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幾年前的南燕,煉獄是皇室手裏最大的底牌,裏面都是一群嗜血無情的殺坯,燒殺掠淫,曾經在江湖上惡貫滿盈,最後百姓之中鬧得太大,南燕皇室才派兵剿滅煉獄這個殺手組織,表面上是剿滅,實則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讓煉獄的人歸順了皇室,從此隐匿起來專門為皇室幹那些髒活兒。
不過還能有什麽方法,對付一群殺坯最好的方法就是鐵血手腕,不聽話的殺坯放在身邊如同一顆□□,因此不歸順的煉獄殺手幾乎都死在了那次剿滅行動中,剩下的人才成為了皇室隐藏在暗中的殺手。
煉獄的人愛叫自己閻王使者,因為他們一旦出手,就是閻王在對目标下帖子了。
江湖上都在傳,煉獄想要殺誰是從未失手過的,除了一次——刺殺南燕太子那一次。
“當時咱們的皇後娘娘還是太子妃,娘娘神機妙算,居然預測到了刺客的行動,先一步擋在了陛下面前。”暗衛說到這裏的時候眼中帶上了崇敬,“不愧是皇後娘娘!”
書吟被誇得有點飄了:“一命換一命,算個笨辦法吧,也不是太厲害啦。”
說實話,如果當時她要是提前哪怕是一會兒知道外面有個殺千刀的刺客,也不回選擇用身體擋在沈欽面前,不過那種危急情況下不是容不得她思考嘛……書吟這樣想着,再擡頭時忽然發現面前的暗衛又開始暗搓搓的想要拔刀了。
書吟反應快,站起來振臂高呼:“皇後娘娘英勇神武!皇後娘娘牛逼!”
一群暗衛這才勉強地把刀收回去,有人不滿地吓唬書吟:“再聽見你對皇後娘娘不敬,我就……”
“你就怎麽樣?你就跳起來打我膝蓋?”書吟笑道。
那個暗衛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在隊伍裏是最矮的一個,如果不是因為身上高明的追蹤潛伏技術,是絕對連暗衛的門都摸不到的,此時他一聽書吟拿他身高說事,立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起來就要跟書吟理論。
他剛要說話,書吟就從篝火裏扒拉出一個烤好的紅薯扔給他,然後說:“你還這麽小別來幹這些刀口舔血的事情,好好讀書才是正經事……沈欽這人居然雇傭童工,你放心,我回去再收拾他。”
“你叫什麽名字?”
暗衛呆呆回答:“我叫十三,我們暗衛沒有名字,都是相互叫代號。”
書吟咬了口紅薯,呼出一口氣,然後指着蘇谷陽:“那他怎麽有名字。”
蘇谷陽輕飄飄地看了書吟一眼,眼裏露出一絲疑惑,不過很快又被他壓下去。
蘇谷陽說:“因為我是老大。”
旁邊的暗衛不由得暗暗咂舌,這個大皇女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就這麽明晃晃的指着暗衛統領,他們記得上一個這麽做的人,手指可能已經斷成了十截八截的,但今天頭兒居然還耐着性子回答了。
書吟“哦”了聲,點評道:“混得不錯。”
十三看着書吟的臉,想要發脾氣,卻又因為這張臉實在是跟娘娘的畫像太像了,他是被蘇谷陽在荒野上撿回來的,暗衛裏大部分人都是沈欽以前的部下,有的人在榮國就見過皇後娘娘,說她不像那些嬌滴滴的官家小姐,娘娘懂的東西可多了,做的東西好吃不說,還會經常做出一些新奇的玩意兒來,比如現在南燕女眷裏風靡的香皂就是娘娘發明的。
因此十三從小就特別崇拜皇後娘娘。
但此時,十三看着被烤紅薯燙得直吸氣的書吟,覺得自己的幻想有點破滅,他默默地咬了口紅薯,心想反正這也不是真正的皇後娘娘,只是長得像罷了……嗯?不過這個紅薯怎麽烤得這麽好吃?
