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姜零榆放學的時候,謝汀早就等在學校門口了。

許娉婷笑得一臉促狹,輕輕推着姜零榆,嘴裏小聲嘟囔着:

“可算是看着你倆修成正果了,快,快去呀——。”

姜零榆有點兒無奈,她其實心裏有些莫名的苦澀,看見謝汀,半點兒也開心不起來,甚至剛才在學校裏因為和許娉婷打鬧的好心情都沒了。

她好像得病了,她以前明明那麽喜歡他的,現在卻一點兒也提不起興致來,反而還隐隐有些厭煩他的殷勤。

謝汀眼尖,早看見愛人的身影了,他下了車,做好迎接姜零榆的準備,卻一眼瞧見她的臉色,強裝出來苦笑,一臉不情願的。

謝汀心裏也不好受,好不容易做了一天的心裏建設,卻好像一見到她,什麽心理防線都被瞬間擊垮,她一個表情一個眼神,他就摸得清楚,而且心口疼的不行。

即便是知道她是得病了,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一時之間也無法接受這種天差地別的轉變,可是咽下苦澀,他還是微微笑着,為姜零榆打開車門。

“零榆,晚飯想吃什麽,我帶你去吃好嗎?”

謝汀坐回駕駛座,一邊擰動車鑰匙,一邊柔聲問道;

姜零榆眼神也不知道飄向何處,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

“我不太想吃外面的飯,我想自己回家做。”

這倒是實話,但也有心裏其他想法作祟的緣故,姜零榆心裏不舒服,她現在像變了一個人,極其不喜歡和謝汀獨處。

謝汀聞言,轉動方向盤的手一頓,眼神已經很是受傷。

“零榆,我一天沒見你了,所以才想……”

他停下話頭,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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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才低聲道:

“我們才剛在一起,多多相處培養感情不是更好?”

“你要是不喜歡外面的飯菜,等等我學會做飯了,就天天給你做好吃的,我們在家裏吃,好不好?”

他試探性地伸手,去握姜零榆的,得到的輕微抗拒也不在乎,只緊緊地握着,眼神帶着期待地看着她。

姜零榆受不了他那樣的眼神,活像她欺負了他似的,只能忍下內心深處的不耐煩,垂下眼睑,勉強同意。

謝汀果然一下子高興起來,眉眼彎彎地,襯得那張盛世美顏更加奪目,可惜姜零榆已經免疫了,而且因為那些不知名的情緒,她現在心裏很煩。

她把頭扭過去,寧願看着外面的風景,謝汀得了冷遇,只得悻悻地側過臉,專心開車。

吃飯的地方不太遠,是謝汀精心挑選的,下午一兩點就想好了,吩咐助理訂了位置的。

整頓飯姜零榆都興致缺缺,兩人之間好像一夜間角色互換,原本愛笑愛鬧的姜零榆默默無言,反倒是從前一向清冷的謝汀變着法兒的沒話找話說。

謝汀覺得自己夠苦了,頭一回正經談戀愛就踢到鐵板,但是有什麽辦法,誰叫自己就是認定她姜零榆了呢?只是唯一一點兒,他這個人嘴皮子功夫不大好的,關于治病的事兒,也不知該怎麽開口,本來姜零榆就對他愛搭不理的,他很怕自己一開口攤牌,人就索性連裝都懶得裝,跑得遠遠的再也不要他了。

兩個人都各懷心事,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的;姜零榆閉了閉眼,好幾次都想開口跟謝汀說要不算了,可是一擡頭看見他那張臉,腦子裏那些念頭就又被磨得消散了很多,沒了開口的欲望。

她心知肚明,自己對謝汀最後的不舍和丁點兒留戀,純粹是因為他這張臉,以前那些毫不猶豫的,只是因為他們不夠好看。

但耗不了多久了,她知道自己會步以前的後塵,遲早會徹底厭惡謝汀。

她心裏又忽然生出些卑劣的,對謝汀的憐憫。

——你看,他看起來好像很喜歡她,要是知道自己心愛的女孩兒有這麽令人難以接受的怪癖,而且對方早就不喜歡自己了,只是應付,也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姜零榆覺得自己挺壞的,她不敢想太多,總覺得深思下去會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發生,所以她逃避,不願面對,那麽受苦的人就成了謝汀。

吃完飯,謝汀送姜零榆回家,一路上兩人都無言,姜零榆是不想開口,謝汀則是在糾結怎麽委婉地跟她提治病的事兒。

她好像,現在已經很不耐煩他了,病發了,看他的時候眼裏有了厭惡。

謝汀心肺都在發顫,他怎麽能受得了,可是再難受,他都不願意把錯處歸在心上人的身上,只能在心裏一遍遍地罵那個該死的怪病。

到姜零榆家樓下了,他側過身去,幫她解開安全帶,意料之中的,姜零榆稍稍躲了一下,很明顯是下意識的行為,謝汀愣了一瞬,眸中神色不明。

姜零榆好像也也一下子反應過來,臉色很不自然地,也不敢看他:

“那個,謝汀,我先走了,再見。”

謝汀看着她,沒有說話,姜零榆扭頭就開了車門,在饒過車頭後,謝汀突然推開車門,從後面一把抱住了她。

姜零榆慣性地低聲驚呼,有些被吓到的意味,她試探性伸手,去掰開謝汀的桎梏,沒成功,有些不明所以又忐忑地問:

“謝汀,你,你怎麽了?”

謝汀把頭稍微低下去,埋在姜零榆的肩窩,不着痕跡地輕嘆一聲:

“零榆,我真的好喜歡你。”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且突然,但兩個人都心裏明白,他為什麽忽然出言強調說自己喜歡她。

他在怕。

怕什麽,姜零榆再清楚不過了。

她眼睫輕顫,輕輕拍了拍謝汀的手腕,示意他先松開,待她轉過身來,看着他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喜歡我。”

但她卻遲遲開不了口說她也喜歡他,她甚至開始有些反胃,面對着這個她曾經做夢都想得到的男人,她産生了厭憎的情緒,更別提去回應他的情話。

所以只能敷衍了事,應付完了,她都不敢去看謝汀的眼神,她知道那雙漂亮的眸子此刻決計黯淡無光,因為得不到另一半的回應,他很難過。

姜零榆沒再說什麽,手撫上斜挎的包,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徒留謝汀一個人站在那兒,也不知也出神些什麽。

他其實現在還好,因為知道了她那個病,有了心理準備,但總歸是郁悶的。

坐上車的時候,謝汀給程束打了個電話,約他出來喝酒,程束多鬼精啊,一聽他那語氣就知道不對勁兒,曉得謝汀是想借酒澆愁呢,怕不方便,連平時一向一起的許娉婷都沒帶。

包廂裏氣氛略有些低迷,謝汀不說話,一會兒喝幾口酒,一會兒像是死了一樣斜倚在沙發上,閉着眼一聲不吭。

程束看不下去,先開口了:

“我說阿汀,你有什麽事兒你倒是說啊,說出來才有解決的辦法不是?”

等了一會兒,沒有回應,程束一臉恨鐵不成鋼:

“你要是為情所困,那才大可不必,你看小姜那姑娘,人多好,不是,我前不久不是聽娉婷說,你倆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好好兒的你這又是幹嘛?”

謝汀聞言睜開眼,側過臉去看他,眼神有些迷蒙,但一提起姜零榆,映在燈光下的眼睛還是瞬間一亮。

“零榆——,我真的很喜歡她啊,我好想,好想永遠跟她在一起,我謝汀,願意死在她身上。”

說着,他還低頭淺笑,只是那笑卻多多少少帶些苦澀的味道。

程束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表達什麽,只能順着他往下說:

“是——,你家小姜哪兒都是好的,人家小姑娘也有本事,使了渾身解數追求,才能把你這眼高于頂的大少爺套得這麽牢……”

“誰說的——?”

謝汀好像有點兒醉了,沉着聲打斷了程束的調侃。

“我喜歡上她,才不是因為她追我用心付出,你瞧着,她用什麽心了,又付出什麽了?”

謝汀又拿起酒杯,大口往嘴裏灌,喝起來好像不要命一樣,說的話還帶點兒委屈,程束一個局外人,看他這樣,也屬實有點兒不太懂了。

“我愛她,是愛她這個人,是被她吸引,是主動動心;”

越說到最後,謝汀聲音越低,他突然發現,他對姜零榆的牽絆其實很少,從頭到尾,他于她,只是可有可無;旁人都以為她迷戀他喜歡他,但其實是他先動心,而且是無藥可救的那種,他是被動方,喜怒哀樂的另一頭,都牢牢掌控在姜零榆手裏。

——她的一切,小到頭發絲,大到性格和身體,他都愛到發瘋。

程束好像是有些被吓到了,怎麽也沒想到謝汀幾天不見,竟然已經陷得這麽深,一副如癡如狂的樣子,何止是為情所困,簡直是病入膏肓。

怎麽千八百年都沒動過心的男人,一旦付出了真情,都這麽恐怖的嗎?

愛情這東西,屬實可怕。

可謝汀幾瓶酒下去,也不說到底是和姜零榆有什麽矛盾,程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安慰也是無從下手,只能盡了兄弟的本職,陪他借酒澆愁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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