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知己可以一解千愁。

經過一段時間的藥浴,謝扶疏已經頗為淡然,視那一絲绮念為無物。昭陽公主畏冷,在這樣的時節,更是往她的懷中鑽,謝扶疏也漸漸地習慣身上多這麽個“挂寵”。說又不聽,扔又不能真扔下,她還能如何呢?

屋中炭火足,融融如春日。謝扶疏一手梳理着昭陽公主半幹半濕的發絲,另一手則是按住了昭陽作怪的手。昭陽就是故意的,知道她怕癢,非要鬧上一鬧。謝扶疏手一抖,扯落了昭陽一根發絲,聽到了那倒抽氣的聲音,她忍住笑意,低聲道:“讓你別亂動,你偏不聽。”

昭陽公主輕哼了一聲,片刻後懶洋洋地開口道:“我聽說一件秘事,與謝扶風有關。”

謝扶疏來了興致,她“哦”了一聲,語氣上揚,追問道:“何事?”

“她懷孕了。”昭陽公主扔下一個大消息。

謝扶疏挑了挑眉,眼中露出了一絲詫異,下一刻她便道:“一定不是我那二哥的孩子。”畢竟謝扶風喊着“一生一世一雙人”,對三皇子一往情深。“是三皇子的?”謝扶疏又道。

昭陽點了點頭。

謝扶疏又道:“怎地這種秘事也能被你知道?”

昭陽側着身子橫了謝扶疏一眼,她笑道:“猜的。”

謝扶疏奇道:“如何猜的?”她是因為知曉全書,故而對謝扶風有些了解,知道她和李令辰有那麽個兒子。書中劇情偏移了,但只要兩個人勾結到一塊兒去,有的事情就必然會發生。這孩子的事情,李令辰應該也知道了,不知他會如何将謝扶風弄出謝家?

“謝扶策整日花天酒地,沉迷聲色場所,他幹出了一件大事。”昭陽公主笑了笑。

謝扶疏睜大眼睛,問道:“什麽事情?”這兩日她在府中不出門,只一心研讀醫書脈案,不聞外界的是非,故而不清楚外頭發生的一切。

昭陽應道:“謝扶策在青樓因一個女子與文成侯黃彥大打出手。”

謝扶疏疑惑道:“文成侯?”書中有很多人沒有提及,朝堂裏的人她也認不全。

昭陽解釋道:“黃彥不算什麽,可他的父親上任文成侯是因救駕而死的。他幼年襲爵,雖在朝中名聲不顯,但是頗受優待。犯下了許多事情都不曾被剝爵。”說到這兒,昭陽公主頓了頓,她唇角勾起了一抹譏诮的笑容,她道,“黃彥與謝扶策二人争一女,謝扶策将他擊倒。聽聞他頭破血流,昏迷不醒,怕是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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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出事了,謝扶策恐怕也讨不着好了。”

謝扶疏恍然大悟,她暗想,能做出這等事情的,應也是纨绔子弟,根本就不值得救。

“你要替謝扶策脫困麽?”昭陽公主噙着一抹淡笑問道。

謝扶疏神情不變,她緩緩道:“生死由天,此事與我何幹?”

昭陽公主聞言輕笑了一聲,這樣的結果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往謝扶疏的懷中靠了靠,再開口已與朝中諸事無關。她凝視着謝扶疏,笑語盈盈:“殘雪積松,月色到梅,今夜風光正好。”

這是想趁夜色賞梅花?謝扶疏沒有這等閑情逸致,她心思一轉,指了指一邊的銅鏡,笑道:“寒風凜冽,唯有那處風景獨好。”

42、【鳳飛】拒絕

說完這話謝扶疏才擡眸望向一側的銅鏡。

鏡子中有她與昭陽的影像, 昭陽懶洋洋地窩在了她的懷中,兩人肢體相依, 頗為暧昧。

“是麽?”昭陽公主眉眼含笑, 語氣歡快,尾音稍稍上揚。她的視線在鏡子上停留了片刻, 便又定定地落在謝扶疏的臉上。

謝扶疏被她看得面色發紅, 一顆心怦怦跳動,已然是亂了節奏。她攬着昭陽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些,眨了眨眼, 掩飾似的說道:“公主國色天香, 自是人間絕色。”

昭陽公主似笑非笑地望着謝扶疏, 她故意往謝扶疏面上湊去,卻見謝扶疏眼神閃躲, 最後連帶着身體都往榻上傾倒。

“李令儀!”

是了,她羞惱了,一旦如此, 她便會連名帶姓地喊她。昭陽公主輕輕一笑, 卻也沒有擡眸, 而是繼續往謝扶疏身上依去。她低聲道:“沒有人這麽喊我,除了你。”

“你——”謝扶疏惱怒地瞪着昭陽公主, 對她毫無辦法。

總不好鬧得太過分, 逼急了便不好了。昭陽公主瞥了謝扶疏一眼,斂起神色道:“不早了,且睡去吧。”

謝扶疏:“……”那意猶未盡的神态是什麽意思?上瘾了是麽?

