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什麽，她會跟我道歉？”唐綿綿根本不信，但芳芳話語間很固執，她就這麽莫名地被拉走了，夏小冥隐身扛起鐮刀，黑袍子飄飄地跟在後面，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徐伊人安靜沉穩地徑自向前走，她硬是忍着被唐綿綿戳穿秘密的不爽，但一邊走一邊顫動的烏黑長發還是出賣了她的內心節奏。

一行人前前後後來到醫院外的公交車站點。“哎呀，芳芳你就不要強求了，你姐姐是個不識好歹的人，而且死要面子活受罪，她怎麽可能跟我道歉呢？”唐綿綿被芳芳拉着，間接地煽風點火兩句，“她不可能跟我道歉的啦，我還是回去吧。”說着她要甩開手。

但是芳芳似乎也有點一根筋的傾向，挽着她的胳膊不松開：“極少有人主動來關心我們姐妹倆，你和夏小冥能三番兩次來醫院我，真的讓人很感動，既然這是緣分那就不要故意去毀壞，有什麽事大家解釋一下就清楚了。”夏小冥在旁邊看熱鬧，揮舞起鐮刀：“對對就是這樣，芳芳加油，今天一定要讓她們倆說上話，我真想知道誰是大傻X！”

唐綿綿半推半就地被芳芳拉着，她瞥着目光看到徐伊人的側影，她依然擡着下巴，烏黑長發披在肩頭，側臉的光影白皙得如大理石，但這個“鐵石心腸”的美人一言不發，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哼，芳芳真是你的豬隊友，你剛才還推搡我，我唐綿綿是你推得起的嗎？今天非要你主動開口跟我道歉不可。唐綿綿悄悄打量她故作鎮定的表情，美滋滋想。

此時公交車來了，徐伊人頭也不回，提着包就登上去，唐綿綿這邊稍微一愣，夏小冥很适時地推了她一把：“這戲還得演下去，你也跟着一起上車呀！”唐綿綿就稀裏糊塗地跟着芳芳一起，上了公交車。

車上人很多，擠得不得了，沒有空位子坐，三個美女加一個隐身的死神少女，都站在車廂前排，跟乘客們一起推推搡搡的。唐綿綿拉上公交吊環，還沒等她想好接下來說什麽，車輛啓動，慣性讓她“哎喲”嬌滴滴地喊了一聲，一不留神撞到了身邊的芳芳。

“美女，你請坐。”唐綿綿面前的一個男生噌地站起來，笑眯眯地位子讓給她。唐綿綿嘴角一揚，剛想說謝謝，看到身邊的芳芳：“你剛出院，還是你坐吧。”芳芳看了身邊的徐伊人一眼，徐伊人點點頭，示意她可以坐。

芳芳一坐下來，夏小冥就開始動起了壞腦筋，突然伸手一推，把唐綿綿推向了徐伊人的方向。車上人又多，車開得又快，唐綿綿沒把握好重心，整個人一歪，就撞在徐伊人的肩膀上。徐伊人皺起眉頭好像很不愉快，擡起胳膊肘就推開了她。

切，又不是故意的，弄得這麽做作幹什麽？唐綿綿很勉強地擡手拉住吊環站好，可惜面前的位子都是老弱病殘專座，除了剛才讓位的男生，其他都是老爺爺老奶奶，總不好叫人家讓吧，再走到後面車廂的話，人太多也擠不過去，算了在這邊湊合一下。

車輛行駛，唐綿綿和徐伊人各自拉着吊環，雖然并排站着，但氣場壓抑。芳芳感覺到兩人之間凝固的氣氛，忍不住擡頭勸說：“姐姐，我現在也長大了，借錢的事我也應該承擔，你不要總是把壓力積郁在自己身上，這麽重要的事不應該瞞着我，我們是姐妹，無論何時我都會支持你……”

按理說唐綿綿偷聽到她借高利貸的事，還跟什麽夏小冥亂講，這是非常惡劣的行徑。但芳芳知道這件事之後，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懂事地說要幫忙，以後會更努力跳舞，争取把高利貸還清……妹妹能主動提出姐妹倆同心協力，這是徐伊人所沒有想到的。在芳芳低聲的勸說下，她的臉色稍微緩和一點，或許唐綿綿也算是無意中壞心辦好事吧。

