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節
道:“倒也還成。”頓了頓,他又道,“扶風那邊已經不同家中聯系了。”
謝扶疏神情淡淡的,她“嗯”了一聲便沒有下文了。
謝扶蘇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容顏,低聲道:“你日後且要小心了。”
謝扶疏微微擡頭望着謝扶蘇:“嗯?”
謝扶疏并不願意多說,他只是朝着遠方一瞥,又縮回了視線。他道:“天冷了,你回公主府去吧。”
馬車轱辘轱辘,風吹過馬車,留下呼呼的聲響。漸行漸遠,已經看不到謝家的宅子了。
謝扶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将那渺遠的思緒又給收了回去。
她回到屋子中的時候,昭陽正窩在了榻上看書。
見到了一臉疲憊的謝扶疏,她輕聲問道:“出門了?”
謝扶疏“嗯”了一聲,并不想将身上的寒氣過給昭陽。她讓倚玉去燒水,坐在離昭陽有段距離的桌子邊,柔聲道:“去了太子府,一切如常。”
聽到了太子府,昭陽公主不免又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她也有進宮,旁敲側擊問些太子的事情,明德帝并不願多說,直接換了個話題。父女兩大多圍繞着煉丹成仙一事進行讨論。最後明德帝還嫌她煩了,不許她入宮。可是沒多久又賜了一大堆的東西跟她道歉。她忽然覺得這一切索然無味。連提起的心思都沒有。
謝扶疏又開口道:“路過了謝家,與大哥說了幾句話。”
昭陽公主對謝扶蘇的印象也還不錯。如今的謝家,已經徹底地沒落了,若想再起來,也只能靠謝扶蘇了。她問道:“說了什麽?”
謝扶疏皺着眉思忖片刻,應道:“他讓我小心。”
昭陽公主輕嗤了一聲。她何嘗不知道京中處處是危機?只一句小心,并沒有提供什麽有用的信息。不過她也不在乎這些。她将書放在腿上,歪着頭望向謝扶疏道:“你坐那麽遠作甚?”
“我方從外頭回來,身上寒氣重。”謝扶疏凝視着昭陽,又說道,“這個冬日格外難捱,你身子本來就弱,可別着了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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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公主哼了一聲道:“你不是神醫麽?”
謝扶疏輕笑道:“可終究抹不去病症留下的痕跡與苦痛。”她只願公主平安康健,無病無憂。
相比于太子府和公主府的冷寂,三皇子府上可是熱鬧非凡。
身為皇子,雖然知曉些政事,但是大多都與他無關,令人憂心的事情自有別人考慮,他只需要在明德帝跟前當個孝順的、懂君心的好兒子,可不美哉?三皇子府的規格雖比不得太子府,可奢華程度原甚之。身為東宮,太子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看着,他要以身作則,但是李令辰不一樣,這點“小節”不會妨礙他的名聲。
“寇天師幾時到長安?”鄭明朗端着酒盞,醉眼迷離。他曾因鄭明月遠嫁巴國的事情消沉了好一陣子,但是時間沖淡一切,聲色犬馬的生活讓他重新又活了過來。他與李令辰關系極好,李令辰要做的事情,他也沒少摻和其中。
“三皇子,真的能夠長生嗎?我也想去學一學道。”一位纨绔公子道。
“首先要斷酒氣財色,你可以嗎?”鄭明朗嗤笑道。
“你們胡說什麽呢?”李令辰罵了一句,他哼了一聲道,“寇天師可是得道高人,豈是你輩能妄加揣測的?”此人原本隐遁深山,他還是經過寇天師的弟子才将這位請下山的。有寇天師一旁幫襯,父皇對自己的信任應該能增進幾分。至于太子——李令辰冷笑了一聲,神情陰毒。
齊州。
太子這邊的境況十分不好,齊州城內早已經城門緊閉,不許任何人進出,城中百姓人心惶惶,時不時有鬧事的。
其實還沒到齊州的時候,他的幕僚都勸他在隔壁停住,不必親自到齊州去,但都被他給拒絕了。既然天子派他出來,他便親自涉這片險境。
齊州的刺史還是頗有擔當的,并沒有直接逃走,而是一直調查,查到了怪病的源頭上——四處經商的兄弟四人。那兄弟四人是從京城回來的,沒多久,便起了一身紅色的疹子,再之後便七竅出血,藥石罔醫。如此症狀之人,齊州不計其數。
太子命人煎了謝扶疏給的藥方,頗見療效。但是藥材那邊,他雖早早做了準備,可比起齊州境內感染的人士,這遠遠不夠。他只能耐心地等待着從外頭運進藥材。
“殿下,西路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藥材被山賊劫走。”
“東路的遲遲沒有消息。”
“不只是藥材,城中的存糧怕是不能支持下去了。”
“有些民衆以為自己沒事,不願意待在城中,好幾次起了沖突。”
“有百姓不許燒親屬的屍體。”
……
各種消息傳入李令緒的耳中,縱然心中早有預感,可仍舊壓不住那上湧的怒氣和悲哀情緒。
“根據外頭帶回的消息來看,那些山賊并不像山賊。”
李令緒聞言皺了皺眉,他帶來的人大部分都随着他進入齊州。怕随意走動出大事情,他已經下了死令,要他們以身作則,不許随意進出。“這事情讓齊州刺史去辦。”他的面色陰沉,如山雨欲來。
“此回齊州的怪病來勢洶洶,屬下以為其中有蹊跷。”
“只能從那商人的身上查了,亦或是讓——”這個念頭才升起,就被李令緒給掐了下去。他一人在此,已經讓小八憂心了。萬不能因為別的事情,讓寶和縣主也涉入其中來。“查,若是查不到——”李令緒停頓了很多,才道,“那就算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要給出一個結果的。如果此事是人為,他的心中已經有了那作惡的人選。
60、【危機】計策
“齊州缺糧缺藥材?”
