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節
卷入到朝政中去。
只要太子能夠成功登基——
十一月,寒風蕭瑟。
道觀中道士來來往往,香煙缭繞,燈火輝煌如晝。
壇上做法事的道士手中拂塵一揮,驀地睜開眼,指向了東北方向!
原來,近些日子,京中有不少小孩被鬼魇住,百姓們只得求到這玄都觀中去。玄都觀中,觀主親自開壇做法,勢要抓住邪祟。
觀主指路,底下的小道士連帶着好奇的民衆一致往東北方向去。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最後觀主驀地在一座高門大宅前停住了腳步。
宅子前兩尊大獅子頗為威武,守在外頭是兩個帶刀侍衛,他們見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湧來,立馬警覺起來,怒喝道:“何人敢在此處放肆!”
那觀主捋了捋胡須,眯着眼道:“邪祟就在這一處!”
“真的麽?這兒是貴人的私宅啊。”有人猶豫道。
“祖師爺的指引不會有錯!”
“那位貴人啊?”
“太子殿下。”
有人開了這個口,剩下的人立馬噤聲不語。那觀主聞言也大嘆了一口氣,他道:“貧道只能想別的法子了。”
因這事情與太子有關,除邪祟自然是不了了之。但是百姓的聲音如何止得住?很快就傳入到了病愈不久的天子口中。天子回想先前的一些事情,竟然覺得自己是見了太子生祠後,才會生病。龍氣被太子府的奪了,他這真龍天子的身體當然不妥當。這樣的念頭一浮起來,再加之有心人的搬弄,使得明德帝對太子的不滿漸漸增多了。
也是時運不齊,這一年裏的災害其實不少。雖未形成大禍,但也在明德帝的心中紮下了一根刺。小皇孫、小郡主百日,理應大肆操辦,可天子卻沒有這等心思。比之皇孫誕生時的場景,不知冷淡了多少。太子不以為意,倒是朝臣頗多微詞。就是這樣,惹得天子震怒,痛罵了朝臣後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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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碰着齊州官員上奏,說是城郊多處突發不明疾病。明德帝禦筆一批,竟派了太子前去。
“父皇怎麽能如此!”李令節一臉不滿,恨不得闖進皇宮中,找天子質問一通。
太子的面色沉如水,膝下孩兒尚幼,他怎麽願意去?齊州情況應該比奏疏中更險惡些,這一去,未必能夠安然回來。
“我同你一起去!”李令節額頭青筋暴起,他握着拳大聲道。
“不可。”太子沉聲道,他望着李令節道,“我去了齊州,不知何日能夠歸來,太子妃他們需要你在京中照看着。”
李令節恨恨道:“父皇真的是——”他一拳打在了牆上,他道,“若是我知道哪個小人在嚼舌根,我一定殺了他!”
太子沒有應聲。天子防備他,是他早就預料到的事情,也談不上太失望。天子對他的寵愛和喜歡,是建立在他尚是幼兒需要父親庇護的前提下,現在他羽翼已豐,在朝中有自己的勢力,惹得天子忌憚也實屬尋常。天家父子,哪裏來的深厚情意?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向李令節囑托道:“我不在,你要照看好太子妃、小八,還有晉兒與月兒。”
“京中起了不少流言,應是有人在暗中操控。”太子的神情冷了冷,他道,“必要時,不用管那麽多。”攻擊下就罷了,還攻擊他的一雙兒女,背後之人何等陰險惡毒!
