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最矜貴

宋清漪想過很多種兩位老人知道的方式。

可萬萬沒想到,會在陳奶奶生日這一天,所有的事情浮出水面。

而她還遠在千裏之外。

她和何濤說了一聲,趕着下午最後一班飛機回了北城。

在離開之前給程逸發了條消息:拍完戲回來找我。

-還有,殺青快樂。

今天是程逸的最後一場戲,拍完就下線了,宋清漪本來訂了鮮花慶祝他第一次拍戲殺青。

但趕不上了,算是個遺憾。

她也沒時間帶雙一流走,只好留給了程逸。

北城的天氣要比A市冷點兒,尤其是晚上,晝夜溫差極大,剛下飛機,她就感受到了這個城市的寒意。

她正打算打車去醫院,就看到有熟人朝她走過來。

是蘇江。

她正在想要不要上前去打個招呼,蘇江便過來幫她拎起了行李箱,一臉冷漠道:“程逸讓我來接你。”

“啊?”宋清漪疑惑,“他沒和我說啊。”

最主要是宋清漪只和程逸簡短的說了一下事情經過,并沒告訴他自己的飛機航班,他怎麽知道的?

蘇江走在她後面,把她的行李箱放到後備箱裏,問,“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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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漪嘆氣,“北城中心醫院。”

爺爺氣得血壓升高,直接住了院,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在照看着。

蘇江和魏嘉不一樣,是個不愛說話的性子,聽到地名之後直接開車。

宋清漪這才開機,果然,一開機就看到了程逸的消息:這趟航班太晚了,我讓蘇江去接你。

-你照看好東西,我明天就回去。

-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見我的時候必須完完整整的,一滴眼淚都不能少。

宋清漪看着消息,心裏感到溫暖了不少,正打算回,蘇江的電話就響了。

蘇江把自己的手機随手扔給宋清漪,“程逸的電話,你接吧。”

宋清漪詫異于他不看手機屏幕就知道是程逸,也着着實實被他的手機給砸了一下,有點疼,她摸着自己的腿接了電話。

程逸問:“接到人了?”

宋清漪悶聲道:“接到了。”

程逸頗為驚喜,輕笑道:“這是被人欺負了?”

“沒有。”宋清漪說,“我們在去醫院的路上。”

“路上小心。”程逸叮囑道:“別和他們硬碰硬,陳家人要是欺負你,讓蘇江護着。”

車內靜谧無聲,他說的話蘇江自然也聽到了。

蘇江開口,“那你得付我打手的費用。”

宋清漪默默開了免提,只聽程逸說:“我明天回去,等我媳婦兒的事處理完了,我就請你吃飯。”

宋清漪的耳朵一紅。

不管聽多少次,她還是有點不太适應程逸随口說出的“媳婦兒”這個稱呼。

蘇江冷笑,“只是吃飯?我打人可是很貴的。”

程逸:“又沒讓你動手,只是讓你護着。”

“我忍不住。”蘇江說:“有些人太欠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和陳铎有仇,但咱們得講道理。”程逸笑着說了幾句,便叮囑他好好開車,然後挂了電話。

宋清漪把手機給他放到一邊,搖下車窗,外面是北城久違的夜景,她往後一靠閉着眼假寐,忽然想到程逸剛剛說的話,不禁好奇問了句,“你和陳铎有仇?”

蘇江緊抿的唇松開些許,“不算。”

宋清漪皺眉,沒懂。

主要是她和陳铎相處了這麽多年,有多少人看他不爽,宋清漪還是知道個大概的。

但沒想到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蘇江竟會和他有仇?

隔了會兒,蘇江才說:“準确的來說,我看向榮不爽很久了。”

宋清漪頓時了然。

向榮是陳铎的鐵哥們兒,但和她的氣場一向不怎麽對,那人風流成性,把女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間,她以前就說過很多次,讓陳铎最好不要和向榮在一起待。

只是向榮這人是個富二代,家裏也算北城的名門,在娛樂圈只是玩票性質,跟陳铎格外的投機。

久而久之,陳铎但凡和他出去,基本上都不會帶她。

宋清漪無意打探別人的隐私,蘇江說話也點到即止。

機場離醫院挺近的,到了之後,蘇江去找停車位,然後問宋清漪在幾樓,俨然一副護花使者的模樣。

宋清漪頗為不好意思,“你要是忙的話可以先離開。”

蘇江關車門的動作一頓,偏了下頭,“不方便?”

