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節
正坐在族叔王祿那吃酒,見這群人灰頭土臉地回來,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他壓下了翻湧的情緒,沉聲問道。
與裴以航鬥毆的是他的人,說是鬥毆,其實是單方面的毆打。他仗着自己的族叔是本州的司馬參軍事便為所欲為。
那領頭的咽了咽口水,驚慌失措道:“那醫館裏有衛尉寺的人!”
“什麽?”這回大驚失色的便是王祿,他站起身來回踱步,嘶啞着聲音道,“怎麽回事?說清楚一些!”
那人自然将醫館中發生的一切如實說來。
“那女人應該是鴻哥兒說的雪園的兩個娘們之一。”王倫之肯定道,“先前鴻哥兒讓我去查了一下,只知道她們是京城來的,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王祿皺了皺眉道:“你說她們姓什麽,我忘了。”
王倫之愣神片刻,應道:“一個姓元,一個——”
沒等王倫之說完,王祿就驚叫道:“元?!”他又自言自語道,“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雪園裏的人搬得太及時了,正逢着天子下江南的時候。姓元,還受衛尉寺的人保護,可不就是國舅齊國公家的麽?!要真是如此,之前就闖了大禍了!
常泓那頭,聽到了王祿說的消息,并沒有很吃驚。先前得到了刺史的警告,他便小心行事。鄭鳴鴻因病卧床,也沒法出去闖禍。“就算是元家的,那也是女流之輩,能有什麽影響?”常泓一臉不以為然。
另一人接過話道:“我倒是覺得不是。先前世侄做出那等事情,她們要真有身份,早就抖出來了。再者,京中那邊都沒給我們消息。”
“要不咱們兵行險招?直接——”有一人眸中閃着狠辣的光芒。
常泓轉身叱罵道:“你糊塗了?這會兒沾上人命,還嫌事情不夠麻煩嗎?”頓了頓他又道,“聖上有意設置揚州轉運司,轉運司應該是京官出任,咱們只能想想底下的。這等時刻,就不要惹是生非了,就算不替自己,也要替家中的子侄想想。”轉運司相關的可是個肥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那人被常泓罵了一通撇撇嘴,不再出聲。
懷和堂裏,經過一衆人的搶救,裴以航總算是清醒過來了。謝扶疏也沒有多問,只是同藥堂裏的幾個大夫吩咐了幾句,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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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的槐花随風吹落,漂浮在溝渠中。
謝扶疏眯着眼看天好一陣,才回神繼續往回走。
救了裴以航後,增長了數百的俠義值,看來此人會是個關鍵的人物。
謝扶疏懷着心事,直到瞧見了“雪園”兩個字,心中積蓄的煩悶一掃而空。下人早聽到動靜,拉開了大門将謝扶疏迎了進去。
繞過了照壁,謝扶疏腳步輕快地穿過了大廳。
前方的穿花欄上,昭陽公主正伸手摘取一朵花,她聽到了腳步聲的時候一回眸,笑容明豔。謝扶疏心念一動,腳步加快,她接過了那朵花,插在了昭陽公主的鬓間,低笑一聲道:“人比花嬌。”
53、【江南】公堂
昭陽公主望着謝扶疏那雙盈滿笑意的眸子, 也跟着輕輕一笑。她撫了撫鬓間的花,倒也沒有将它取下。一側的瑤琴接過了剪子, 便自覺推到了後方去。而謝扶疏則是推着昭陽公主慢慢沿着廊道, 往屋中去。
昭陽公主問道:“那需要醫治的人是誰?”