消息同樣是傳到了昭陽公主府。
“齊州,瘟疫,太子。”這樣的字眼連在一起,讓人心驚肉跳的。昭陽與太子一般,同樣料到了這樣的可能。她的神情冷然,對着窗外久久不語。
“公主?”謝扶疏低聲喊道。
昭陽公主回頭看謝扶疏,她的面色略有些蒼白。她笑了笑,淡聲道:“這樣的抉擇早在意料之中,可是做了無數次推演,下了無數次決定,在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會陷入猶豫之中。父親也好,兄長也好,總不願意他們走到現在的地步。”
“要入宮麽?”謝扶疏低聲問道。
“不。”昭陽公主的神情堅定了起來,她神情漠然道,“太子一定要去。”
謝扶疏心念一動,她道:“那——”
昭陽道:“晉兒和月兒年紀尚小,不容絲毫閃失。”
謝扶疏點了點頭,她明白昭陽的意思。沉默了一陣,她道:“齊州那邊的藥材可能會斷貨。”
太子只要去了齊州,那有心人定然會想盡辦法,讓太子不能回來。
“我明白。”昭陽點了點頭。
燭火跳動,偶爾間發出哔啵的聲響。
“我這兒有一張方子,或許太子用得上。”謝扶疏的聲音中含着幾絲的悵然。
萬界館的兌換商店中,她的視線從一種種物品上掃過,最終選定了一張頗為古老的方子。一旦購買,就意味着她這段時間的努力都付之東流。
“那就拜托你了。”昭陽握住了謝扶疏的手,面上浮現了一抹淺淺的笑。
她到底是為太子的事情憂心。
謝扶疏“嗯”了一聲,立馬将方子謄寫出來。
很多選擇并不需要昭陽公主明說,她其實沒有救國救民的大義,先前所為,都是為了能在這異世更好地活下去。
但是昭陽有。
昭陽之願就是她之願。
屋中的氣氛太過沉悶,謝扶疏放下筆,望着昭陽溫柔道:“令儀,你信我。這張方子,不管什麽疫病都能藥到病除。”
昭陽公主定定地望着謝扶疏,許久才道:“我信。”
59、【危機】鎖城
十二月中旬, 鳳翔大雪,民饑, 多凍死。
各種各樣的壞消息伴随着流民一道湧入長安, 明德帝震怒,将州縣官員罷免, 撥款救災。至于齊州, 太子一去,便少有消息傳出,明德帝也不聞不問, 仿佛不知道此事。
寒雨夾雜着雪花飄飛了一整夜, 寒氣從四面八方侵入。
昭陽公主并不放心太子府中那一雙幼兒, 謝扶疏知道她的心思,也沒同她知會一聲, 便背着藥箱前往太子府上。
自從太子前往齊州後,元青碧的心情便不怎麽好,元碧蕪便時時上門, 說些趣事解悶, 順便逗逗兩個小娃兒。謝扶疏到太子府的時候, 元青碧正歪在榻上繡嬰兒的小褂子,而元碧蕪則是不停地抱怨着父兄, 說是他們非要給她安排一個青年才俊。她覺得自己如今的生活不錯, 根本不需要臭男人介入。
“扶疏,你來了?”瞧見了謝扶疏,元碧蕪立馬站了起來, 十分高興。自謝扶疏去了揚州後,到後面回到京中,她們都不曾見過幾次。
謝扶疏笑了笑,先是替太子妃把脈,再去瞧瞧那兩睡得正香的孩子。
“府中的膳食和藥物都不曾經過旁人手。”元碧青笑了笑,面色仍舊有些蒼白。
“您還是要保持一個暢快的心情,保重身體。”謝扶疏颔首,低聲道。
元碧青點了點頭,可眸中仍舊布着重重的憂思。齊州頗有兇險,太子這一去,生死未知。想到此,她也不由得埋怨起明德帝了。倏然轉變的态度,幾乎讓她以為天子換了一個人。這一回,就算太子平安歸來,後面的事情也少不了吧?
“姐姐是替太子擔心。”元碧蕪蹙了蹙眉,嘆了一口氣。
謝扶疏“嗯”了一聲,她自然是明白她們的情緒。她思忖了片刻,開口道:“若是疫病相關,太子妃不必憂心,我已經将藥方交給太子了,只要控制得當,應該不會出事。”
太子妃聞言颔首,她知道謝扶疏醫術十分出色,可是這并非尋常小病症,歷來都是頭等難事。她仍舊是難以放下心來。只不過這等關頭,她只能不停地勸說自己。謝扶疏見太子妃的神情,就猜到了她的念頭,她道:“我再開一道方子吧。”
做完這些,她并沒有在太子府上久留,而是匆匆地頂着風雪出門。元碧蕪本想送,又被謝扶疏勸了回去。
雨雪撲在面上,寒冷刺骨,裘衣上已經濡濕了一片。
駕馭馬車的小厮見到謝扶疏出來,趕忙從檐下走出,呵了呵手,便跳上了馬車。
陰雲遍布,壓在了長安城上,如一只猙獰的惡獸。謝扶疏掀開馬車的簾子,視線無意間掠過了一側的謝家的匾額,心間驀地一動。正巧謝扶蘇冒着風雪回府。他認得公主府的馬車,朝馬車上一望,視線正好與謝扶疏相對。
“停車。”謝扶疏低聲道。
小厮見一側的謝扶蘇立馬就明白過來。
謝扶疏慢悠悠地從馬車上走下。
謝扶蘇那邁進侯府的腳步驀地縮了回去,他一轉身就朝着謝扶疏大步走去。
“縣主,進去坐坐麽?”謝扶蘇的語氣客氣而又疏離。
謝扶疏想到了謝家的一家子,搖了搖頭,她道:“府上如何了?”
謝扶蘇苦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