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這個別墅裏有鬼
09 是鬼非鬼
翌日早晨，愛格醒來發現自己在沙發上抱着單千語的腰睡了一晚，而對方顯然又雙叒叕發了一晚呆。
“累嗎？”愛格不好意思地問，他想說她可以推開他的，但潛意識又不希望她真的推開他。可能孤獨太久了，真的需要一個人可以抱抱，而且昨晚神經過于緊張。
單千語說不累，她早已沒有人類基本感覺了，行屍走肉說的可不就是她嘛！
“夜裏對面有沒有……”他也不知道怎麽表述好，做了個鬼臉，還挺萌的。
單千語回答：“很奇怪，我看了一宿，什麽都沒有。說不準是燈出了問題，我今天再去全開了，如果晚上還滅……就說明對方法力高強。”
“法力？鬼還能修煉的嗎？難不成是吸血鬼？你有法力嗎？”
吸血鬼的傳說就來源于被誤判為死亡但只是休克的人蘇醒複活後從墳墓裏爬出來吸血，随着這種文化傳播，吸血鬼被賦予了越來越多的超自然能力，包括進階提升。
顯然，單千語不是吸血鬼，她不需要靠血液維持行動力和精神力。
至于對方是什麽，根本不在她關注範圍。
“你不要再去了！”愛格反對說，“乖乖呆着，我不想你出任何意外。”
我倒是想發生意外，但注定只能死于你手，去“蹭意外”只是徒勞。單千語腹诽。
達成某種和諧的兩人像往常一樣看時尚雜志交流想法，單千語本人對潮流一竅不通，但基于單希亞的角色設定，她突然開了竅，知道哪個包搭個裝飾比較好看，哪條絲巾應該佩戴在腰間而不是脖子上。就像上個世界可以用格鬥技術和男主單挑一樣。
男配昆廷的登場讓他看起來像個跑龍套的，方正的臉型，下巴一排不長不短的褐色胡子，眼窩深得像被人挖了兩個洞填上了兩顆亮晶晶的橄榄綠寶石，鼻梁高挺但不大。穿着簡單的運動汗衫搭白底彩圖的長褲、黑色短筒襪和色彩斑斓的棒球鞋。
和想象中的富二代、年輕CEO大相徑庭，這個青年人就像是戶外探險家剛從熱帶森林出來，還帶着熱帶海洋性氣候的濕氣。
簡單地寒暄過後進入了正題，昆廷問了單千語很多莫名其妙的問題，比如：看到血液會有什麽反應，用刀劃破皮膚傷口留不留疤，蒸桑拿從哪裏冒汗……沒有一個她回答得上來的。
“不知道。”這是單千語第N次無奈的答案，她感覺自己多世人生中首次智商受到了質疑和挑戰。
敢不敢更無聊點？
果然……無聊是沒有下限的，接下來單千語痛不欲生地做了各項基礎“人類能力測試”：視力、聽力、色彩感知、記憶力、柔韌性、反射反應、呼吸脈搏……
“怎麽樣？有沒有希望？”愛格緊張地扒在茶幾上伸長脖子湊到昆廷身側問。
昆廷把工具裝在行李箱，又拿出了一個神秘的不明正方體盒子。用眼花缭亂的解鎖方式打開之後是個看似城堡模型的沙土色玩意，口中念念有詞，然後這件擺設居然閃爍着紫色的光，忽明忽暗。
當昆廷停下，小城堡又恢複原狀，他解釋說這是用來偵查鬼氣的尋魔塔。大概像女巫擁有水晶球，驅魔人也擁有尋魔塔。
問題是——她已經告訴他們她是鬼了呀，還尋個屁！
“老鐵，啊不是，昆廷小哥哥，我确實是鬼，不用鑒定了。我沒想複活，就想死，但是命裏只能死在愛格之手。麻煩告訴這個家夥，別再心慈手軟了，趕緊的，殺我真的超級簡單！”
單千語已經失去耐心。
“哦？怎麽才能殺掉你呢？”昆廷好奇道。單千語又重複了一遍她告訴愛格的方法。
昆廷點點頭，說和他知道的一模一樣，靠譜。
對面的單千語心中mmp，這個方法本身出自他，不一樣才怪咧，但表面仍然保持微笑，一副“看，我沒騙你吧”的真摯表情。
“單千語，你怎麽會知道真正殺死你的方法？”愛格真是一個擁有神奇腦回路的男子，他竟然在意這個！
單千語只好随口扯了個來源于江湖術士，騙得過單純的愛格，瞞不住“見多識廣”的昆廷：“這是我一年前自己琢磨記錄在筆記本上的，怎麽會有其他人知道？”
What？獨創？好大一個坑！該怎麽自圓其說？
“道理都有相通的嘛，你能琢磨出來自然別人也能。”這麽說有點牽強，單千語說得沒有底氣，世上的驅魔師有多少，撞法等同于撞論文吧？還撞得一字不差，不被懷疑抄襲就出奇了。
昆廷直言表示不相信，非要真實出處。
單千語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提前看了劇本，如果他們知道辛苦一生只是活在高階生靈編寫的無腦故事裏該怎樣的絕望，正在僵持。