“姐姐，唐綿綿其實人蠻不錯的，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為什麽不愉快很多年，但是……很難得有人能來跟我們姐妹倆交往，你就不要介懷過去的事了好不好？”公交車行駛漸漸平穩，芳芳坐在位子上，擡頭可憐兮兮地央求徐伊人。徐伊人臉色動了一動，瞥了唐綿綿一眼，心情很複雜。

“對哦，”唐綿綿趁機火上澆油，對芳芳說，“我真的是個好女生，昨天我看到你姐姐在天臺上吹冷風，還上去送了羊毛披肩呢，這麽暖心的事她都沒有告訴你嗎，唉還動手推我，險些把我推倒，真讓我幼小的心靈受到極大的驚吓。”唐綿綿叽叽喳喳地說，一手拉着吊環一手擺弄着自己單邊的牛仔肩帶，一副矯情樣。

看她這麽做作的姿态，徐伊人的嘴角動了一動，疏朗又淡然的五官好像有點凝固，她把一邊的烏黑長發捋到耳後，還是沒有說話。

芳芳聽到姐姐上天臺吹冷風，唐綿綿還去送披肩的事，驚訝地瞪大雙眼：“姐姐你怎麽都不跟我講呢，唐綿綿這麽好，你前面差點推倒她真的有點過分，我很喜歡唐綿綿和她的朋友夏小冥，姐姐你也不要再介懷了。”

隐身的夏小冥興奮地揮舞起鐮刀，她好興奮：“芳芳真是個可人兒啊，她說喜歡我們，哈哈你聽到了沒有，她說喜歡！”

唐綿綿卻翻翻白眼：“拜托你想到哪裏去了，等徐伊人主動開口道歉變成大傻X之後，我就可以下車回去啰，明天就可以換攻略對象了，也不枉費今天莫名其妙地跟她們跳上公交車。”她正這麽說着，突然感覺到身後有點不對勁，牛仔背帶短/褲大/腿那裏好像癢絲絲的，低頭一看，後面有個猥瑣的家夥，一只爪子正随着公交車波動的幅度，在她大/腿後側這裏有意無意地磨蹭。

好惡心！唐綿綿第一反應就是躲開些，畢竟公交車在開，碰到撞到都是在所難免的。她往旁邊的空隙避讓一下，正好朝徐伊人的方向貼過去。芳芳還在低低地央求，意思是叫徐伊人不要生氣嘛，畢竟她們是十年的同學不是嗎？徐伊人還是靜默着不言語，感覺到唐綿綿往自己這裏靠，因為車上乘客擁擠她也不好讓開，就暫時隐忍一下。

但是唐綿綿有點受不了了：“夏小冥你在哪裏快點出來，後面有個猥瑣男好像在碰我，我不想惹麻煩，你叫芳芳快點讓徐伊人跟我道歉嘛，我接受她的道歉後，就可以準備下車了。”夏小冥隐身懸浮在車廂上空，她蒼白的小臉泛起紅暈：“別急別急，這個角度看芳芳真是漂亮，不愧是舞蹈少女，讓我再享受一下嘛。”

唐綿綿撅起小嘴表示不滿，她噘嘴的樣子正好被轉臉過來的徐伊人看在眼裏，意外讓她感覺，這家夥做這種委屈的表情，似乎還有一點點可愛？還沒等徐伊人想好要不要看在芳芳的面子上，開口道歉做大傻X，唐綿綿這邊就遇到麻煩了。

唐綿綿越是躲閃，身後的猥瑣男越是大膽跟過來，往她潔白的大/腿這裏碰到，似乎停留的時間也變長了。“你幹嘛，我已經很躲開了，你手動來動去的吃豆腐啊？！”唐綿綿不是包子，她回頭就朝那個猥瑣男噴了一句。沒想到那人也是個厚臉皮，聲音比她還要響地喊冤：“車上這麽擠，碰到一下有什麽啊，這麽嬌氣就不要乘公交車！”

唐綿綿臉色一變，芳芳趕緊伸手平息：“別吵啦，車上的确很擠，我把位子讓給你坐吧。”唐綿綿怎麽能要一個剛出院的人讓位，執意不要，那個猥瑣男看她們息事寧人，臉上流露一絲得意笑容。

