒的架勢,“我又不抽煙,可不就得靠喝酒壓壓驚了麽。”
又是“小朋友”又是“不抽煙”的,蘇凡瑜皺了皺鼻子,笑着嗆聲道,“你既然這麽害怕齊錦臺,為什麽還要幫盛寅溜這一趟?”興師動衆,還治标不治本。
“我哪兒敢啊,要不是小祖宗大半夜不睡覺跑到我家門口把我敲醒,我至于上他的賊船麽。”說起這事兒,鄭松柏便有一肚子的氣,“我真想把料賣給八卦媒體,‘某一線男星深夜孤身前往一男子家中,竟然要求男子幫他做這種事’。”
“哈哈哈哈UC震驚部歡迎你。”蘇凡瑜被逗得拍桌子,笑完才覺得哪裏不對,看向鄭松柏的眼神裏也多了些暧昧,“你和盛寅關系也太好了吧。”
“瞎想什麽呢,”鄭松柏白了他一眼,勾起食指在蘇凡瑜的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你鄭叔叔我可是心有所屬的人。”
鄭松柏和蘇凡瑜差了十幾歲,往小了說算哥哥,往大了說算叔叔,其實都不能算錯。但蘇凡瑜對他向來是以“鄭哥”相稱的,難得聽他自稱一回“叔叔”,總覺得怎麽聽怎麽別扭,忽然想起了宋方影以前跟他說的八卦,表情一滞,“……”
“怎麽,我本來就跟你爸媽算一輩人,你整天鄭哥鄭哥的,我懶得糾正罷了。”鄭松柏随意地擺了擺手,見蘇凡瑜仍是一副被凍住的樣子,眼珠子一轉,忽然問道,“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
“……公司裏,有傳過八卦。”蘇凡瑜小心地看着他,“說你……”
“喜歡你媽?”
蘇凡瑜神色複雜地看着他,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那就是個謠言,我不喜歡你媽。”鄭松柏幹脆地搖了搖頭。只是還不等蘇凡瑜剛呼出的一口氣吸上來,他立刻又道,“我喜歡的人是你爸。”
蘇凡瑜瞬間石化了。
這兩天實在太忙了,目測下周也不會好,盡量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