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格瑞亞F(5)
奧維德手上還有最後一個手雷, 蜂群行進的速度非常快, 三人還沒跑到巨樹群,已經可以看到領頭那幾只的模樣了。
格瑞亞工蜂的颚齒很厲害, 但尾針更可怕, 它們循着蜂蜜的氣味而來, 翅膀振動發出的嗡嗡聲如同雷鳴。
“讓奧維德把蜂蜜扔下吧!”江徹邊跑邊叫,“我們之後再來拿!”
“沒用!”奧維德背着沉重的箱子, 仍舊跑在第一個, “進了儲蜜點,我身上都是蜂蜜的甜味!”
林尼殿後, 不斷更換彈夾攻擊:“別說話!留點兒力氣跑!”
三人終于進入了長滿巨樹的樹林。蜂群的聲音一下就變小了, 它們體積龐大, 無法穿過密密叢叢的枝葉,只能降低高度,從樹幹之間穿過。
由于高度降低,林尼射擊的準度頓時提高了。
但這個森林同時也有一個弊端:高處林濤湧動, 聲音巨大, 他們幾乎聽不到工蜂的振翅聲。林尼只能後退着行進, 以便射擊。
“沒子彈了!”林尼在口袋裏也沒有摸到彈夾,“江徹!給我武器!”
江徹端着鐳射槍一路狂奔,聽到林尼這樣說,忽然想起了自己撿的那幾把槍。
他随手掏出一把就扔給林尼。
林尼接過槍之後立刻把原先那把突擊步槍甩到背後,才一摸新槍,忍不住大笑起來:“我的天!還有這個!”
奧維德不明所以:“你不要拿江徹的鐳射槍!給他留武器防身!”
“這是雙筒散彈槍!”林尼大聲說, 同時舉槍朝着來襲的工蜂扣下了扳機。
散彈從槍口射出,立刻在空中爆炸,激射向前方的數只工蜂。它的攻擊範圍比步槍大得多,幾槍過後,林尼面前暫時沒了敵人。
三人暫時脫離危機,在下一波工蜂抵達之前,玩命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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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樹林之後便是一片開闊的草地,已經能遠遠看到停在平地上的救生艦了。此時天色漸暗,風沙四起,高大的草與花在他們身邊簌簌搖動。
“皮耶爾!”林尼端槍掃射,殺了幾只從樹林裏跟了出來的工蜂,“皮耶爾!關閉發動機!降溫!”
更多的蜂群不斷從樹林中密密湧出,仿佛是在樹幹之間奔流出來的渾濁河流。
奧維德拿出了手雷,拉開保險之後立刻往後扔。手雷裏填裝的麻醉藥雖然對節肢動物有效,但格瑞亞工蜂體積遠遠大于一般的節肢類動物,藥物只能讓它們短暫發暈,效果完全不理想。
手雷爆炸之後,蜂群前面的十幾只果然開始搖晃,速度驟然下降——但很快便有新的工蜂填補了它們的位置,黑雲一般的蜂群速度絲毫不減。
奧維德這回是真的怕了。在三個人之中,他是唯一一個在極近距離裏看過格瑞亞工蜂的。它們的尾針足有一根手指那麽長,銳利且堅硬,跟任何致命的武器沒有區別。
“皮耶爾!”他忍不住也跟着林尼大叫,“降溫!”
他們要回到救生艦上,但現在工蜂太多,他們貿然起飛畫的,蟲子極有可能卷進發動機,那就得不償失了。
而工蜂可以根據氣味來捕捉目标,發動機關閉之後燃料燃燒的味道會漸漸散去,他們藏在救生艦裏,只要救生艦保持不動,工蜂就沒辦法找到他們。
一直守在救生艦上的皮耶爾和唐墨已經看到了蜂群。
皮耶爾關閉了發動機和舷窗,把艙門設置為手動模式,在三人依次跳上來之後,和唐墨合力緊緊關上了門。
救生艦裏陷入了一片黑暗。
江徹跪在地板上大口喘氣。黑暗突然降臨,他的手腳都發涼了。手掌底下壓着一只還留着一口氣的蝦,他顫抖着手,把散落的小金菇和蝦全都撿起來扔進布袋子裏:“一個都不能少……我們差點就被它們蟄死了……這些吃的一個都不能少……”
奧維德躺在地上喘氣,一把抓住他的手親了一下:“謝天謝地!”
