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落幕
仁王彎腰撿起了網球。
他的動作不緊不慢的, 還很從容。全場都要驚呆了他反而和沒事人一樣。
撿起網球後他還很自然地塞進了校服的口袋裏,然後似乎覺得校服的西裝板式并不太适合在口袋裏賽球, 就又拿出來握在手裏。
網球和刀就落在穿着粗氣臉色發白的高藤旁邊。他愣怔地看着仁王一步一步走近, 又若無其事地在離他很近的地方自顧自撿球。
這是不把我放在眼裏嗎?!
他氣急時對上了仁王看過來的眼神。
很平靜, 平靜得讓人毛骨悚然。甚至那目光裏還帶着一點淡淡的嘲諷,這嘲諷卻不再讓他憤怒,反而讓他想後退,想求饒。
于是他出口的怒吼就哽在喉口。
他在仁王的目光下後退了一步,兩步, 然後忽然就跪下了。
繼而嚎啕大哭。
“都是!都是那個老家夥的錯啊!明明是他和那夥人商量好了, 誘導的我姐姐出的手, 最後卻退縮了,還反咬一口,把罪名都推到了我姐姐身上!他——他還沒事人一樣在學校當老師!”他嚎哭着, 眼睛通紅, 裏面有恨意也有痛快, 卻唯獨沒有後悔, “他還說是我姐姐傻!嗚嗚嗚,我姐姐是真的傻子啊, 為了一個這樣的人渣——”
鬧劇一樣, 這場命案就這樣畫下了句點。
調查的警部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了一眼仁王,才按照辦案的規則将已經承認了一切的高藤帶走繼續詢問。
事情其實很簡單。高藤的家庭條件并不是很好, 姐姐被學校開除後不得不出去打零工, 到了結婚年齡就早早結了婚, 生活得非常辛苦。高藤為此在家裏聽了不少抱怨,甚至他姐姐說出過當時其實都是管理實驗室的老師的錯只是推到了她身上這種話,還說自己當時喜歡老師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高藤原本只能上國立中學的,但因為棒球打得不錯被立海大特招,當面見到了老師。他當時其實已經對姐姐的話産生懷疑了,因為老師的年紀很大,快要退休,脾氣有點急但是很關心學生。但策劃鬼屋活動前,他被家暴後不得不回娘家的姐姐在家裏鬧了好多天,他腦子都要炸了,又見到老師對舊教學樓和實驗室并不是非常在意的樣子,理智突然就斷了線。
“讓喜歡的棒球成為兇器,你難道不覺得痛苦嗎?”警部這樣問道。
而高藤卻露出崩潰的表情:“我原本以為我棒球打的很好,但是……但是……學校裏的怪物太多了!我根本連正選都進不了!我……我……我想打比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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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次是真的痛哭出聲。
仁王見到他這樣,不由得想起網球部的幾個前輩。
讓出了部長位置的森川前輩,和在全國大賽前夕選擇了退後一步的濑戶前輩和一條前輩。
他們真的甘心讓步嗎?不,肯定不是的。就只是發現,不管怎麽努力,好像都不能再留在正選了,那幹脆給自己一個潇灑的退路。
那承載着這些前輩們的不甘和野望的人呢?
是不是至少應該讓這些前輩們,在看到成績以後說出“這樣的成績也是有我們的貢獻”這種話呢?
仁王的精神放松下來。
他高速運轉的大腦終于在放松後慢慢挺直轉動,靈力的流轉也是。仁王在一會兒捕捉到了它們的變化。他感受着,也嘗試去控制,但直到他的腦袋變回正常的狀态,眼睛也不再看得見亂七八糟的顏色,他還是沒能完全掌握控制它們的方法。
這真糟糕。他想,是我靈力的控制力還不足嗎?如果連這個程度都做不到,那我這大半個月到底在學些什麽啊。加課,必須得加課!
回過神來時他發現房間裏的幾個前輩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他眨了眨眼,想情況好像不太對?
“柳生。”他眼明手快抓着向他走過來的柳生的手,“你不是說你要去開會嗎?那快走吧,要遲到了。”
柳生:不,我謝謝你,下午的會。
戴着眼鏡的紳士隔着鏡片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了一眼仁王。他花了兩秒時間思考嚴肅的問題,比如到底要不要給仁王救場。這種毫無同情心還喜歡戳人痛處的“搭檔”,難道不應該給他個深刻的教訓嗎?教育他一下做人要友善一點。
但沒有用,在柳生作出決定之前,毛利先動了。
他見沒有再留在現場的必要,便從角落裏走出來:“沒事了吧?沒事就走吧。”
他将近一米九的高大身材和頗為冷峻的臉色讓不少打算上前來說些什麽的三年生們停住了腳步。
仁王見機裝乖。他點了點頭應了一聲,跟着毛利走出了這個被停止“營業”的鬼屋。
走出封鎖區後陰森的氣息褪去,夏末秋初頗為幹燥的風和陽光讓人的心神不由自主就放松了。
這下小蘭想起了之前沒做完的事。她扯着柯南的耳朵:“你剛才又在現場亂跑了吧?就算喜歡推理也不可以在案發現場亂跑!你還,你還說知道兇手,既然兇手在現場,那就很危險啊!”
