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章節
:“多日不見,聽三皇兄言,寇天師已然成就仙軀,不知其中滋味快樂否?”她的語氣淡淡的,寇玄真心中一驚,一拱手道:“貧道不知公主何意。”
昭陽公主笑了笑道:“你府中人知曉就好。”
寇玄真一怔,正打算将酒杯中的酒飲盡繼續往下走,驀地又聽昭陽公主道:“天師法力無邊,能夠看看本公主的雙腿如何了?”寇玄真心中一慌,他的眼皮子狂跳。他下意識望向天子,果然,天子慣着朝陽公主,他笑道:“不錯。天師就替昭陽瞧瞧吧。”
寇玄真哪會察覺不到昭陽公主對他的敵意?他只是略通醫術,昭陽公主的身體那麽多神醫都束手無措,其實他的仙丹能夠救下來的?只是他哪裏敢推拒?連給人敬酒都放下了,恭恭敬敬道:“就讓貧道替公主把脈。”
昭陽公主似笑非笑地望着寇玄真,她道:“把脈就不必了。聽說寇天師已經是仙人之體,那身上的血必定有功效吧?不如‘賜下’些許?”
寇玄真神情一凝,他哪裏不知道昭陽是在找事?昭陽公主的聲音不輕不重,她離明德帝不算遠,明德帝當然也聽到了。他皺了皺眉,開口道:“昭陽,這場合莫要玩笑。”
昭陽公主朝着明德帝一拱手,她肅聲道:“孩兒不是開玩笑。父皇受天師丹藥滋養,定然知道此□□效。天師有如此手段,孩兒應是能下地行走了。”明德帝被昭陽公主的話一噎,半晌無聲。此時,衡陽長公主也漫不經心開口道:“昭陽說得有幾分道理。”她的面色冷然,語氣中聽不出情緒。
寇玄真有些惶恐,難道真的要在此處放血?他慌張地望了望明德帝,又看了看李令辰。
李令辰皺着眉起身道:“此是大喜之日,如何能見血?”他望了眼昭陽,以兄長的姿态教訓道,“昭陽,父皇寵你,可你也不能這般得寸進尺,讓父皇、讓天師為難。”
“三皇兄與天師感情這麽好了?難不成得了天師的血肉之賜?還是說得了長生不老藥?”昭陽公主笑吟吟地望着李令辰。
李令辰面色一沉,驀地拂袖坐了回去。
昭陽公主轉向明德帝,笑道:“父皇,仙人之軀,凡兵如何能傷呢?”她說話的間隙,那匕首便閃出一道銀光。寇玄真離得近,滿色大驚,真怕自己小命交待在此,忙往後退幾步。他知昭陽公主腿腳不便,便沒有過多設防。哪想到昭陽公主驀地站起身行走,手腕一番,匕首正中他的心口。
這一巨變,衆臣驚愕不已。
昭陽公主從容地收回了匕首,她擦了擦上頭的血跡,淡聲道:“假冒的仙人而已。”
“昭陽,你——”明德帝霍然起身,面色如陰雲聚攏。
71、【乾坤】計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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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諸人哪能料到如此巨變?他們一個個瞠目結舌地望着昭陽公主, 喉嚨似是被什麽堵住一般, 發不出任何言語。
寇玄真在地上痛苦地扭動着,但是無一人敢上前。昭陽公主垂眸一望,便不再管他。
明德帝面色鐵青, 他怒聲喝道:“你真是膽大包天!是朕慣的你如此!”
昭陽公主并不畏懼明德帝的怒容,她朝着謝扶疏投去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 又迎對着明德帝的目光, 沉穩道:“孩兒這是為了父皇。”
明德帝冷笑了一聲, 他的視線從昭陽公主的雙腿上一直往上掠,最後定定地落在了她的臉上。明德帝撫了撫額頭,覺得頭疼不已。他問道:“那你倒是說說。”
昭陽公主一笑,她指着寇玄真的屍體道:“此人才是膽大包天, 妄稱天師,編造其與仙人來往的事情,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李令辰沉聲道:“你又如何知道他是胡言亂語?”
昭陽公主掃了李令辰一眼,淡聲道:“三哥你不用急。”頓了頓她又道,“若是仙人,能得長生不老, 他怎麽會死亡?若不是仙人, 他如何能夠煉制長生不老丹?”
“這也不是你罔顧律法, 殺了他的理由!”李令辰黑着臉道。寇玄真是他的一顆棋子, 如今被昭陽給毀了,他如何甘心?指甲攥入掌心肉中,他的眼皮子一跳一跳。
“三哥你有什麽臉說這話?”昭陽公主轉向了李令辰, 一點都不客氣,她直言道,“你私通人妻是心中可有王法?你府中的婢女可知道你如此重王法?”昭陽公主的笑容意味深長,李令辰見了不由心中一寒。他剛想辯駁幾句,又聽到明德帝斥道:“夠了!”