江徹沒有甩開他。
林尼最為冷靜。他走到控制臺前打開了救生艦四周的記錄儀,結果所有的鏡頭上都是一片攢動的蟲影,全被密密麻麻的工蜂蓋住了。
唐墨很驚喜地喊了一聲:“哇!”
林尼把控制臺的影像切換為數據顯示,轉身在漆黑的救生艦裏坐了下來。
沒有人說話,只能聽到救生艦外面密密麻麻的細碎聲音,如同細小結實的冰雹不斷打在合金制作的船體上。
“……救生艦,不會被戳破吧?”黑暗之中突然有人發聲詢問。是江徹。他的聲音有細微的顫抖。
“放心。”林尼回答了他的問題,“救生艦的制造材料比普通的艦艇還要堅硬,是用近似于我們徽章制作材料的宇宙合金做的,普通的溫度和打擊力度沒辦法弄破。”
江徹不說話了。在安靜的救生艦之中,只能看到控制臺上各個按鈕發出的幽幽綠光,和咔嚓咔嚓吃東西的聲音。
短暫的沉默之後,林尼疲憊地開口了:“唐墨,你怎麽任何時候都在吃東西?”
唐墨言簡意赅:“餓。”
林尼:“我也餓,給我一點。”
“嗯。”唐墨窸窸窣窣地從自己的方位朝着林尼摸去,“是牛肉條,還剩兩根,我和你分。”
林尼:“一根?不要。我要一包。”
唐墨:“這是最後一包。”
救生艦內再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皮耶爾下意識地把唐墨往自己身邊拉。
“最後一包?!”林尼崩潰地大叫,“不是有十多包嗎!”
唐墨爬回皮耶爾身邊。林尼不要的肉條,她跟皮耶爾一人一根分吃了。“都吃完了。”唐墨十分冷靜,她沒有戰鬥能力,因而在救生艦上負責後勤工作和管理包括食物在內的所有用品,“吃得最多的就是你,林尼。你說是回房間睡覺,但根本沒睡着,一直在吃牛肉條。你一個人就吃掉了七包。”
林尼:“……你怎麽知道我沒睡着?”
唐墨:“你不關燈。而且進房間之前拿了許多吃的,明明沒有休息很久,出來的時候所有食物都吃完了。”
林尼:“你真恐怖……我現在就想吃肉!”
唐墨:“豬肉脯還有幾包,要嗎?”
兩人你來我往聊了半天,奧維德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等等,我們沒有肉了?”
唐墨仍舊言簡意赅:“只剩豬肉脯。”
“那怎麽辦!”奧維德也要崩潰了,“我也餓啊!難道要靠吃餅幹面包度過接下來的一個月嗎?”
林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奧維德,我們離開浮士德之前,你不是扛了兩箱補給品上來嗎?”
皮耶爾插話了:“裏面的東西不能吃——不是不是,能吃,但不能充饑。”
林尼:“為什麽?”
皮耶爾:“那兩箱不是救生艦的補給品,是廚房的東西。”
雖然每一艘民用艦上都有專門給救生艦放置多餘補給品的地方,但也幾乎每一艘民用艦都會用這個救生艦補給品艙來放廚房的各種食材和調料。民用艦上的乘客是要吃東西的,而他們消費的金額也是民用艦經濟來源的重要部分。與其把空間騰給多餘的救生艦補給品,不如多放些食材,以備不時之需。
這是林尼第一次搭乘民用艦的救生艦,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還有人這樣做。
“裏面沒有食材?”因為絕望,他感覺自己越來越餓了,“水果總有幾個吧?”