夜深燈昏。
昭陽公主坐在輪椅上, 就着昏暗的燈光看信箋上的字。她的神情一半藏在暗影中,唇角勾起的笑容多了幾分玩味。她看完後, 将那信箋湊到燭火上, 等到躍動的火焰快燒到手指,她才驀地一松手, 任由灰燼飄落。
“你在嘟囔什麽?”謝扶疏側躺着看書, 她朝着昭陽公主瞥了一眼,懶洋洋地問道。
“沒什麽。”昭陽公主搖了搖頭。
謝扶疏狐疑地望着她,書也不看了, 徑直坐起身, 正色道:“別騙我。”
昭陽公主沉默了一陣, 才緩緩說道:“我暗中派人劫了齊州的藥材。”
謝扶疏蹙了蹙眉,問道:“為何?”
昭陽公主似是沒聽到謝扶疏的問話, 她又道:“齊州糧食與藥材尚能支撐一陣,這一批,我會送過去, 但不是現在。”
連續幾日的大雪天, 街道上已經積了厚厚的雪。
齊州藥材和糧草不足的消息傳回了京城, 明德帝總算開始過問。
人老了身體弱了,就連夢也變多了。可能是看多了蘇如意的那張臉, 他夢到了自己少時的光陰。爾後, 他的皇後在夢裏質問他,為何照顧不好一雙兒女。他升起了一股将太子召回的沖動,但是慢慢地又按捺了下來。可就在這當頭, 他聽到了齊州物資短缺的消息,他怎麽能夠不憤怒?朝中的大臣除了力挺太子的,尚有許多觀望之輩,先前明德帝表現出厭棄太子的傾向,他們立馬就倒向了別的皇子。可這一回群臣一道被明德帝罵,他們又清醒了過來。
明德帝的視線掃過群臣,最終将事情交給元宏道來辦。這等事情上,還是元家的人值得信任。
松軟的積雪上,一排排腳印歪歪扭扭。
鄭明朗喝得醉醺醺的。
鄭家私底下經營着不少的鋪子。
他爹不給他銀子,好在底下的人知道孝敬他。近日花銷極大,可有大部分是藥堂那邊提供的。那藥堂平日裏默默無聞的,也不知怎麽整出這麽多銀子來。鄭明朗也沒有深思,搖晃着身子回到鄭家。
從官署回來的鄭儉正好撞上了鄭明朗,他額上青筋跳了跳。他知道自己兒子的德行,斥罵了幾句轉身就走。
鄭明朗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自個兒嘟囔了好幾句。想要身上揣着的銀票,鄭明朗很快又高興起來。他是個管不住嘴巴的,如他這般被家中限制花銷的纨绔公子不少,他最愛在這等人前炫耀。很快的,衆人都知道京中的某處藥堂也是鄭家暗中布置的産業。
這種時候一家與鄭家有關的藥堂冒尖了。
謝扶疏很難不多想。她也不憋在心中,直接找到昭陽公主問道:“鄭家的那藥堂與齊州藥材被劫掠有什麽關系?”
昭陽公主慢悠悠道:“原先是沒有關系的。”但是現在,必須有關。太子在衆目睽睽之下,不能做那些事情。但是她不一樣。太子前往齊州的事情,她絕不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