“不是。”宋清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裏有歧義,她急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這麽晚還麻煩你,很不好意思。”

蘇江把車門一關,摁下鎖,大步流星的朝她走過去,在适當的距離停下,淡漠道:“走吧。”

宋清漪見他如此便也不再推辭。

兩人從醫院正門進去,爺爺的病房在26樓的vip,許是想到了之後可能發生的事,陳铎給爺爺弄了個幽靜的地方。

一進電梯,蘇江便去了角落,宋清漪便也跟了過去,等到電梯在13樓停下時,蘇江才幽幽開口,“兄弟的老婆就是朋友,別和我們客氣。”

宋清漪一時沒反應過來,扭頭看他,蘇江卻別着臉,那樣子着實別扭,卻莫名讓人覺得很暖。

“好。”宋清漪咧嘴笑了,“下次一起去我家吃飯吧。”

蘇江悶聲應了一聲嗯。

電梯在26樓停下,蘇江先宋清漪一步停在電梯門,讓她先出,爾後跟上。

宋清漪一出電梯便看到了在走廊裏長椅上坐着的陳灏。

她小跑了幾步,在陳灏面前停下,卻沒能喊得出口他的名字。

陳灏顯然也發現了她,擡起頭來,眼睛泛着紅,小聲喊,“姐。”

宋清漪點了下頭,“我爺爺呢?”

“在病房裏,現在睡着了。”陳灏有些低落,往常宋清漪都會說爺爺呢?現在她卻說我爺爺呢?

人和人的關系總是這麽其妙。

不過是一字之差,中間隔着的卻是千裏萬裏。單這一個字,便将他排在了外面,因為他也姓陳。

他是陳铎的弟弟,是這場禍事的罪魁禍首的弟弟。

宋清漪朝後看了一眼,正打算過去,陳灏卻悶聲說:“姐,對不起。”

宋清漪腳步一頓,她看向陳灏,男孩兒應該是最盡心盡力的了,終究是不忍心,她走近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你。”

陳灏扯出一抹笑,心情比之前好了許多,“沒事,姐先進去吧,爺爺情況問題不大。”

“好。”

爺爺的高血壓是去年才查出來的,不過人到了年紀,這些災病是難免,但爺爺平常都崇尚綠色生活,在查出來之後便更加注意,後來查了幾次,血壓都很正常,這一次卻差點連氣都沒喘上來。

宋清漪坐在病床前,雙手發冷。

哪怕看到了爺爺,她依舊很冷。在沒看到之前,只是心落不到實處,一直繃着一根弦,如今看到了,整個人都發寒。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氣臉色蒼白的人,和以往所看到的爺爺完全不一樣。

也就是在此刻,她才突然意識到,爺爺是真的老了。

他真的有可能會在某一天離自己而去,那個時候,這茫茫人世間,六十多億人裏,再也找不到一個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人。

她成為了赤條條的、孤苦無依的人。

她白色的手指撫上爺爺的手,那雙手皲裂、粗糙,和她的皮膚産生了強烈的對比,但她覺得這是這個世界上最能讓她感到溫暖的力量。

她的手指慢慢鎖緊,從喉嚨裏低聲擠出一句,“爺爺。”

她怕自己稍大聲點,病床上的人就會被她驚動。

宋清漪一直都覺得爺爺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倔的糟老頭子,不僅倔,脾氣還不好,對她這個親孫女也總沒一句好話,小時候成績差,他也總說,你看看你這頭小豬,只會吃。

但她在出去玩的時候,躲在牆邊,常能看到爺爺坐在遷宿巷大柳樹下,搖着一把蒲扇,神色餍足,帶着些許得意和周遭的鄰居們炫耀,“我家那個丫頭,不要看她不愛說話,小腦子聰明着呢,手腳也麻利,你們這些家裏有小子的,體會不到我的快樂。”