一行人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暗衛們正抱着自己的刀準備睡一覺明早再走,就被書吟挨個弄醒,幾個大老爺們兒看着書吟翻身上了馬,坐在馬鞍上道:“愣着幹嘛?趕路啊!”
書吟沒有馬,這匹馬還是搶的十三的,此時十三被書吟圈在懷裏掙紮着:“你憑什麽搶我的馬!這是我的馬!我的!”
書吟就一巴掌拍在十三腦袋上:“你個未成年有駕駛證嗎?你這屬于無證駕駛,要扣十二分的!”
暗衛們:“……”這女人又在說什麽瘋話。
只有蘇谷陽,在聽到書吟說這番話的時候,神色越來越不對勁。
“我走了,你們速度。”書吟輕輕一夾馬肚子,直接走了,留下一地還準備睡一覺的暗衛面面相觑。
有人問:“這咋整?跟上去嗎?”
“十三還在她手裏呢,果然女人心海底針!表面上對十三好,居然是想讓十三放松警惕劫持人質!”
“不是,這大皇女大晚上不睡覺的嗎?昨天我去車隊綁她的時候她也沒睡覺。”
“頭兒,咋辦?”暗衛紛紛轉過身等蘇谷陽的指示。
蘇谷陽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跟上去,保護好她的安全。”
北地部落的車隊本來就離南燕的國境不遠,書吟沒日沒夜的趕路,終于在三天之後到了南燕的京城,她被城門的守衛攔着只得停下馬,十三手腳并用的爬下馬跑到路邊吐起來。
書吟坐在馬上看着她:“你暈車啊?”
十三一邊吐一邊翻白眼:“嘔——你以為你在騎飛馬嗎颠得我腦子都要出來了,我不行了嘔——”
書吟抓抓下巴,喃喃道:“我覺得我技術挺好的啊。”
一旁的蘇谷陽上前給守門的人刷了個臉,那些人立刻畢恭畢敬的打開了城門,書吟挺喜歡十三這小孩兒的,本來想繼續捎着他一起走,但十三說什麽都不肯了,最後被蘇谷陽拎上了自己的馬。
書吟進了城,街邊的老百姓都在好奇地打量她,因為書吟身上還穿着部落的服飾,原本她是換了南燕女子的衣衫,但書吟嫌那個裙子不好騎馬,便又換了回來,北地部落的服飾上是有頭紗的,書吟把面紗拉起來遮住臉,饒有興致地看着南燕的京城盛景。
他們騎着馬腳程快,沒一會兒就到了宮門,進了宮蘇谷陽這才開始頭禿,本來他是接了命令去殺這位大皇女的,但是現在他反而親自把人活蹦亂跳地帶了回來,這算什麽事兒啊?
今天像是一個什麽盛大節日,書吟看到宮門口有些穿着奇裝異服的人亮了自己的請柬,便被內侍客客氣氣地引進了宮裏,書吟便問:“這是在幹嘛?”
蘇谷陽正在發愁怎麽解釋書吟這事兒,十三便代替他回答道:“今日是各封地進貢的日子,每年的這個時候,歸順于南燕的各位藩王就要給我南燕進貢當地的特産和……”
十三看了書吟一眼:“和一些其他的東西。”
書吟還有什麽不明白,說什麽和親,明明就是把她當成了貢品進貢,還一副大義凜然為了部落為了民族的樣子,書吟想到這兒,翻了個白眼。
不過這樣的話……豈不是每年都有很多人給沈欽送女人?
