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個別墅裏有鬼

10 他喜歡你

別看昆廷長得粗糙，從他做菜的手法來看就知道他是個對生活有極高品質要求的人。原先單千語已經覺得住得非常好了，經過昆廷狂轟濫炸的吐槽之後，她才發現這是“狗窩”、“避難所”。

從此，一號別墅連了網……與世隔絕的狀态再也不存在了。接着昆廷帶來了很多“實用”的智能機器人——撓癢癢機器人（南希）、塗防曬機器人（圖皮）、代翻書機器人（戴森）、換燈泡機器人（哈利）、抽紙巾機器人（CiCi），當然還少不了掃地機器人（索菲）和除螨機器人（凱撒）。

是有多無聊的人才會發明前五種機器人，又得有多懶的人才會購買？

更關鍵的是，還要分別記住不同機器人的名字，不然，他們會生氣。生氣！他們可是吃電長大的機器人！

見單千語一副“你TM的在逗我嗎”的表情，昆廷很自然地解釋說這些機器人除了本身的功能之外還有別的功能，比如會話聊天，他們是“拟真人陪伴”，所有的反應都是自發産生而非程序設定好的。

“你無聊的時候可以和它們七個說說話，可有意思了，孤單拜拜~”

所以一下子多了“七個小矮人”的意思？單千語暗地裏翻了個大白眼。

她才知道這個世界的人工智能機器普及度非常高。那麽當初這裏的業主為什麽還要招人力清潔呢？搞不懂。

“你怎麽不帶一個烹調機器人？可以幫你們做菜。”她問昆廷。

對方的境界顯然比她高：“如今人工智能機器已經覆蓋生活的方方面面，沒有它們不在行的，如果連餐品也不再自己料理，人生還有什麽樂趣呢？”

路過的愛格插了句嘴：“他是個完美主義者，機器人做出來的食物他嫌太程序化，千篇一律，沒有藝術的味道，才會堅持自己出馬的。”

單千語：……了不起……

等愛格走開了，昆廷又繼續一邊拆着昆廷貨運過來的箱子一邊和單千語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既然你從未來回來，那麽你能告訴我未來都發生了些什麽嗎？”

“嗯。我先殺了伊麗莎白，然後殺了珍妮弗，因此，你要替珍妮弗報仇，只是被我先下手幹掉了。最後愛格成功解決了我，逃出生天。”單千語用平鋪直述的語氣，聽得昆廷眉頭緊皺。

“我們都死了？”

單千語努力地點頭，又說：“我注定要死在愛格手裏，幫我，不然你們的結局就是死。”

“我就當你在開玩笑吧。”昆廷失笑，繼續撕膠帶。

“為什麽不相信我？”

“第一，我見過真正的鬼，你雖然沒有生命氣息，但和鬼差異很大。其次，從你的言談中，我認為你絕不會殺人。更重要的是如果你真的來自未來，你能回到這個時間點肯定有特定的原因，不可能是選擇提前死亡。”

男配高智商是每一個故事的标配，看來控制單千語的高階生物是瑪麗蘇文化的忠實擁趸，連恐怖片也不放過。

單千語換了種方式騙他：“你有沒有聽說過輪回？就像《前目的地》那種，一直在環形時空輪回，可悲！所以我想提前死，不糾纏你們。順便說一句，愛格和珍妮弗是命中注定，你再殷勤也沒有用。”

“邏輯漏洞。”

“漏洞？雖然他們鬧分手，但很快會複合的。”她以為他說的是這個。

昆廷不自覺地伸手戳了下單千語的前額：“如果真有環形空間，如果你真的非得死在愛格博特手裏，一旦他殺了你，新一輪的循環又開始了，這有什麽區別？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麽你就該千方百計躲着他，不讓他殺你，從而破壞循環。”

“你知道蝴蝶效應和多米諾骨牌效應吧？一個環節發生了變化勢必會引起後續走向的偏移，破壞封閉鏈。只有打破注定，悲劇才不需要重複上演。昆廷，你是個聰明人，命運要自己掌握。”

愛格和昆廷各自在房間忙碌，“七個小矮人”圍上了單千語，上下左右仔細打量。幾個小機器人用電波竊竊私語，奇怪的是單千語竟然能捕捉到電波并且解讀。

“別貧了你們幾個，你們私下說的我都能聽見。”

圖皮驚訝地捂住了嘴巴。他身邊的哈利十分嫌棄地遠離了他一步：“圖皮你是傻子嗎？她能接收電波。”

南希問單千語：“為什麽鬼能接收電波？這不科學呀。”

地上的原型索菲接話：“你和鬼談論科學？我看你神經裏只有兩個神經元吧。”