每當這時,宋清漪就會邁着小腿回到家把爺爺的髒衣服洗掉,搬着小凳子把洗好的衣服搭在院裏的晾衣架上。

衣服殘餘的水滴落在地上,和天上的落日餘晖相輝映襯,爺爺拎着竹椅回來的時候常會看到她站在凳子上笑,眼睛眯起來,比天邊的晚霞更加燦爛。

爺爺把竹椅往地上一放,随手拿起一根竹條抽她,她站在原地不動,竹條也不會落到她身上,只是在她身側的地上落下一聲響,揚起漫天的塵灰。

“你才幾歲啊就動冷水。我還沒老到動不了的地步,用你給我洗衣服啊?”爺爺的聲音洪亮,引來鄰居的圍觀,大家湊過來都誇她勤勞。

爺爺卻一瞪眼,“她才幾歲!現在就開始洗衣服洗到什麽時候去?再說了,小丫頭洗衣服哪能洗幹淨啊!”

但當晚爺爺會給她做紅燒肉、炖豬蹄,然後夾一個豬蹄到她碗裏,“來,吃。吃哪兒補哪兒。”

遷宿巷的那家院子裏亮着微弱的燈光,正屋裏的小木桌上坐着兩個人,小女孩兒笨拙的吃着豬蹄,一個老頭子嘴上嫌棄着她的笨拙,卻又會把她碗裏的豬蹄撕成一個又一個的小塊,一邊撕一邊惡狠狠地威脅,“今天吃不完我就用棒子給你塞進去。”

女孩兒通常是吃不完一整個的,怯生生的剩在碗裏,然後把碗往老頭子面前一放,老頭子瞪她一眼,在她的胳膊上輕輕拍一下,“去看電視。”

老頭子會把剩下的都吃完,然後到院子裏水龍頭下洗碗。

隔着低低的矮牆,他和隔壁的陳奶奶炫耀,“丫頭就是貼心啊,曉得給她爺爺留吃的。”

昏黃的燈光灑在遷宿巷老舊的院落裏,老頭子笑的開心,屋裏的小女孩兒偷悄悄的扒在門框上,電視上的聲音被調到了最低。

所有的一切都是剛剛好。

宋清漪咬着下唇,她收回已經泛紅的手指,低垂下頭,肩膀抽動,卻不發出半點聲音。

這種隐忍的方式是她所習慣的。

“哭什麽哭,我還沒死呢。”床上的人忽然開了口,雖然他在盡力表達自己的中氣十足,但透露出來的卻是虛弱。

宋清漪擡起頭,原本泛紅的眼睛忽然流出熱淚。

滾燙的、灼熱的溫度落在了爺爺的手上,還想說句重話的老頭子忽然就噤了聲,他探着手撫上女孩兒的胳膊,輕拍了兩下。

宋清漪忽然大聲哭了出來。

她隔着水霧看過去,終是喊道:“爺爺,對不起。”

**

蘇江單手插兜站在門口,手機适時響起。

“情況怎麽樣?”程逸問。

“很好。”蘇江答得敷衍,主要是因為不知道多少內情,“據說沒什麽大礙。”

“那阿清呢?”程逸問,“她情緒怎麽樣?”

蘇江頓了下,隔着門中間的磨砂玻璃瞟了眼,“應該沒問題。”

程逸松了口氣,“行,今晚你看着吧,我明早的航班。”

“用接嗎?”蘇江問。

程逸:“我打車過去就行,今晚麻煩你了,回去請你吃飯。”

蘇江輕笑,“你媳婦兒邀請我去你家,而且……讓你做飯。”

程逸滿口答應,但默了會兒又問,“你真确定她沒事?”

蘇江又看了眼,“她看起來挺堅強……”

話音還沒落,病房裏忽然傳出一聲大哭,突兀的打斷了蘇江的話,程逸隔着聽筒自然也聽到了,咬牙切齒道:“我就知道。”

什麽堅強啊,她就還是個小女孩兒。

程逸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北城,去看看她。

匆忙和蘇江挂了電話,他給白劍發了條消息:哥,我要回北城。

白劍:???

程逸:私人飛機借我用下?