書吟光是想想就覺得要生氣了,她轉頭一看,果然看到了很多穿着不同服飾的女孩兒,燕環肥瘦,什麽樣的都有,仔細觀察一下,那些人裏或多或少都跟書吟有相似之處,或是眉眼,或是性格,或是裝扮。
書吟甚至還在裏面看到了一個弄着大波浪發型的。
“……”沈欽你完了,你馬上就完蛋了。
書吟磨了磨牙。
現在是朝貢的時間,沈欽正在前殿接待各位大臣和使節,蘇谷陽沒辦法去把情況報告給沈欽,只能等這個朝貢會結束了再安排,蘇谷陽便叫了宮人帶書吟先下去洗漱休息一番。
書吟跟着宮女一邊往前走一邊打量着皇宮,走到不知道哪個宮裏的偏殿時,那宮女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臉色大變,直接跪在書吟面前磕頭:“奴婢忘記帶鑰匙了,奴婢該死!求您饒了奴婢吧!”
書吟吓了一跳,連忙把人扶起來:“大可不必如此,忘記帶鑰匙了回去拿就好了,我又不會吃人。”
那宮女一愣,顯然是沒想到書吟居然這麽好說話,她原本是在沈欽身邊侍奉的,說話做事都如履薄冰,陛下脾氣古怪,在陛下宮裏伺候稍有不慎就會掉腦袋。
“謝貴人大恩。”宮女又給書吟磕了幾個頭,這才轉身去拿鑰匙。
書吟盯着宮女發抖的背影,心想沈欽這是幹了什麽才能讓宮裏的人這麽兢兢戰戰的,她在等宮女回來的時候百無聊賴地在花園裏轉了一圈,走到門口時,就看到那些被藩王帶來進貢的女人正被一個內侍領着往什麽地方走去,那些女人要麽哭哭啼啼的,要麽就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書吟正在門口看熱鬧的,突然就看見那個領路的內侍朝他看過來。
書吟:不妙!看我遁地大法!
書吟轉身就走,結果還沒跑兩步就被人抓了回去,內侍尖着嗓子道:“奴就說怎麽沒見着北地部落的大皇女呢,原來您在這裏,快些與奴一起去大殿吧。”
書吟:“等一下,我不——嗯?你說去哪兒?”
內侍道:“自然是去朝貢大殿見陛下了,我勸您別掙紮……”
書吟一把扯着他往前:“現在就走。”
內侍跌跌撞撞地被書吟拉着走,最後都到的時候帽子都歪了,來到朝貢會舉行的那個大殿,正好被安排站在那位大波浪發型的女孩兒後面,女孩兒看起來跟她差不多大,不知道是哪個地方來的,頭上戴着一只玉簪子,穿着一件藕粉色的上襦,上面還繡着梅花,她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哭得妝都花了。
看着她身上跟自己以前一模一樣的打扮,書吟腦袋上飄過一串省略號。
書吟: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我為自己代言。
“姐姐,你也是被逼着來的嗎?”大波浪問她。
書吟:“我是自願的。”
大波浪:“你是從哪裏來的?”
書吟:“北地部落。”
大波浪的哭聲頓了一下,随後便哭得更大聲了:“我是從南羌來的,可我不是自願的,姐姐怎麽辦啊,我是不是馬上要死了,我不想死嗚嗚哇哇——”
書吟沒明白她這“我馬上就要死了我太難過了”的理論是怎麽的出來的,她拍了拍大波浪的背:“你這孩子怎麽還咒自己呢?”
大波浪做出一副要講故事的架勢來:“我本來是南羌一個小漁村的村民而已,忽然有一天有人找到我阿爹,說要用一百兩銀子買下我,然後我才知道我要被上貢給南燕的皇帝,因為他們說我長得像南燕的皇後。”
書吟沉默了幾秒,指了指自己:“你覺得你長得像我嗎?”