是愛格首先打破了靜默的拉鋸局面——“單千語，你是不是通過時光穿梭回到這裏。現在的你，其實是未來的你。”
這一刻，那個問出“鬼能洗澡嗎”的二逼青年和眼前的帥哥完美重合。沒錯，就是你，“腦洞超人”！你這個破腦子進的水有點重啊！聽說過人類或者超能力人回到過去的，誰聽說過鬼能回到過去？以為在拍《恐怖游輪》嗎？
但是！單千語決定不否認，而是将計就計，亮出自己的大反派身份：“對，我是從未來回來的，所以我知道這個方法。”
“你……回來只是為了找死嗎？”愛格和昆廷二人不約而同地疑問，他們還對視了一眼，眼神交流：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為了不被壓着看心理醫生，單千語只好解釋說：“你們別被我的表象蒙蔽了，其實我是個大壞蛋！将來我會弄死你的秘書小姐伊麗莎白和你的女友珍妮弗，還有你，昆廷。所以，為了避免災禍，你們最好趁我還沒開始之前把我解決掉。”
氣氛有那麽一瞬間是詭異的，三雙眼睛輪流對視，眨巴眨巴也沒眨巴出個所以然來。
“尋魔塔告訴我，你是鬼又不是鬼。”昆廷說。
怎麽回事？
昆廷摸着尋魔塔上雕刻的暗紋：“如果你是鬼，在我的咒語加持下，尋魔塔常亮紫色，其深淺表示鬼氣能量，越深勢能越高。但對你卻是介乎亮與不亮之間，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狀況，只能說你是鬼又非鬼。”
“這玩意兒一定壞了！”單千語指了指尋魔塔，“你回去修修吧。”
愛格牽起她的手讓她按在尋魔塔上，他叫昆廷再念咒，尋魔塔不亮。
“我就說你一定沒死全！”愛格激動不已。
死一半算什麽？半死人？外面是死的裏面是活的？
尋魔塔被拿離單千語，咒語起，重新忽明忽暗。
昆廷心裏也存在巨大謎團，他是見過鬼的人，而且他對魂魄有着常人無法比拟的敏銳度。一般的鬼是怨靈積聚所幻化的虛體，是兇狠殘忍的，他們成為鬼之後也能看見人類生活所發生的事，因而産生的嫉妒和恨意是人類的翻倍。
像單千語這種情況的鬼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多數能力與人類無異，少數能力的缺失不影響生活，除了行動範圍受限。或許就如愛格所說，她正等着被複活呢。
“不行，我得在這研究幾天。”說着昆廷就住了下來。
單千語早被這個操作驚呆了，“鬼屋”已經變得這麽受歡迎了嗎？男主和男配非但不逃，還趕着來？他們是不是和自己一樣，知道他們只是被安排好的角色，想借自己來結束這段無聊的生命。
晚飯三人行，愛格和昆廷用餐，單千語坐觀。他們是極有素質教養的人，進食在一般人只是咀嚼下咽，在他們則是品味儀式，如王子就餐的優雅自适，各自沉浸在美食中，餐具之間不觸碰、撕咬吞咽維持在很低分貝進行。
盤子裏有芝士焗錦繡龍蝦、雞尾汁生蚝、蘆筍和薯蓉配菜、松茸奶油湯。色澤豔麗，擺盤精美，即使是鬼也被勾起了食欲的回憶。
要問愛格的廚藝如何突飛猛進，答案是今日大廚另有其人。按照男配萬能定律，昆廷果然觸發了烹饪技能，而且一點亮就滿級，估計連他自己都呆了！
愛格顯然飽餐一頓之後很滿意，心裏開始盤算怎麽能留昆廷常住。
給旁邊的單千語給急的！男主男配在一起得了呗，還有女主什麽事？如果男主是彎的，單希亞也不至于嫉妒男配吧？
“昆廷，”單千語單獨跟昆廷說，“別白費心思了，我注定要死的。”
可引起了昆廷的反駁：“誰不是注定要死？但你看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每天都在向死亡抗争。死，其實不需要什麽，只需要放棄生的權利，這麽簡單。然而對抗死亡，卻千艱萬難！你如果真的來自未來，難道你的穿越不是為了改變命運，争取更多的生存時間，而是重蹈覆轍，甚至提前下葬嗎？”
單千語長長地嘆了口氣，本來不想說話，轉身又忍不住：“你是不會懂的。向生，是無知者無畏。赴死，是一種對既定事實的否定。”
“為什麽要否定？人永遠無法否定過去。”
“那是因為改寫劇本的權力從來就不在人類手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