“很抱歉。”皮耶爾小聲說,“裏面都是廚房用的東西,除了鍋鏟、碗碟之類的用具,還有姜片,大蒜,油,黑胡椒白胡椒,羅勒,薄荷葉,黃油,糖和鹽,我認不出來的香料,真空包裝的蔥和辣椒……”
“別說了。”林尼制止了皮耶爾,“越說越餓。”
救生艦裏再次安靜下來。
而這一次的安靜有些詭異:外面的敲擊聲沒有了。
打開記錄儀之後,他們發現工蜂全都消失了。夜幕已經降臨,救生艦外一片漆黑,有風嗚嗚低鳴。
“打開發動機!”林尼冷得說話都有點兒抖,“快離開這裏。”
皮耶爾啓動了發動機。
在執行全艦檢測程序的時候,救生艦裏的燈一盞盞都亮了起來。
皮耶爾、林尼和唐墨都擠在駕駛室裏,沒有人注意到後面的江徹和奧維德。
“好了。”江徹說,“可以放開手了。”
在這次突如其來的黑暗中,奧維德一直握着他的手。由于恐懼和緊張,江徹的手心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這讓兩人緊密接觸的手心很不舒服。
奧維德看上去很擔心。他松開了手,小聲說:“你可以跟我說話的。多說一些話就不會那麽怕了。”
江徹“嗯”了一聲。
他突然很想告訴奧維德,這一次陷入黑暗,他沒有之前那麽害怕了。
這很奇怪,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但很快,他漸漸明白了:林尼在奧維德的左側,而奧維德坐在他的左側,唐墨在他的右側。他們五人坐成了一個圈。因此唐墨靠近林尼想把牛肉條分給他的時候,江徹察覺到她溫暖的手指擦過了自己緊握着顫抖的拳頭。
那是人的體溫,帶着熱氣,帶着勃勃生機。
和他被困在冷凍倉裏的時候,是完全不一樣的。
然後他聽到了更多的聲音。他身邊的人在說話,在争執,奧維德聽到林尼發怒就會笑,皮耶爾一個個地回憶箱子裏的內容物,唐墨吃完了牛肉條,又拆開一包餅幹。
聲音太多了。溫暖的、他熟悉的聲音太多了。
身體的顫抖漸漸停了下來。然後他清晰地感覺到奧維德握住自己的手,并且輕輕用力。
江徹想起了奧維德名字的含義。
“我沒事。”江徹低聲說。
就在此時,控制臺突然發出了響亮的報警聲。
“有一個起落架被異物卡住了。”皮耶爾開啓了更詳細的檢測程序,數分鐘之後結果顯示了出來,“……根據長度和粗細看,應該是格瑞亞工蜂的尾針。”
想要取出尾針,就必須要離開救生艦,繞到後方修理起落架。
但他們無法确定格瑞亞工蜂是否還在附近。外頭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思忖片刻之後,林尼艱難地作出了一個決定:“聯系黑海的那個垃圾。”
他們不知道黑海的日出日落時間是什麽時候,但宋君行顯然是被他們從睡夢中挖起來的。他赤裸上身,頭發蓬亂,呵欠連連。
“格瑞亞工蜂的習性你清楚嗎?”林尼開門見山,“我們現在要維修救生艦,但是武器沒辦法抵抗那麽多工蜂。你要的什麽蘑菇蝦都在這兒,要是我們去不了黑海,你也吃不到。”
宋君行撓撓眉毛:“你這麽沒禮貌,連招呼都不打,我本來是不想搭理你的。但是為了我的小金菇和蝦,我再說一遍吧:格瑞亞工蜂在晚上是不會出來的,它們的視力退化嚴重,晚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移動的東西。”
“除了工蜂之外還有別的攻擊性動物或者生物嗎?”
