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李令辰哪裏還能在大公主府待下去?他猛地一拂袖,連謝扶風都不管了,直接轉身離去。
“兄妹一場,你何必如此?”二公主嘆了一口氣。
昭陽公主慢悠悠道:“他可沒将我當妹妹。”說着,掩着唇輕咳了一聲,她道,“我身子不适,便與扶疏一道回府了。”
大公主輕哼了一聲,随意地擺了擺手。這宴會被這麽一鬧,算是完了。“我倒是希望她跟往常一樣,不出府門。”等到昭陽公主離開了,大公主才咬了咬牙道。她斜了榻上的謝扶風一眼,眸中盈滿了厭惡。她道,“來人,将她送回三皇子府去!”這女人真是個禍根。她要是侯府的千金就罷了,偏偏是個冒牌貨,鬧出各種事情後還嫁給了謝二郎。“也不知道她先前的名聲怎麽來的。”大公主沉聲道。
二公主不屑道:“阿姐,你忘了麽,她的才名也是偷來的。”
大公主哼了一聲,又道:“昭陽和寶和縣主怎麽回事?”
二公主搖了搖頭,不滿道:“倒是比我們這些親姐妹還看重。”
大公主冷笑道:“你還将昭陽當姐妹呢?她的眼中只有太子和四哥。”
二公主:“……”這樣說也沒有錯。
回去的路上,謝扶疏一直笑吟吟的。
她其實沒打算刻意針對謝扶風,沒想到謝扶風這麽不經刺激,還想對她動手。目前發生的一切,都可以說她是咎由自取。
“你在笑什麽?”昭陽公主托着下巴望謝扶疏,莞爾道。
謝扶疏聞言坐直身子,她掩着唇輕咳了一聲,應道:“我與三皇子看法一致,沒想到公主你這麽能言善辯。”
昭陽公主哼了一聲,眸光流轉,她道:“那你還不表示表示?”以她的身份,根本不用與人争辯。她跟李令辰不親近,但也不會到他跟前刺激他。能言善辯,無非是要維護身邊的人罷了。她的人,哪能被旁人欺負去?
“怎麽表示?”謝扶疏眸子轉了轉,佯裝聽不懂。
“這就看你了。”昭陽公主慢條斯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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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扶疏做恍然大悟狀,她道:“我曉得了,今日的藥浴加大藥量。”
“你——”昭陽公主故作生氣,揚起手似是要敲謝扶疏兩下。謝扶疏眼疾手快,她一把抓住了昭陽公主的手,将她撈到了自己的懷中。她湊到了昭陽公主耳畔,輕呵了一口氣,柔聲道:“那你替我謝謝令儀。”她自己不知這姿勢有多麽暧昧,只知道心中盈滿了歡喜。若是日子能這樣長久下去,倒也不錯。很多東西對她而言,只是錦上添花,并不強求。但是現在這一切,昭陽公主給了。
昭陽公主面色微紅,她只覺得被氣流拂過之處,都開始灼燒着一團烈焰,一點點燙入心頭。她屏住了呼吸,轉頭望着謝扶疏,眸光晶亮。“令儀說,讓你自己去表達謝意。”
如果有一面鏡子在跟前,自己的面色定然緋紅無比。謝扶疏察覺到了這點,沒有轉頭掩飾自己的神情,反倒是舔了舔唇,似是飲了酒一般,帶着三分興奮,她笑問道:“那令儀要什麽呢?”
昭陽公主微微蹙着眉,像是在斟酌。
忽然間,馬車一陣颠簸。
一聲唿哨,馬車拐入了公主府的側門。
車廂中的旖旎情思,卻被這突如其來的颠簸給打斷了。
謝扶疏掩着唇咳嗽了一聲,她坐直身子目不斜視。
昭陽公主低垂着眉眼,神色漸漸恢複如常。她伸手掀開了馬車的簾子,似是想說什麽,可是寒風迎面一吹,她又将話給咽了回去。
“公主,縣主,到了。”趕馬車的小厮不知發生了什麽,畢恭畢敬道。
“嗯。”許久之後,馬車中才傳出一道頗具威嚴的聲音。
小厮抖了抖身子,不敢再說什麽。
謝扶疏率先從馬車中鑽出,她朝着裏頭的昭陽公主伸出了手。
昭陽公主動作很慢,在離開前,還斜了眼趕車的小厮。小厮被她看了一眼,頗為心驚膽戰,不知自己哪裏惹得公主的不悅。
“風大,外頭冷,我們回屋吧。”謝扶疏伸出手,替昭陽公主緊了緊裘衣,溫柔一笑道。
昭陽公主“嗯”了一聲,展顏一笑,笑容頗為燦爛。她反握住謝扶疏的手,視線一直落在謝扶疏的側臉上,跟随着她慢慢往前走。
“小心一些,看着路。”謝扶疏扶住了昭陽公主,橫了她一眼,嗔聲道。
昭陽公主嗯了兩聲,不說話,只是笑。
後頭服侍的人見兩人如此,刻意放緩了腳步。
空中飄起了細雨,迎面而來,裹挾幾分寒意。
入了屋中,炭火正旺,暖意融融。謝扶疏替昭陽公主拂去衣裳的水珠,眯了眯眼道:“時間過得正快。”
昭陽公主心不在焉地哼了一聲,她凝視着謝扶疏不說話。
謝扶疏心念一動,将昭陽公主拉入了懷中,在她面頰上親了一口。之後,她又飛快地轉身,用手掩面,似是要藏住自己的羞窘。
昭陽公主眨了眨眼,她低聲道:“不夠。”
“嗯?”謝扶疏轉身看昭陽公主。
昭陽公主湊近了謝扶疏,在她仍處于怔愣時,親了親她的唇。
46、【江南】請帖
時序匆匆, 寒意漸退。
草長莺飛二月天。明德帝執意南巡,命太子監國, 群臣勸阻無效。車駕出京。
謝扶疏也不知道昭陽公主是怎麽勸服父兄得以跟随車駕南行, 她坐在馬車中,聽着噠噠噠的齊整馬蹄聲, 好半會兒才無奈道:“聖上巡游勞民傷財, 你怎麽不勸阻?”