“你才只有兩個神經元呢！”

其他小機器人不說話，但在心中惴惴不安。平時他們和人類交流用語音，私下交流一般只直接用電波，從來沒被發現，突然來了一個知道他們秘密的“鬼”，以後他們還能愉快玩耍嗎？

“別擔心，我不會出賣你們的。但是你們要幫我一個忙。”單千語挑了下下巴。

南希說：“我們知道，你想要被愛格殺掉。但是我們不能幫你！”

“為什麽？”

機器七子異口同聲：“因為我們簽訂了不允許傷害人類的條約。”

“可我不是人，我是鬼。”

從來沒有開口的凱撒用低沉的聲音說：“這件事傷害的并不是你，而是愛格。”

單千語的表情：what

然後他們一人接一句地解釋：“你如果真的死了，不算受傷，因為是你得償所願。之前有一起案件，有一個人類想死，他改寫了機器人的程序，用機器人殺了自己。事後機器人被起訴謀殺，但罪名不成立，只判了傷人罪，禁用三年，清除記憶。同樣的，如果你能同時改寫我們七個的程序，我們也可以幫你。但是如果愛格殺了你，最受傷的是愛格。第一，他不想殺人，也不想殺鬼。第二，他喜歡你。你消失他一定會難過的，我們不能傷害他！”

“你們搞錯了，他女朋友是珍妮弗。”

“可他現在喜歡的是你呀。”

“不可能的。”她搖頭。

七個機器人同時攤手，單千語不信他們。她不相信人會喜歡鬼，就如同很多人不相信人會喜歡人工智能一樣。一切皆有可能，感情的本質就是相似作為吸引人，陪伴加深牽絆，久而久之彼此就再難分開，有時候無論對方是什麽物種，人都是缺愛的。

晚飯後，愛格帶着昆廷、單千語和七個機器人夜探二號別墅，愛格和昆廷都表示見到了二號別墅的小女孩，而單千語和七個機器人則沒有。

“為什麽你們都能看見鬼？”

愛格也發現了這個疑點，問昆廷：“兄弟，是不是我們兩個有特殊功能？”

對面的昆廷不同意：“我們應該考慮的是為什麽我們九個都能看見單千語，我和愛格能看見二號小女孩，可他們八個卻看不見。”

大夥兒這才反應過來這個邏輯，如果說愛格和昆廷有特意功能的話才能看見鬼的話，為什麽大家都能看見單千語，而只有他們兩個真實的人能看見二號別墅的鬼魂。

“單千語，唯一可能的解釋只有你不是鬼。”愛格總結道。

“我不是鬼，那我是什麽？”

半夜，孤單的單千語依然孤單，因為“七個小矮人”要充電一整晚。昆廷作息正常，所以沒有購買熬夜機器人。但這一晚，無論是昆廷還是愛格都沒有睡着，他們在重新思考這個世界，從前建立的世界觀崩塌瓦解，好像在重塑一個什麽。如果世界不只是他們以為的樣子，不只是科學所描述和解釋的樣子。

如果物質不是世界的基礎，世界本身就是人們想象出來的，只是人們共同的想象相互連接，形成的共識組成了現在所生存的地方。生命的形式可能是多種多樣的，并不只是會動會呼吸會消化排洩的單一形式，或許還有會動但不會呼吸會消化排洩的，會動會呼吸但不會消化排洩的，會動不呼吸不消化排洩但會思考的……

生命原本毫無意義，人們為了活得有幸福感、有使命感，編造了無數使人代代相傳的理由，人類為了和這個世界有所羁絆，創造了諸如時間、數學、物理等概念來解釋世界。人們為了延遲死亡、遠離饑餓和焦慮，投入了全人類的努力，而他們所做的一切可能別的物種一開始就能達到。就像很多平凡的普通人拼盡一生也不可能成為有錢人，但他們不知道。

昆廷學習了驅魔的法術，和鬼魂打過交道，鬼從來都是惡的化身，他多年苦心研究真正能殺死鬼的方法，就是為了守護人類的和平，讓善意最大化地存在于人間，開傳媒公司只是副業，對他來說是維持溫飽。他看得出單千語身上沒有戾氣，沒有惡，所以她應該是另一種生命形式，可這種形式應該受到尊重和保護嗎？昆廷不敢下定論。

愛格是一個有睡眠問題的人，不輕易入睡，半夜容易驚醒。自從搬進這座別墅以來，雖然也時常半夜驚醒，但他偶爾會到客廳喝杯水，看見單千語坐在沙發上，覺得很安心。今晚他沒有睡，偷看了客廳裏的單千語，同樣很安心。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的事情一堆一堆的忙都忙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