“沒有。工蜂就是格瑞亞F的王者。”宋君行看上去很是疲倦,“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什麽我要說兩遍你們才能記住。”
林尼:“這是你第一次說。”
宋君行的手掩在嘴巴上,一個呵欠還未打完:“……我沒有跟你們說過嗎?”
林尼:“沒有!”
宋君行眯起眼睛:“那,我也沒有說過對付格瑞亞工蜂,手雷沒有用,步槍和手槍都不好使,最好是用散彈槍或者鐳射機槍?”
救生艦上的所有人都盯着屏幕上的男人,抿緊了嘴巴,一言不發。
“抱歉,抱歉……”宋君行連連道歉,“不過你們很厲害啊,拿到了那麽多東西。我在黑海等你們和小金菇、蝦子、饽饽草——”
林尼再次切斷了通訊。盯着閃動各項數據的屏幕,他思索了很久。
“打開後燈,我和皮耶爾下去維修起落架。”林尼說,“暫時先相信那個垃圾的話。”
皮耶爾正想到後艙去拿工具箱,卻見江徹和奧維德從後艙走了出來。
奧維德拎着皮耶爾想要的工具箱,但皮耶爾的目光落在了江徹身上。
江徹左手拎着一個箱子,裏面裝着數個瓶瓶罐罐,都是當時奧維德抗上來的補給品,無法充饑的那些。而他的右手則拿着一塊網格狀的鐵架子,皮耶爾認出這是武器艙裏用來放置武器的。
林尼莫名其妙:“你幹什麽?”
“下去。”江徹把鐵板扔進左手的箱子,從地上拎起了裝着小金菇、蝦和水草的布袋子,“燒烤。”
位于救生艦後側的兩盞大燈啪地打開,照亮了救生艦後方一大片範圍。
江徹跳下艦,拿着東西走到了燈光範圍裏,将箱子放下,抖了抖手裏的布袋子。
奧維德跟在他後面下來,跑到草地那邊抱來幾顆大石頭,林尼很高興,也跟着奧維德一起去找石塊。
“吃光行不行?”他跟江徹說,“一個都不留給黑海那個垃圾。”
江徹點點頭:“好。”
他用石塊壘砌成一個簡單的石窩,把鐵架子放在石窩上,自己則坐在另外一顆石頭上,向奧維德和林尼要火和柴。
兩人又跑到滿是巨木的森林裏,找來了不少枯木。
用救生艦上價值350馬賽幣一把的沃夫特高級砍刀把柴劈好之後,林尼心疼地蹲在一邊用自己衣角擦刀,奧維德則把木柴放進了石窩裏。
火終于點起來了。
“林尼。”皮耶爾在起落架那裏大喊,“你不是要和我一起修理起落架嗎?尾針嵌太深了,角度不對,我拿不出來。”
“堅強點,獨立點!繼續努力,繼續努力……”林尼草草揮手。他收好了砍刀,和奧維德一起坐在江徹身邊,看他燒烤。
由于格瑞亞F上有淡水,他們便大方地開始使用救生艦上數量衆多的儲備水了。
唐墨和奧維德洗幹淨小金菇和蝦之後,江徹開始往架子上刷油。
“吃完嗎?”唐墨拿着一把剪刀剪去了蝦子的長須和蝦槍,然後遞給奧維德去泥腸,“留一點給宋君行吧?”
“我認為不用。”奧維德把蝦腸挑出來之後,按照江徹的叮囑,将處理好的蝦放進裝着澱粉和料酒的碗裏浸着。
“這麽點兒東西,還不夠我們五個人吃的。”林尼立刻否決了她的提議,他正在用小折疊刀把大蒜切片和切末,将手指大小的紅辣椒切成一圈圈,“江徹,你到底要做什麽蝦?”