謝扶疏聽到了這話,立馬應道:“巧了, 正是先前司馬蘊說的被人替了名額的裴以航。”這事情就算昭陽不問, 她也要說的。畢竟其中牽涉的可不只是兩個人的私怨。她斟酌了片刻,又說道,“在懷和堂的時候, 便有官差過來拿人了, 說是有人舉報私下鬥毆。”
昭陽公主思忖片刻, 應道:“此事有司法參軍事管,本州的參軍事名為王祿, 是王氏的旁支。”
謝扶疏眼睛一亮道:“這就巧了!先前與裴以航争名額的,應該就是王倫之吧?此人搶了名額不夠,竟還想害了人命。”看裴以航的傷情, 說是私下鬥毆她決然不信。一看就是被衆人毆打方有如此損傷。她又道, “我讓人在懷和堂那邊看着, 不讓任何人帶走裴以航了。”
昭陽公主點了點頭道:“如此正好。”
五日後。
懷和堂那邊令人來報信,說是裴以航傷勢好轉, 現在清醒了, 想要見一見她們。
謝扶疏思忖一陣,便推着昭陽公主出門了。雪園離懷和堂并不遠,很快便能走到。街上的行人不算多, 他們腳步匆匆,瞧見了謝扶疏二人時,不由頻頻回首,似是好奇,也有面上懷滿同情的。謝扶疏其實不太喜歡這種“慈悲”的目光,倒是昭陽公主鎮定自如,絲毫不受旁人的影響。
裴以航清醒過來了,但是還在榻上躺着。他家中的長嫂和小厮除了頭日在門口哀嚎外,便沒有再度過來探望。裴以航自懷和堂大夫口中得知這事,整個人消沉了很多。
“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裴以航強撐着坐起身,雙腿仍舊不便行動。他望了謝扶疏二人一眼後,随即挪開了視線。
謝扶疏輕輕地“嗯”了一聲。
裴以航也是個聰明人,知曉自己能夠安穩地在醫館度過幾日,得虧醫館主人的了不得。他也是打聽過時事的,很快就能想到兩位的身份。但是直到人到了跟前,他仍舊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開這個口。
昭陽公主開口問道:“聽說裴公子原是州學舉薦的名額?”
裴以航神情黯然,他低聲道:“不是。”他也知道自家的小厮上刺史府走了一趟,可是又能如何呢?這條路走不通,就往另外一條路走罷了。可偏偏王倫之他們欺人太甚。
昭陽公主見狀沒有深究,而是轉換了話題,問道:“裴公子為何受傷?”
裴以航悶聲道:“與人鬥毆。”這事情如果告官了,想來也是自己吃虧,他有些心灰意冷。
謝扶疏跟着問道:“原因呢?”頓了頓,她又道,“裴公子只管開口,此事定然會還你一個公道。”她語氣淡淡的,偏有股令人心安的力量。裴以航豁然擡首,眸中迸發出一抹希望的光芒,但是轉瞬間又如流星之芒,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謝扶疏見狀,也不逼迫,她淡聲道:“裴公子若是信得過我們,便可直言。若是不願也罷,可在此好好歇息着。”
裴以航面色微紅,心頭湧上了一股羞愧。話到了唇邊,他又咽了下去。轉了個話題道:“此間資費——”
“不必憂心。行醫者救人乃本分,不求那些身外之物。”謝扶疏微笑道。
裴以航不願意說,她們便不在懷和堂繼續逗留了,吩咐了幾句便離開。
“這事情跟王家有關系。裴以航怕是顧忌背後勢力。”謝扶疏道。
昭陽公主笑了笑道:“此事等聖上到揚州,應該就能解決了。”
謝扶疏聞言點了點頭,精神松懈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她們也不外出,只安心地等待着天子的消息。哪想到,期間有發生了一件事情。
“有人竟然想買通咱們府上的下人下毒!”楊慶說到這事情的時候心有餘悸。好在府中伺候的人都是他親手□□的,一個個忠心耿耿。見事情不對,先佯裝應了下來,接下來立馬到他跟前通知了。“公主、縣主,是否公開身份?”已經有些消息走漏了。再者,天子很快就會來到此處,沒必要隐姓埋名,這會兒公開身份,還能給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一番震懾。
“是誰派來的人?”謝扶疏沉聲問道。
昭陽公主撫了撫腕上的珠串,也開口道:“可以公開身份,也借着這事情給那些人一些教訓吧。”
楊慶一凜,知道這位不會再維持那“與世無争”的态度了,他拱了拱手,正色道:“是王家的人。”
“王家麽?”昭陽公主冷笑了一聲,眸中閃着暗芒。王家過去乃巨族,可不管是京中的那一支,還是揚州的這一支,子孫都萬分不争氣,沒一個能夠通過科舉入仕途的,已經逐漸走向了沒落。京中的那支,還靠姻親關系維持着臉面,可揚州的這幫人,憑什麽?憑他們宗族聚居,憑裏正出自他們族中?他們以為沒了他們的支持,地方政令便無法推行下去麽?此輩還想借機某個與漕運有關的差事,簡直癡心妄想!
“收集人證物證,與我的印信一并送到刺史府。讓司馬休不必過諸司,直接拿人。”昭陽公主吩咐道。以她的身份,這點兒權力還是有的。
司馬休早就對雪園兩位的身份有關猜測,也一直在等她們示出身份的這一天,但是當他看到了雪園送來的印信,仍舊是大吃一驚!他原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