“我只是想學新一哥哥……”柯南仰起頭用他那雙大眼睛看着小蘭。
小蘭不自主松了手。
“所以我說啊。”毛利見此愈發不爽,“就連親戚家的小孩都沉迷推理游戲,工藤新一這家夥還是趁早甩掉好了。他有在意你嗎?眼裏只有案件案件案件的,你說他多久沒陪你了?”
“新一他只是……”小蘭的神色低落下來。
毛利嗤了一聲:“需要女朋友維護的男人最沒用了!這世界上兩條腿的男人有很多啊,你要是不喜歡同歲的男生和老男人,看看小男孩也不錯啊。你看我的兩個後輩……”
他看了一眼仁王,又看了一眼柳生,飛快地改了口:“這個就算了,這也是工藤新一的粉絲。”
柳生:“……”
諸事不順的準學生會會長覺得他今日不宜出行,還是回辦公室批文件吧。出了這麽大的事學校領導一定會找他們開會的。
毛利反而真的有些上火。他原本應該打住的,畢竟不管是玩笑還是勸說都應該适可而止,但真實經歷了案件,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參與者,都……那往日還跟着工藤新一那家夥東奔西跑,現在還要為那家夥擔驚受怕的堂姐,有多辛苦呢?
“你說呢,仁王?”他不依不饒道。
仁王看到了小蘭為難的笑容。
還有那個冒着黑氣的小鬼。其他人身上的氣的顏色他已經看不到了但這小鬼身上的黑氣還存在,而現在這個小鬼看自己的眼神特別複雜。也許把我當成了反社會人格患者?仁王自覺他剛才“推理”的方法過于簡單粗暴,很像是講故事,更像是帶有“感同身受”意味的激将法。
“前輩。”他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姐弟戀會不會太刺激了一點?”
毛利:“……你說得對,我覺得你也不像個好人。”
毛利看着仁王的笑容突然後悔。
卡着這個時機,柯南用一種誇張的天真語氣大聲說:“新一哥哥人很好的!而且特別聰明呢。”
毛利:“……你這種沉迷偵探游戲的小鬼當然為工藤新一說話,而且你還是他親戚。”
被打斷了兩次,毛利終于放棄了。
而仁王低下頭,對上了柯南仰起頭看着他的眼神。
他對着睜大眼睛的小孩勾起唇笑了笑。
柯南:!
“對了大哥哥,剛才那個網球……”他好奇地問。
“網球?”仁王張開了手,手心空空如也,“收起來了。”
柯南:收起來了?他剛才一直盯着看的什麽時候收起來的?而且能收在哪裏?難道是在他注意小蘭那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堂弟講話時丢掉了?
“你之前就把網球藏在衣服袖子裏嗎?”毛利也好奇起來,“我剛才沒看清,你是什麽時候丢出去的?沒有球拍,網球也能有那麽大力量嗎?”
從頭看到尾也沒看穿仁王到底什麽時候拿的網球的柳生推了推眼鏡,看向仁王。
“轉起來就可以。”仁王說。
他真的伸手進校服的西裝外套的袖子,摸出了一個網球:“這樣,拇指和其他手指捏兩下,手腕這樣抖着轉一圈——”
他示範了一下,手腕輕輕一動網球就飛了出去。
他這次是向上扔的,網球就砸進路旁的一顆小樹的樹冠。飒飒的聲音過後,一只貓喵地叫了一聲從樹上蹿下來,陰陰地盯着仁王看了一眼才跑走。
仁王:“……不會吧,我給它喂了那麽久吃的。這樣就記恨我了?”
啪嗒,網球從樹冠上輕輕掉下來。
仁王撿起來又塞回袖子裏了。
目睹了一切的柯南:等……等等,這正常嗎?!雖然他踢足球也可以踢得很遠很有力道但那是因為鞋子啊,網球這種用手就可以砸的那麽有力?不,如果那麽近的距離的話,好像也是可以的。可越近不是越沒辦法有加速度,力道就會越輕嗎?
他去看同樣打網球的小蘭的糟心親戚。
毛利用一種恍然的表情點了點頭,毫無障礙接受了這個說法:“看起來不難。倒是你的袖子,到底藏了多少東西啊?”
他還記得幾次仁王的整蠱。
仁王微眯起眼,并不想解釋雖然他袖子裏确實藏了些東西但是網球已經消失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對着毛利前輩笑了笑:“你猜?”
雖然他解釋的非常不走心,但自己網球就打的很好的毛利很自然就接受了這個說法,而一腳能踢壞電線杆的小蘭也覺得沒有問題。
就只有柯南,還是覺得哪裏不對。但他上下左右用自以為隐晦的目光打量了仁王後,還是沒發現到底哪裏不對。
難道是我不了解現在日本的網球水平嗎?
還是現在中學生的身體素質已經普遍提升了?
他回顧了一遍整個案件,覺得除了這一點以外整個案件的內容倒是和平時他偵破的案件沒什麽不同。就是這個白頭發的家夥比較奇怪。
可看起來這家夥和黑衣組織也沒有聯系……要多注意嗎?
柯南看了一眼旁邊還在孜孜不倦勸說小蘭和他分手的毛利壽三郎,覺得不了!以後還是少來神奈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