公交車堵在高速上，眼看着下高架就能到站點了，可是好久都沒動靜，乘客們紛紛不滿，問司機到底怎麽回事。司機說前面都堵上了，大概出了什麽事，沒辦法就等着吧。大家唉聲嘆氣，唐綿綿也有點着急，她答應了同宿舍的女生晚上一起吃飯，順便想聽聽她們明天拍硬照的打扮，現在堵在路上算怎麽回事嘛。

夏小冥隐身懸浮在車廂上方，她聳聳肩做了個沒辦法的手勢：“等着吧，反正徐伊人還沒開口道歉，你着什麽急？”

“唉，真麻煩，我還是打個電話回去吧。”唐綿綿皺起眉頭，拿出手機打給約好的同學，說晚上吃飯可能要晚一點。看到她這麽不悅，芳芳拉一拉徐伊人的麻質長裙，意思是姐姐你跟她說句話嘛，大家和好不要再做冤家了，但徐伊人嘴唇微張了一下，伸手捋着長發，還是隐忍不發。

唐綿綿一手拉着吊環，一手在打電話，此時突然公交車啓動，慣性導致她沒能站穩，哎喲一聲往旁邊倒去，正好倒在徐伊人的身上。徐伊人也是出于本能，伸手一攬，才讓她沒有摔到地上。

車子動了一下又停止，像踩螞蟻似的一點點往前挪，乘客們都發出不滿的聲音，車廂裏空氣很不自然，大家心情都很壓抑。但唐綿綿卻無暇顧及到這些，她被徐伊人伸手臂這麽托着，托在她細細的腰肢上，兩人就這麽一上一下地四目相對，這個瞬間好像空氣也凝固起來。

唐綿綿以前看校園偶像劇，通常會有惡俗的橋段，就是女主角不慎倒在男主角懷裏，兩人四目相接擦出了火花。她覺得那些都好狗血喲，怎麽可能真的看對眼就有感覺呢？可是在這個瞬間，她不慎摔下被徐伊人攬住了小腰，兩人就這麽俯視仰視地彼此對視着。

唐綿綿有一瞬間甚至都沒敢呼吸，意外發現徐伊人的臉亦有動人之處，她印堂間有一種淡然又克制的光彩，古典美人那樣細細的眉毛和眼尾向上挑的眼睛，她目光裏意外有一種深遠寧靜的感覺，好像這雙眼睛裏看過歲月變遷，經歷世間繁華，她烏黑的長發如流水一般傾瀉下肩頭，讓人看了就有點挪不開眼……唐綿綿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徐伊人被稱為氣質最出衆的古風美女校花，這麽仔細看來，當真恰如其分。

而徐伊人呢，本來她應該及時松開手，讓唐綿綿往後跌一個大馬趴才對。但她也意外地沒有松手，而是一直這麽輕托着她的/腰肢，感覺到她/腰肢的纖柔份量，觸碰到牛仔布料上的毛躁，指尖上居然有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她看着唐綿綿或許因為驚訝而瞪大的雙眼，天然帶點歐化雙眼皮的大眼睛閃閃發亮，那目光裏有從骨子裏帶出來的企圖心，她光潔的臉頰白白嫩嫩，小小的紅唇嘟起來，像剛吃完草莓的顏色。唐綿綿小時候就又漂亮又可愛，她還真争氣沒有長殘，現在出落得越來越美豔動人了。

徐伊人這麽俯視着她，突然也冒出一個想法，她的表情有點像一只受驚的小鹿，不過這只小鹿有野性，是難馴服的那種。

公交車慢慢啓動，她們還維持現在這個姿勢，唐綿綿被她攬住小蠻腰。手裏的電話還傳來同學的聲音：“你大概什麽時候回來，我們要叫外賣了你想吃什麽？”但唐綿綿好像沒聽見一樣，仍是定定地仰視徐伊人有點迷離又帶着炫目光彩的眉眼。

作者有話要說： 徐伊人好感度：目前未知

已完成翻牌任務：3/24

任務期限倒計時：49天

感謝名單：快樂君1個地雷。

——下章預告《你再貼上來我就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