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登記的過程略有些繁瑣,但謝汀很耐心的,盯着姜零榆填寫,生怕她出了什麽錯,過後一想,大約他這輩子最上心,最緊張的,就是結婚這件事兒了。

從進民政局開始,謝汀就一直牢牢地抓着姜零榆的手,從未放開過,直到最後,那兩本紅色的結婚證,被工作人員重重地蓋上公章的鋼戳,謝汀忽然就感覺,值了,活這一輩子都值了。

姜零榆可能不大理解謝汀對這個小本本的執念,她性子一直也就那樣;大約只有像謝汀這樣,真正經歷過失而複得,才會知道這個千辛萬苦得來的結果是多麽彌足珍貴。

他把那兩本結婚證,連同姜零榆和自己的戶口本,都裝到一個文件袋裏,密封起來。

姜零榆瞬間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謝汀:

“哎——,收起來幹嘛?我還沒看一眼呢……”

說着,她就要伸手去奪,卻被謝汀眼疾手快地避開,撲了個空。

“這麽重要的東西,自然是要我收起來的,萬一你冒冒失失地,損壞了或是弄丢了可怎麽辦?”

謝汀倒是理直氣壯,擲地有聲;可惜口不對心,他哪裏是怕她損壞或者弄丢,他分明是覺得東西在自己手裏安心,好像有了這兩個證,她這輩子就算鎖死在他身邊了一樣。

不過也是,東西全在他手裏,便是日後真的出了什麽變故,姜零榆想拿走做什麽都是不可能的,謝汀自然是一萬個不願意往離婚這兩個字上想,但他一慣不喜歡在感情這方面,給姜零榆留後路,否則就心中難安。

姜零榆哪兒像他似的想那麽多,聽他的幾句說辭,也就信了認了,反正剛才填寫的時候也看過了,沒什麽稀奇的,她壓下好奇心,噘着嘴轉身走了,謝汀同工作人員道了個謝,連忙跟上。

外面的大廳還排着長隊,都是成雙成對的男女,不過有的是相依相偎,一看就是來辦理結婚的;有的則是橫眉冷對,一眼就明白那是即刻分別的怨偶。

謝汀眸色一沉,忽然心裏就有些不舒服。

照理說,這是別人家的家事,他沒必要放在心上的,但剛才還高高興興地,看見這些,說是晦氣倒也算不上,總歸是有些膈應的。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心下一緊,伸手攬住姜零榆的肩膀,往懷裏一帶,姜零榆不明所以地擡頭看他:

“怎麽了,謝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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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汀低頭,親了她額頭一下,語氣平和:

“沒什麽,就是開心,想抱抱你。”

姜零榆笑了笑,心思這男人,真是越來越黏人了,不過也沒說什麽,畢竟早就領教過了。

出了民政局,車就停在不遠處,姜零榆轉個頭的功夫,餘光瞥見附近有一群人,鬧哄哄的。

她也是好奇,就踮起腳尖往前湊了湊,謝汀不過是去取車,一眼沒瞧見的功夫,姜零榆已經湊到人群中了。

——應該是一對夫妻,不,應該是一對剛離過婚的夫妻,可能是中間有什麽問題沒談妥,現下起了争執,

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眼見這那兩個人越吵越烈,罵的話極其不堪入耳,但細細聽來,姜零榆也大概能捋清前因後果了。

大概是這個男方在外面有了人,還有了個私生子,原配這邊鬧着要離婚,手續都辦完了,男方卻不願支付女方的一半夫妻共同財産,也拒絕給原配的孩子贍養費。

姜零榆登時就生氣了,她皺着眉頭,看那個咄咄逼人,有着醜惡嘴臉的男人,說的話越來越難聽,還隐隐有動手的意思。

她倒是想狠狠地給他一耳光,教教他該怎麽做人,可又苦于沒有立場和資格,只能幹站在一邊;姜零榆把手機掏出來,只等那個男人膽敢動一下手,立刻就拍照留證報警,也算是替那個可憐的姐姐出一口惡氣。

氣氛正逐漸白熱化,姜零榆眉頭也皺的愈發厲害,卻忽然不防,被人從後面拉着,拽出了人群。

回頭一看,是謝汀,眉眼間略有些焦急:

“怎麽跑這兒來了?這裏這麽多人,我差點兒就找不到你了。”

謝汀剛才開着車過來,找不見姜零榆的時候,本來不怎麽急得,心思她都這麽大人了,結果粗略地掃視了一眼周圍,都沒有看見,這才開始急了,又下車來細細地四處張望,才在層層包裹的人群裏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謝汀最近本來就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心理素質變得格外的差,一丁點兒的風吹草動,都能讓他提着一顆心,所以現下才會如此。