昭陽公主笑了笑道:“這畢竟是朝政大事,我不便參與。”
謝扶疏斜了昭陽公主一眼,何止是不參與啊, 早在知曉天子南巡時, 就千方百計地想要跟着走呢!
昭陽公主握住了謝扶疏的手, 她道:“前朝混亂數百年,再加之蝗災與地動, 長安糧食不足,需從洛陽運糧。故而從南方運糧至洛陽的糧道極為重要。”
謝扶疏點了點頭,也不再管這些事情。出來都出來了, 剩下的事情哪裏容得她來憂心?她觑了一眼昭陽, 心中不知為何, 生出些許惆悵來。那日之後,她跟昭陽的關系, 似是有變化, 可又像是沒變化。摟摟抱抱雖不少,可這種親昵,以前也是如此的。除此之外, 再無其他。她本想詢問,可又不知如何說出口,只能把自己當成傻子,裝作什麽都不知。
此番出行,從長安到洛陽,再走水路,直接下江南。原本她們還跟着天子車駕一道,只是後面沒到一個地方,天子都停留一陣。昭陽公主漸漸不耐煩了,直接向天子請命。天子無奈,只能撥了一批人馬先護送昭陽公主下揚州。
等昭陽和謝扶疏到揚州時,已經是近四月了。
昭陽公主一行人并沒有驚動當地的官府,而是直接到置辦好的宅屋中。早前就有人來收拾,四面幹幹淨淨,只是冷冷清清,沒什麽煙火氣。
乍暖還寒。
昭陽公主身子弱,才到了揚州,便渾身乏力,發起了低燒。
好在謝扶疏做了準備,她替昭陽公主施針後,帶着幾分嗔怪道:“何必如此趕?來此也無事。你看車駕才出來洛陽沒多久呢。”
昭陽公主沒有回答謝扶疏的話,她的眸光亮晶晶的,她道:“對街的醫館早就盤下了,已經改名為保和堂了。若是附近的酒樓你喜歡,也可買下!”
謝扶疏:“……”這是要把京中有的照樣搬過來?她從倚玉手中接過熱帕子,将水擰幹。擦着昭陽公主額上的虛汗,她慢條斯理道:“這些日子,你就在府中別想着出門了。有醫館也好,正好去配齊藥材,你的身體不能再繼續拖了。”
昭陽公主:“……”她晃了晃神,半晌後小聲嘟囔道,“我還什麽都沒做,有點兒虧。”
“你還想做什麽?”謝扶疏聽見了她的抱怨,好氣又好笑,她瞪了昭陽公主一眼,故作生氣道,“我的小公主,你若是再鬧,我可就不管你了!”
昭陽公主聞言扯住了謝扶疏袖子,盈盈笑道:“我哪敢呢?”
謝扶疏眨了眨眼,應道:“今夜你自個兒睡吧。”
昭陽公主眉頭一蹙,低聲道:“為何?”
謝扶疏哼了一聲道:“怕你将病氣過給我。”口中說着,卻也沒有轉身就走,而是伺候這位主,直到她睡下。
一路上舟車勞頓,再加生病,昭陽公主很快就陷入了夢鄉中。
謝扶疏起身,悄悄地離開了房間。她也不知在揚州會留多久,不确定昭陽公主的身體到底會壞到哪種地步。不管怎麽樣,都要早早做好準備。藥材的事情自有人安排,但是那代替雙足的輪椅,她得親自将圖紙畫出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