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溪為什麽會是紅色的?
并且紙上的紅并不是那種顏料的大紅色,而是一種偏向于褐色的那種紅,就有點像是……血液風幹之後的顏色?
書吟:“嘶。”不會吧,這麽恐怖的嗎?
書吟手裏拿着畫,一想到這上面可能是用血塗的顏色,她覺得自己可能又要暈血了,她擡眼去看沈欽,沈欽的目光跟書吟交彙,然後又落在那張畫上,他慢慢走過來,抽出書吟手裏的畫,輕飄飄地瞥了一眼,然後随手把那個畫扔在桌面上。
“看這個幹什麽。”
書吟:“你就扔在桌子上,我順手就拿起來看了……不是,這不是重點,那個畫……”
沈欽:“你記得?”
書吟被問得一愣:“記得什麽?”
“是啊,你怎麽會記得。”沈欽手掌貼在書吟的臉上,“沒關系,你不用記得,我知道你不喜歡血,那個場景會讓你不舒服。”
書吟:“不是啊,我怎麽越來越聽不懂了,什麽場景?你這畫的是什麽?”
沈欽說:“沒什麽。”
“肯定有什麽,你不說我就我自己想。”
沈欽越不說書吟就越想知道,書吟推測這個畫上的內容可能是跟自己有關的,她又撿起那張畫反反複複看了幾遍,最後看到大紅蓋頭上那朵并蒂蓮的時候,書吟凝視了幾秒,太陽穴又開始突突地疼起來。
……
“我刀呢?我大刀呢?快去給本官拿過來,老子要去砍了沈欽那個王八羔子!”
“書大人,你可知這是聖上的意思!還不快叫書小姐過來一起接旨。”
“老夫這就進宮去面聖,我朝現在還有三位及笄的公主殿下未曾許配人家,為何要我書家的孫女去和親?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殿閣大學士府從清晨開始,便嘈雜起來,府上的大門口圍滿了百姓,一個個都支棱着腦袋往裏瞧,更有身手矯捷的男孩,直接趴在了牆頭看熱鬧。
有不明真相的吃瓜路人見到這個場面,也紛紛湊過來,拉着人問:“這是怎麽了?這裏不是一品大臣書大人的府邸嗎,為何大家都圍在這裏?”
“你還不知道?書府唯一的那個孫女書幼安被皇上親封為縣主,半月之後就要去南燕和親了!”
“什麽?居然還有這等好事落在書府頭上?”
那人嘆了口氣:“好事,什麽好事,你可知道書家小姐許配的是南燕送來咱們國家做質子的那位沈欽?聽說還是他親自向陛下求娶的書家小姐。”
吃瓜路人:“原來是那位不受寵的質子啊,可惜了,我還挺喜歡書小姐的,她之前還經常來我家的鋪子上吃馄饨呢。”
“誰說不是呢,你見過哪個簪纓貴女像書小姐一樣,能跟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打成一片的,我還期待書小姐以後做咱們國家的太子妃呢,現在要被送去鄰國和親,實在是……唉。”
那人搖了搖頭,不敢繼續說了。
此時此刻,書府外邊鬧成一片,書府裏面也沒有好多少。
書吟被丫鬟搖醒,拉起來梳妝打扮一番,又換上了隆重繁瑣的衣服,走到書府會客的前廳時,一個尖細的嗓音遠遠地穿過門窗,傳進書吟的耳朵裏。
“大膽!公主的婚姻大事也是你一屆朝臣可以議論的?書大人慎言!”
書吟一聽,就是電視劇裏面那種,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的聲音,書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連忙加快腳步,匆匆走了進去。
一進去,書吟就被滿屋子的人吓了一跳。
書幼安的父母都在邊關領兵,手裏握着兵權,并不能時常回京,書吟穿來這裏一年多了,都還沒見過他們長什麽樣子,但此時,除了書幼安的父母,書家其他人幾乎都到齊了。
包括書吟現在還沒記完名字的七八個哥哥。
其中有一位在戶部任職的堂哥走過來握住書吟的手:“妹妹別怕,你若是不想嫁,我們做兄長的一定會幫你想辦法。”
書吟:“?”誰來告訴她一下現在發生了什麽。
一直站在屋裏的太監看到書吟,拿起手裏的聖旨展開,捏着嗓子讀道:“殿閣大學士書鶴之孫,定安将軍之女書吟接旨——”
聖旨不可忤逆,書鶴,也就是書吟的祖父“哼”了一聲,最終還是跪下了。
書吟雖然很不想跪這種封建階級,但是入鄉就得随俗,聖旨都來了,她不跪是要帶着全家一起掉腦袋的,她拍了拍裙子,只能十分随意地跪下了。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孤聞書家之女書幼安,今以桃李,才貌雙全,恭謹端敏,太後與朕躬聞之甚悅。特封為長樂縣主,将汝許配南燕皇子沈無期為王妃。一來為成佳人之美,二來為兩國連誼,共結秦晉之好。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鹹使聞之,欽此。”
“書小姐,接旨吧。”
書吟聽得滿腦袋問號,她擡起頭:“啊?”