大波浪哭聲一停:“我怎麽知道,你帶着面紗啊。”
“放心吧你長得不像南燕的皇後。”書吟說,“衣服和發型倒是挺像的。”
大波浪嘴巴一癟,又嗚嗚嗚地哭起來:“可是他們都說南燕的皇帝是個瘋子,說他發起瘋來就會殺人,以前有一個和皇後娘娘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女人說自己是皇後娘娘寄魂托生的轉世,結果那人進了宮就再沒有消息傳出來,肯定是死了嗚嗚好可怕。”
剛剛準備這麽說的書吟:“……”
進貢一批是進去三個人,書吟排在大波浪後面,身後還跟着另外一個化着梅花妝的女人,渾身上下都是梅花的香氣,懷裏抱了一支紅梅,鞋底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所過之處也會留下一朵梅花形狀的印跡。
書吟看了看自己因為趕路全身是灰塵的衣服,自愧不如。
這一個個的費盡心機的打扮自己,書吟品出一點兒選秀那味兒了,要不是門口有這麽多帶刀侍衛看守着,她現在就想沖進去把沈欽這個狗的頭打爆。
很快便輪到她們這一組進去。
書吟低着頭跟在大波浪後面,剛剛走到大殿中央,三個人一字排看,大波浪都不敢擡頭看便“噗通”一聲跪下了,書吟身邊那個打扮得跟梅花精一樣的人也風情萬種的跪下行禮。
只有書吟站在原地,擡頭看向大殿上的人。
書吟想過很多再見到沈欽時要說的話,一想到他偷偷瞞着自己搞了這麽大的事情,居然還想不聲不響的離開,要不是那天書吟臨時起意去了片場,可能沈欽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書吟甚至想過見到他的時候一定要上去扇沈欽幾耳光才解氣,但真正看見日思夜想的那個人時,書吟卻發現自己根本就走不動路。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她想走上去踢沈欽幾腳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又想到那天在火場沈欽魂魄瀕臨破碎時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她要是稍微晚一步就再也救不回來他,書吟看着他的眼睛,居然控制不住地開始顫抖起來。
跪在一邊的大波浪:“……”原來你剛剛在外面不怕的樣子都是裝的。
殿內忽然響起一聲嗚咽。
一屋子的人都安靜下來,驚恐地看着穿着北地部落服飾的蒙面少女站在原地哭起來,撐着頭坐在龍椅上的沈欽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哭,手裏把玩着剛剛上貢上來的玉如意,皮膚白得滲人,青色的血管在下面突突跳動。
過了一會兒,沈欽手一松,那個玉如意摔在地上斷成幾截,發出清脆的聲音。
書吟看了他一眼,然後就繼續哭起來。
這哭聲吵得沈欽頭開始疼,血絲一點一點攀爬上他的眼角,終于,沈欽煩躁地站起來走到書吟身邊,一群大臣氣都不敢喘,看着沈欽冷冷地捏着女子的脖子:“你哭什麽?”
柔弱纖細的脖子在自己的手掌之下,仿佛稍稍一用力就能捏斷,碰到的那一刻,熱度朝着冰冷地皮膚傳遞。
書吟:你特麽!又掐我脖子!第三次了,你死了。
書吟打了個寒顫,下意識打了一下沈欽的手:“拿開,你的手好冰。”
衆大臣:“嘶——”
連沈欽愣了一下,已經很久沒人膽子這麽大了,但他也只是愣了片刻,便放開了書吟的脖子,他本來因為頭疼想殺了她,結果這個女人哭着哭着居然拍開了他的手。
書吟站在沈欽面前,她哭得差不多了,凝視了沈欽很久,輕輕地伸手摩挲着他的下巴:“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你。”
大臣們寂靜了幾秒,又開始抽氣:“嘶——”
沈欽的臉色忽然變得很古怪,他探究地看着書吟:“你膽子不小,見到孤不跪,還敢在孤面前耍花樣。”