為了女子争風吃醋, 大打出手,着實丢盡了國公府的臉面。老國公根本就坐不住,想要打死謝扶策這個孽障,可偏偏又被鄭氏給哭喊着攔住。他瞪着鄭氏和王氏一眼,怒聲道:“慈母多敗兒!”說着轉身就走。

謝玄威也臉色鐵青,縱然再愚笨,也知此事不對頭。黃彥豈是一般的纨绔公子?他狠狠地踹了跪在地上的謝扶策一眼,罵道:“廢物!去黃家請罪!”

謝扶策梗着脖子道:“我不去!”

謝玄威惡狠狠地瞪着他道:“你不去也得去。”他轉向了長子,深吸了一口氣道,“扶蘇,你與他一起去請罪。不得黃家人的原諒,就不要回來了。”說着,他猛地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謝家亂糟糟一團,王氏捏着帕子垂淚。

謝扶風則是面露冷笑。

“你怎地不看住二郎?他是你丈夫,你便讓他出沒秦樓楚館?”鄭氏起身,望着謝扶風威嚴道。

謝扶風陰陽怪氣道:“二哥如此英勇,我哪能勸住他?我怕自己被他打死!”她現在可巴不得黃彥出事,這樣謝扶策也吃不了兜着走。

鄭氏望着謝扶風,滿臉失望,最後搖了搖頭,也走出了大堂。

不管謝扶策願不願意,這黃家還是得走一趟的。

黃家主事的是黃彥的祖母,除黃彥一個男丁,都是女眷。黃彥被小厮擡回來的時候頭上滿是血,見他昏迷不醒,黃家的人心也亂了。所幸黃家老祖宗還有點頭緒,趕忙命人去請大夫。這事情動靜可不少,太醫署那邊的人都被派過來了。

“母親,定勇侯府的人來了。”黃夫人低聲道。

黃老太太聞言,面容皺成了一團。她恨恨道:“定勇侯府是欺負我黃家孤兒寡母麽?現在來做什麽?趕出去!”要不是謝扶策,黃彥怎會落到如此地步?

謝扶策聽說黃家的人不願見他,起身就走。可謝扶蘇面色一沉,一腳踹在了謝扶策的膝上。他沉聲道:“跪下!”謝扶策一個踉跄,整個人趴在了雪地中,對着黃家的鎮門石獅行了個大禮。“大哥,你這是做什麽?”謝扶策不滿地喝道。

謝扶蘇低頭望着他,冷聲道:“你還不知自己犯了錯?若黃彥有個三長兩短,你——”

謝扶策嗤了一聲,語氣中滿是不屑。

天色陰沉。前些日子的雪還未融化,又飄起了新雪。

謝扶策被謝扶蘇壓着跪在黃家大門前,滿臉憤憤。謝扶蘇神情肅穆,他一次又一次請求人通報,可最後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直至黃宅中傳出一陣震天的嚎哭聲。

黃彥不行了。

黃家老少都無法接受這種可能。黃家一脈單傳,怎麽能在黃彥這兒斷絕?老太太一邊哭一邊詛咒謝家人,最後指着一個小厮說:“去,告訴他們,讓他們滾。若是彥兒有個好歹,就讓謝家那小畜生陪葬!”

謝家兄弟在門口站了幾乎一個時辰,連黃家主事之人的面都見不到。最後謝扶蘇定了定心神,帶着謝扶策離開了。

也就在這時候,他們碰到了黃家出來的大夫。當謝扶蘇問及黃彥的情況,那大夫只是搖搖頭,捋着胡須嘆了一口氣道:“無力回天。”

謝扶蘇神情大變。若是黃彥還在,一切有轉圜之機,可要是黃彥身死了,那這個仇結定了。

“死就死吧。”謝扶策冷笑了一聲。

謝扶蘇聞言面色更難看,壓不住自己的怒氣,回頭就甩了一巴掌。原本謝扶策就有氣,眼下他也忍不下去,不由在街上與兄長扭打成了一團。等到兩人回府時,謝扶蘇右眼青了一塊,而謝扶策一瘸一拐的,面色陰沉。

“祖父,黃彥怕是不好了。”謝扶蘇回府後,直接找到了定勇公。

謝運眼睛暴睜,他瞪着謝扶蘇道:“此事當真?”

謝扶蘇沉重地點了點頭。

“太醫們都沒辦法?”謝運又問。

謝扶蘇道:“是的。”他也有些煩躁,近段時間謝家的事情太多了。父親還是不着調,弟妹們沒有一個省心的。“我打算去衡陽長公主和昭陽公主那邊走一趟。”如果這兩位開口,就算黃彥死了,至少能夠保住謝扶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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