太監只想趕快完成工作回去交差,他上前一步将聖旨給書吟,改了稱呼:“長樂縣主,婚期就在半月後,您還是趁早準備吧。”
書吟一臉迷茫地打開聖旨看了一眼,其他文绉绉的語句都跳過,她在上面準确地找到了“書幼安”“沈無期”“擇日完婚”幾個字眼。
哈?什麽情況這是?沈欽這個狗又在搞什麽騷操作了?
按道理來說太監宣旨完,書家是應該給些銀子略作表示的,但現在書家除了書吟每一個人都沉浸在濃濃的不爽中,大太監看了書吟一眼,覺得這位書家小姐也是可憐,明明是做太子妃的命,卻偏偏被選中了和親,還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
大太監也懶得在意書家給沒給銀子的事情了,把聖旨交給書吟就帶着人離開了,書吟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眨了眨眼睛,然後就看到自家祖父滿屋子找家夥,完全沒了文官的風度和禮儀,嘴裏念叨着:“娘的,欺負我書家人提不動刀了是嗎,吟吟不怕,祖父現在就去剁了沈欽的狗腦袋。”
書吟的祖母連忙攔着他:“你瘋啦?那沈欽再不受寵也是南燕的皇子,現在南燕和我們的關系本就劍拔弩張,你現在要是真的去傷了他,那可是挑起戰争的大罪!”
書鶴看着還在發呆的書吟,以為她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賜婚吓傻了,書鶴急的氣都喘不勻了:“那怎麽辦!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着吟吟去受苦嗎!”
祖母:“我們應該隐蔽一點,比如可以找人暗鯊他。”
書吟:“……”
書吟終于回神了,這件事情沈欽前段日子似乎就跟他提過,書吟當時沒太放在心上,她發呆完全是因為沒想到沈欽居然動作這麽快。
不就是結個婚嗎,怎麽大家反應這麽大?
書吟環視了一圈滿屋子的人,他們似乎都覺得書吟馬上就要踏入萬劫不複的龍潭虎穴了,一個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七嘴八舌地給書吟想辦法,有說找個狐貍精去勾引沈欽讓他換人的,有說讓書吟假死遠走高飛的,甚至還有人說直接把沈欽毒死拉倒。
此時的書家:全員惡人,我殺沈欽!
書吟的聲音就這麽突兀地穿插進去:“我嫁。”
正在讨論暗鯊計劃的書家人:???
書吟的哥哥道:“妹妹,你不要擔心,你不喜歡的人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們家吟吟也不嫁。”
“我嫁就是了。”書吟說,“祖父祖母,哥哥嫂嫂,我說我嫁給沈欽。”
氣氛沉默了一下。
七哥哥八嫂嫂對視一眼,得出一致的結論:“……完了完了,妹妹被吓傻了,居然開始說胡話了。”
最後還是一直沒怎麽出聲的一個小嫂嫂看了書吟半晌,開口問:“為什麽?”
書吟:emmm,別問,問就是我們有私情了。
“皇命不可違。”書吟說,“祖父,您也知道現在榮國和南燕的關系一點即燃,父親和母親都在鎮守邊疆,我從小能錦衣玉食地長大,都是靠着家裏人在朝堂上掙得的功勳、在戰場上搏來的榮耀,如果我不嫁,一旦與南燕爆發沖突,父親和母親就會陷入危險之中。”
“如果因為我讓父親母親有什麽萬一,讓書家承受忤逆皇上的罪名,這樣我一輩子也不會安心。”
“可是……”書鶴知道書吟說的都對,他氣得錘了一下桌子,“怎麽偏偏就是那位質子,他但凡有點手段,怎麽會被自己的父親送來做質子,連自己都護不住的人,如何能将你保護好!真是氣死老夫了!”
“世子殿下被送來的時候才十歲。”書吟覺得自己應該為男朋友辯解兩句,“他是南燕的皇子,從他出生那一刻起,他就不屬于他個人,而是屬于他的國家,百姓的血汗供養他長大,就是為了讓他保護百姓。”
“我也一樣。”
書鶴看着書吟,最後重重地嘆了口氣,說了句“罷了”。
書鶴:“總歸有書家給你撐腰,諒他們也不敢怎麽樣。”
書吟覺得自己今天像是打了一場辯論賽,回到閨房時,嘴巴都要說幹了,她倒了一杯水噸噸噸地喝完,看到自己院子裏的丫鬟仆從們來來去去地搬東西,忙得不可開交。
半月之後就是南燕和榮國約定好的,送質子回國的日子,按照婚嫁風俗,沈欽要比她先動身幾天,在南燕準備好一切迎接和親縣主的婚隊。
留給書家準備的時間并不多,丫鬟一會兒問書吟要不要帶上這件百蝶穿花的衣服,一會兒又問書吟要不要帶上那套紅珊瑚頭面,問得書吟頭都大了,她擺擺手,把人全部都趕出去:“随便帶幾套吧,大不了過去了再買。”
書吟用鹹魚癱的姿勢癱在貴妃榻上:結婚真的好累哦。
作者:只要我糖掏得夠快,讀者就會忘記我昨天在糖裏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