**

爺爺心裏壓着事,又在最讨厭的病房裏,怎麽可能睡得着?只是不想看見陳家人,這才裝了睡。

孰知在翻來覆去間竟真的睡着了,只是睡的不熟,腦子裏昏昏沉沉的,總閃過以往的事情。

在遷宿巷裏,他看着那個男孩兒長大,自家孫女不愛說話,他卻總帶着她玩,兩人形影不離的走過很多年。

從遷宿巷一起走到了外面光怪陸離的大世界。

他以為他可以放心了,卻沒想到,他的孫女受了委屈也不說,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之前還以為是兩人感情鬧出了不愉快,卻未料到出了這麽大的事。

那些他所以為的美好不過是孫女用自己的委屈和心酸給打造出來的幻境。

在夢裏他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兒子和兒媳因為小三的事鬧離婚,兩人誰都不要孩子,把孩子送到了他家,就在他家門□□發了一場争吵。

女孩兒怯生生的站在門口,手指摳在木門上,指甲縫裏都是木頭屑,陽光灑在她面無表情地臉上,那雙偏褐色的瞳孔裏映着的沒有恐懼,竟是冷漠,她像是個局外人一般,等着這一場鬧劇落幕。

原本恩愛的夫妻嘴上像刀子一樣,誰都不讓誰。

尤其是在對待孩子的态度上,兒媳說:“你不是喜歡女兒嗎?那你要她啊!我還要嫁人的,帶着個拖油瓶怎麽嫁!”

小三挎着兒子的胳膊,分毫不讓,“我肚子裏都有兒子了,要你女兒做什麽啊?誰生的誰養去。”

他在院子裏聽着,開始回憶起自家的老太太。

兩人大半輩子都沒紅過臉,生了一個兒子共同撫養長大,完全不知兒子是怎麽成為這種人的。

他從門口拿了根木棍,出去的時候路過女孩兒,她拽着他的衣角擡起頭低聲喊:“爺爺。”

之後,他便認下了。

後來,兒媳生病去世,兒子出了車禍,小三肚子裏的孩子都沒來得及生下來便流掉了,兒子在ICU呆了幾天也去世了。

女孩兒徹底落在他這裏。

她乖巧,伶俐,懂事的讓人心疼,只是不愛說話。

後來和小朋友們玩的熟了,她才慢慢開朗了些,只是和別的小朋友比起來,她永遠是人群裏最不起眼的那個,沉默卻執拗。

當人開始回憶的時候就會發現:原本以為自己遺忘了的細枝末節,原來都在某個地方安然無恙的存放着,只要你一想,那些事情都像是洪水開了閘,嘩啦啦的流出來,把你整個人都能淹沒。

他的孫女,原來是那麽長大的啊。

原來她經歷過那麽多事,可她還是愛笑啊。

雖然不愛說話,但她比任何人都懂事啊。

爺爺伸出皲裂的手,手指顫顫巍巍的撫向宋清漪的臉,粗粝的手指擦掉了她的眼淚,顫着聲音說:“回家吧。”

宋清漪點點頭,“好。”

兩人說了會兒話,其實沒什麽好說的。

溫情路線完全不适合他們倆,自小都是以另一種模式長大,如今再輕聲細語的安慰反倒是覺得別扭,爺爺問了宋清漪幾句近況,之後便沉默了會兒,爺爺朝着她揮揮手,“回去休息吧,我困了。”

說着便閉上了眼睛。

不久後便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宋清漪在床邊看了一會兒,擡起手擦掉剩下的眼淚,眼裏多了一抹堅定。

從病房裏出來,陳灏和蘇江的目光同時投射在她身上,宋清漪唇角彎了彎,“我沒事。”

剛剛的響動估計把他倆都給驚了一下。

宋清漪也不是故意,只是情感到了一個頂點,迫不及待的需要用這種方式宣洩出來。

宋清漪望向陳灏,“奶奶呢?”

陳灏抿唇,氣壓低沉,“她也被氣得不輕,在家正對陳铎執行家法。”

“哦。”宋清漪應了聲,然後給陳奶奶撥了電話過去,卻出乎意料的沒人接,她耐着性子又撥了一遍,那頭有人接了起來,宋清漪溫聲問好,“奶奶。”

“宋清漪,你就是個惹禍精吧!”電話那頭傳來陳母的聲音,帶着些凄厲的嘶啞,像是剛和人争吵着哭過,“那會我就讓阿铎不要和你好,他不聽,你看看現在你把他害成什麽樣了!他奶奶要打死他啊!你心怎麽那麽狠啊!”