昭陽公主不再與李令辰糾纏,她取出了一份折子,肅聲道:“此輩罪狀記在此,孩兒今日為百姓言。縱容手下勒索百姓、擄掠民女、無故傷人……種種罪行,罄竹難書!”
明德帝皺了皺眉頭,事已經至此,他只能喊一聲:“呈上來。”折子上的東西他只掃了一眼,便将其拍在案邊。他起身居高臨下俯視着昭陽公主,冷笑道,“你兄長不在,你便代其行事了?”
昭陽公主抿唇不言。
明德帝一拂袖,轉身就走。這宴會怎麽可能再繼續下去?剩餘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這才開始低言。昭陽公主一轉身,從容落座。而身側的謝扶疏還給她倒了一盞果子酒,兩人頗為淡然。李令辰目光直刺昭陽,他一忍再忍,最後還是坐不住,起身走到了昭陽公主前方,望着她冷笑道:“你以為父皇會繼續縱着你麽?”
昭陽公主微微一笑道:“我都是為父皇好。反觀三皇兄,你如此信賴寇玄真,難道沒聽過因果報應麽?此輩縱然煉制出丹藥,他手中沾着血,此藥豈會是仙藥?怕是什麽邪物,最後由父皇來擔這後果。三皇兄啊,你真是用心險惡!”
李令辰哪裏辯得過昭陽公主?半晌無言,最後扭頭就走。
雙腿能行已經暴露在人前,昭陽也不再靠輪椅代步,她與謝扶疏并肩而走,周邊匆忙而過的宮人,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加快步子離開。
這一回明德帝顯然是氣得不輕,可仍舊派了太醫前往昭陽公主瞧一瞧她的腿。
寇玄真一死,關于他的流言滿天飛,那控訴他罪狀的折子也如雪片般湧入皇宮。只是一看到這些,明德帝就想到了當日宴席上濺血的場景,惱恨、憤怒、失望……種種情緒交雜。他如何願意承認自己信錯了人?可這事情總不能不處理,最後剝了寇玄真的爵位,處置了他的幾個徒子徒孫便草草翻篇。
“這事情陛下不會責怪嗎?”雖說寇玄真已死,元碧蕪仍舊是惴惴不安,她忍不住往公主府中跑去。
“會。”昭陽公主放下了手中的書,漫不經心應道。怕是心中還怨着她,以為她心中沒有君與父。但也是天子心中的不悅,并不會真正地降罪。畢竟,寇玄真都被處置了。
“父親前些時候入宮,回來時面色不太好。”元碧蕪憂心忡忡道。
這點昭陽公主早就想到了。殺寇玄真的事情只能她去做,她不會受罰,但是元家可能會受到牽連,天子會以為此事為元家人撺掇。天子對元家不滿,總會體現在各個方面。她望着元碧蕪,溫和笑道:“此事舅父應自有主張,你不用憂心。”頓了頓,她又道,“倒是你的婚事,怕是會加緊。”
元碧蕪一怔,很快便明白昭陽在說些什麽。此事明面上是因寇玄真想要娶她而起的。有了寇玄真,難保不會有其他的人,元家想要避免這些事情,最簡單的方法便是将她嫁出去。可是——元碧蕪蹙了蹙眉,她低語道:“我不想。”
謝扶疏忽地開口道:“那就莫要留在京城了。”她的神情凝重,眸光冷然。
元碧蕪身形一晃,她扶住了椅子,悶聲道:“我想想。”
明德帝确實是在生元家人的氣。他将昭陽的“忤逆”歸結于元家人的慫恿。縱然寇玄真有罪,昭陽也不該用這些的方式來對抗他這個天子。明德帝越想越是頭疼,寇玄真留下的“丹藥”還有些許,專門治他頭疼之症的,他不管不服,直接服了數顆,一拂袖往蘇如意的宮中去。直到次日早晨,他才覺得身子松快了些,至于那微弱的不适之感,則被他抛到腦後。他從揚州帶回了一些是自己人,他本想讓他們彈劾國舅元朗,不過并州傳來的捷報打斷了他的念頭。
此戰大捷,還俘虜了北漢王的長子和次子,降其部衆數萬人,只是北漢王本人逃竄到了吐谷渾去。
折子是李令節親自寫的,筆跡龍飛鳳舞,頗能見其意氣風發。折子上還道,等抓到了北漢王就班師回京。
此時,距離他們出征不過是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