“那兒,有個男的,在欺負他的前妻,太氣人了,我都……”

姜零榆跺了跺腳,指着人群裏的中心,話都說不囫囵了;可能是因為同為女性,那個姐姐又那麽可憐,她代入感很強,這會兒子是氣鼓鼓的。

謝汀朝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瞬間就了然了,不過他性子一向淡漠,倒是沒什麽反應,而且也并不大想讓姜零榆摻和,怕她再出什麽事兒。

安撫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只見那邊忽然小小的騷動起來,兩人同時望過去,就見那個男人果然已經開始動手打自己的前妻了,下手極重,旁觀的人倒是不少,卻沒一個上前去拉勸一下的。

好家夥,姜零榆只覺得滿心怒火瞬間沖到天靈蓋兒,皺着眉頭就想往那邊走,還沒邁出一步,卻被謝汀拉住:

“零榆,別去,”

“這是人家的糾紛,外人摻和進去只會越弄越亂,到時候他們要是再倒打一耙怎麽辦?”

“既然都打起來了,就可以立案了,直接報警吧。”

言罷,謝汀一手拉着她,一手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接通以後,三言兩語交代了事情和地點,便挂斷了電話。

一氣呵成,姜零榆看得,都有些愣住了。

“好了,多簡單的事兒啊,這樣你心裏平衡了,也不會惹上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他笑了笑,示意她回頭看:

“京都的警方速度還是挺快的,而且我記得沒錯的話,附近七百米左右就有一個公安局,這不,真正能解決事情的人已經來了。”

姜零榆依言轉過身去,就看見寬敞的公路上,已經遠遠地能看到嗚嗚響着的警車了。

估計要不了三分鐘,就能到這裏來。

說實話,姜零榆還是第一次,看謝汀如此雷厲果決地做一件事兒,以前他在她印象裏,就是個驕矜的大少爺,性格可能還有點兒跋扈嬌縱,後來在一起了,就見他整天想盡各種辦法黏着她,多少沒個正形兒。

搞得她都快忘了,謝汀可是海外留學回來的高材生,而且還在謝氏高層上班,能力見地,絕非她一介凡人可以估量的。

姜零榆這廂還在出神,腦子裏胡思亂想的,那邊謝汀已經拉着她的手腕兒,來到了停車的地方。

“咱們今天這可是大喜的日子,不要被其他的事情打擾到心情了,先上車,想想接下來怎麽慶祝一下。”

他按她坐在副駕駛上,弄好了安全帶,順勢親了她臉頰一下,趁她還沒反應過來,關上車門,繞過車頭坐上自己的位置。

姜零榆看了看他,又摸摸剛才被親的臉頰,不知怎麽,耳根忽然悄悄地有些紅了。

——為什麽,為什麽長得好看的男人做什麽都是那麽帥?

姜零榆又想起剛才民政局那個調侃她的工作人員,想了想,發現自己還真的挺有福氣,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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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零榆的好心情只持續到當晚的九點鐘。

因為吃過飯後,謝汀說讓她先去洗澡,語氣表情都和平常沒什麽兩樣,只是眼神有些蠢蠢欲動。

“你想幹嘛?”

“你。”

“你流氓!”

“零榆,你就只會罵這一句嗎?再說我們都結婚了好不好?”

謝汀一臉無奈,微微往後靠,倚在沙發上,就那麽一臉興味的看着她,好像在看一只耍脾氣的寵物一樣。

“雖然領證很草率,但現在我們是正經受法/律保護的合/法夫妻,我履行我作為丈夫份內的責任,也叫流氓?”

謝汀倒也不是單純的為色所迷,要真是那樣他老早以前就動手了,只是經過那晚,他突然發現了另一種,能瞬間讓他身心舒暢,填滿內心深度空虛的辦法,或許也只有這樣的靈肉結合,才能讓他真切地感受到她的愛。

再有就是,結婚當天,看見那樣的事兒,謝汀不得不承認,自己當時的确想到了很不好的東西,而且最近剛因為姜零榆答應結婚暫時壓制下去的那些情緒,又開始絲絲縷縷地冒出來。

他的欲望就好像無底深淵,永遠都填不滿,最開始只是想和她在一起,然後又想結婚,結了婚仍不滿足,胡思亂想,一聽到她說什麽工作外人,就下意識變得格外煩躁,只想她滿心滿眼都是他,完完全全地圍着他轉。

他又想起當初那個醫生說過的話,他發覺了自己過于極端的占有欲,非但沒有加以遏制,反而任由其發展壯大。

謝汀沒有發現,他潛意識裏,已經認為挑戰姜零榆的底線,能證明她對他的愛,比如她妥協結婚,他心中瞬間生起的狂喜和被愛感。

他對這所謂的被愛感,上瘾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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