宋清漪頓了頓,把電話拿遠了些,鎮定又漠然,“讓奶奶小心身體。”

“你!你就是個惹禍精……”

宋清漪摁了挂斷鍵。

她偏過頭看向陳灏,“回去嗎?”

陳灏握拳點頭。

宋清漪勾了勾唇角,凄涼的笑,“想不到這個家裏最後還剩了明白人。”

“我……”陳灏想說些什麽卻又停下,在幾秒種後,他堅定道:“無論姐做什麽,我都支持的。”

哪怕是曝光陳铎,讓他身敗名裂。

宋清漪搖頭,“先回去看看奶奶吧。”

在成年人的世界裏,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尤其是在蒙着面的網絡世界,總有一只手隔着網線在背後操控着,許多人的言論、思想都在跟着這只手走,宋清漪體會過一次,她不想讓她所在乎的人體驗第二次。

陳灏或許不懂,但她懂。

公關團隊、輿論風向、明星效應,哪一個詞拿出來都不是從未曝光在鎂光燈下的人所能承受的。

鋪天蓋地的謾罵和侮辱,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對人性的拷問。

爺爺這邊請了護工,蘇江載着宋清漪和陳灏回了春晨小區。

蘇江停好車出來,正好看到了魏嘉爸媽,兩人熱情的和蘇江打招呼,在同一個電梯裏,蘇江也禮貌的問好,順帶低聲和宋清漪說了兩人的身份。

魏媽看到宋清漪,打趣問道:“這是女朋友啊?也不給我們介紹一下。”

宋清漪急忙擺手,小聲辯解,“不是。”

蘇江大大方方的說:“程逸的……老婆。”

宋清漪頓時紅了臉。

魏家父母驚了,魏媽上下打量着宋清漪,磕磕絆絆的說:“南南……南……南結婚了?”

宋清漪見無法隐瞞,只好害羞點頭,“是。”

“怎麽都沒和我們說啊?”魏媽問:“辦婚禮了沒?南南呢?他怎麽沒過來?”

宋清漪不太适應這種場合,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硬着頭皮說:“還沒辦婚禮,程逸他今天有事,所以讓蘇江來陪我辦些事。”

在電梯這狹小的空間裏,宋清漪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極快。

等到了魏嘉家裏樓層,魏家爸媽戀戀不舍的出去,還交待她和程逸一起來做客,宋清漪假笑着應好,待電梯門關上,宋清漪那顆躁動的心才恢複過來。

她拍了拍心口,讪讪道:“魏嘉和他爸媽很像啊。”

都一樣的熱情好客,令人無法招架。

蘇江聞言勾了勾唇,“确實。”

說話間已經到了陳奶奶家,宋清漪往常來過很多次,卻沒有像今天這樣心情複雜。

隔着一道門,但門裏門外卻是兩個世界,門裏的一切對她來說如今都是未知的,她需要一再篤定自己的想法,才能去面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正想着,陳灏已經按響了門鈴,陳母嘶啞着聲音問:“誰啊?”

“是我。”陳灏應。

陳母打開門,看到宋清漪那一刻,眼睛赤紅,“你個惹禍精還來這裏做什麽?!”

宋清漪抿唇不語,望向屋內。

奶奶坐在椅子上,陳铎跪在地上,穿着白T,背後滲出了血跡。

“是阿清嗎?”奶奶顫着聲音問。

宋清漪在門口應,“是我。”

說着便往房間裏走,蘇江斷後關上了門。

客廳裏的氛圍沉悶至極,尚研正和陳铎并排跪着,哭得眼睛都腫了,早沒了當初的風光無限。

宋清漪看着并不覺得高興,反而一陣陣的悲涼。

她緩緩走過去,陳铎和尚研都朝她望過來,陳铎看到她身後的蘇江,勾唇譏諷道:“換人了啊?”

宋清漪聞言抿唇,她看向奶奶,“奶奶,對不起。”

奶奶吸了吸鼻子,拉過她的手,“該說對不起的是奶奶啊,這幾個月你受委屈了。”

宋清漪沒說話,她只是慢慢蹲在陳铎面前,眼裏蓄着淚,直勾勾的看着他,唇角彎起一個弧度,在衆目睽睽之下,猝不及防的給了他一耳光。

無比響亮。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午再掉落一更當做福利啦~

下午六點~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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