如果換做別人聽到沈欽說這句話,可能就直接跪了,但是書吟是不會被吓到的,她剛想說話,身邊那個梅花精卻先她一步抓住了沈欽的衣角,嬌滴滴道:“陛下莫要生氣,這位妹妹也是無心的,您當心氣壞了身子。”
原本梅花精沒準備說這話的,但當她發現面前這位君王并不像傳言中那麽陰冷嗜殺,反而面容姣好時,她的膽子也大了起來,這個北地部落來的女人穿得這麽髒做了這麽出格的舉動都沒被怎麽樣,讓她頓時起了想要為自己争取一把的心思。
聽說陛下在宮裏種滿了紅梅,想必特別喜歡紅梅的,她今天的打扮可是費盡了心思。
南燕皇帝空設後宮好幾年,若是她能得到陛下的青睐,那便是最特別的一個,便做不了皇後,也是榮寵無雙的。
沈欽都不曾看這個梅花精一眼,便冷聲道:“殺了。”
那梅花精還在暢享自己未來在宮裏的日子,忽然聽到這麽一句,人還沒反應過來,鋒利的劍便捅穿了她的肚子,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欽,卻發現那位冷漠的君王只是厭惡地拍了拍那一處被她抓過的袖口。
侍衛習以為常地把刀抽出來,然後拖着人出了大殿,血痕拖了一路。
沈欽轉頭看向書吟。
書吟只是看着自己被血染紅了的鞋,然後眉頭一皺幹嘔一聲:“嘔——”
沈欽:“……”
沈欽神色不明地盯着書吟,暫時沒管她了,他的目光落在書吟身邊另外一個人身上,也就是那個大波浪,看到大波浪身上穿着的衣服時,沈欽陰沉得快要滴水,眼睛裏不一會兒便爬滿了血絲,額角的青筋凸顯。
大殿裏的內侍暗道一聲不好,看陛下這個樣子怕是又要發病了,他嘆息一聲,這兩個姑娘怕是活不成了……
果然,內侍看見沈欽擡起手指着書吟身邊的人,聲音冷漠森然:“殺……”
下一秒,內侍就瞪大了眼睛。
只見之前那個上手摸了陛下臉一把的女子又直接握住了陛下的手捏了捏他的虎口,皺着眉道:“怎麽又頭疼了?之前不是給你治好了嗎?”
沈欽一頓,眼前可怖的血紅緩慢褪去,他感覺到自己手上正被人不輕不重的按着,一點點酥麻的感覺傳進他的大腦,讓他清醒了幾分。
書吟給沈欽按手,心裏盤算着看沈欽這樣子應該是不記得在現代的那一段了,不過書吟在路上也跟暗衛打聽了,确認了那個皇後娘娘指的就是她本人。
所以現在就應該是她擋箭之後沈欽二十五歲之前的那些日子,那些書吟沒有陪在他身邊的日子。
書吟忽然覺得挺幸運的,那些她錯過的現在又陰差陽錯地補回來了,至于怎麽證明“我是我”這件事情書吟也不太擔心,她相信過段時間之後,沈欽一定能夠認出她來。
書吟完全沒有考慮沈欽會認不出她這回事,如果真的認不出來,書吟頭都給他打掉。
書吟問沈欽:“還疼嗎?”
沈欽眼中的血絲消失了大半,他捏住書吟的下巴,先是眯了眯眼睛猶豫了一會兒,才緩慢地拉下書吟的面紗。
書吟看到了沈欽驟然收縮的瞳孔,裏面倒映着她的影子。
面紗輕輕落到地上,書吟的臉露出來。
大殿忽然爆發出震天的喧嘩,大臣們看清楚書吟的臉之後甚至有人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宋安明坐在一群大臣中間,杯子都給吓掉了,中書侍郎拉着他顫顫巍巍地問:“宋丞相……”
宋安明當然知道他要問什麽,他自己也震驚得不行:“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書吟站在原地,沈欽凝視了她半晌,忽然放開了書吟的手,轉身回到龍椅上坐了下來,吩咐道:“帶她下去。”
書吟:“???”
你媽?你知不知道你甩開了誰的手?非要我滿臉失望地看着你嗎?
不過這次帶她下去的不是普通的侍衛,而是暗衛,暗衛是最清楚沈欽心思的,一衆大臣看着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暗衛恭恭敬敬地走到書吟身邊想要把她帶走。
書吟看了眼身邊從開始到結束都保持着行大禮姿勢不敢擡頭的大波浪小姑娘,跟沈欽說:“我想帶她一起走。”
沈欽看了書吟一眼:“可。”
作者:看到了嗎!雙更合一,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