江徹神神秘秘地笑了。
他端坐在石頭上,一手拿着夾子往開始變色的小金菇上放蒜片和黃油片,一手将切好的蒜末灑在了鐵板上。
鐵架子左側是網格狀,右側則是沒有網格的完整鐵板。香氣陸陸續續冒出來,網格架上放着正在慢慢變色的小金菇,鐵板上的蒜末在薄油裏彈跳,發出炸透了的香味。
已經放棄修理起落架的皮耶爾也跑了過來。但他是個四體不勤的少爺,什麽都不會做,幹脆拿起江徹之前用來撈蝦的盒子,給火扇風助勢。
江徹用小鏟子把炸好的蒜末掃到一邊去,心想真是太巧了,幸好格瑞亞F上的氣壓足夠,否則根本就做不了任何菜。
其餘四人在石窩外圍了一圈,忍受着煙熏火燎,盯着江徹的手。
江徹從箱子裏拿出了一包手掌大小的調料。
林尼:“這是什麽?”
唐墨驚喜地叫出聲:“椒鹽!”
“對,這是廚房裏用的椒鹽。”江徹也有些驚訝,“你吃過?”
“我在廚房裏偷吃過他們做的椒鹽土豆。”唐墨明白了,“原來你要做椒鹽蝦。”
裹着薄澱粉的蝦一只只放在了油滋滋的鐵板上,刺啦一聲,接觸鐵板的蝦殼立刻開始變色。
江徹非常耐心,這不同于炒鍋,所以必須要等到蝦慢慢熟透。澱粉被熱油浸着,很快就變得金黃,緊緊粘在蝦殼上。江徹把蝦翻面,讓未變色的那一面也均勻受熱。
香味已經開始從熱油與炸蝦裏頭湧出來。唐墨和皮耶爾深吸一口氣,齊齊嘆了一聲:“好香!”
林尼和奧維德一邊聞着炸蝦的香味,一邊已經忍不住下手拈起蓋着蒜片和黃油片的小金菇放進嘴巴裏。
這是他倆第一次吃到這種蘑菇,入口滑韌脆爽,因為還混合了黃油和蒜片,單純的植物香氣便有了變化,在口舌間驟然複雜起來。
鐵架上一次擺了二十個小金菇,兩人吃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連連招呼唐墨和皮耶爾快來拿。奧維德拿起一個小金菇塞進江徹嘴巴裏。江徹:“不就是口蘑……嗯?”
和口蘑的味道不大一樣,鮮甜的口感更加濃郁,脆爽的程度也顯然比口蘑還明顯。
他把還沒說出的半截話咽了回去,将嘴巴裏的小金菇嚼嚼吞了,又問奧維德要了一個。
小金菇太容易烤了,幾個人吃完了立刻又往鐵架上擺。
皮耶爾對自己曾吃過的黑胡椒烤小金菇念念不忘,在箱子裏翻找黑椒粉。
奧維德仔細地把小金菇分成兩份,叮囑其他人:“這邊是江徹的,我們吃另一邊的。”
林尼研究起小金菇的蘑菇蒂:“蘑菇都這麽好吃,這個應該也能吃吧?皮耶爾,你吃過金菇的蒂嗎?”
就連唐墨也沒有再提起“留一點給宋君行”這樣的話。她拿着小叉子,全神貫注地盯着小金菇,熱情且殷勤地為它們翻身刷油,以便烤出最好看的金色。“都放上來!”她豪爽地叉起一個小金菇放進嘴巴裏,“全吃完!”
江徹這邊的蝦已經全部炸好。他拆開包裝,把椒鹽灑在蝦上,細細翻了幾回,炒出了熱氣騰騰的香味。盯着小金菇的四個人齊齊轉頭,瞅着被炒得又紅又黃的蝦。椒鹽一添進去,這個簡陋燒烤攤點的氣味頓時變得完全不一樣了:香氣是熱辣辣的,是又鹹又爽的。
江徹把原先撥到一邊的蒜末和林尼切好的辣椒圈也倒了下去。
熱油一烘,所有的調料像是都活過來了似的,鹹、辣、麻,種種都往人鼻子裏鑽。
江徹拿了個碟子,把蝦子一只只夾出來,遞給他們:“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