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工
周邵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沈卓遠正在忙着點菜,他匆匆挂斷了電話,又忙用點菜器錄下來客人點的餐,才有空喘喘氣。
這時候才一點來鐘,他們上午的工作怎麽也得到兩點,怎麽着也沒工夫去回周邵的電話,沈卓遠只好偷偷跑到儲物間,借着拿清酒的工夫給周邵回了一條短信。
這邊短信剛發出去,沈卓遠把清酒取出來,就見着鄭斂走進來:“遠哥,你瞧見清酒在哪裏了嗎?剛才有人點這個我沒找着。”
沈卓遠笑着擺擺手裏的酒,笑道:“你不都做這個挺久了嗎?還不如我這個新來的?”
鄭斂笑起來,接過他手中的一桶,兩人一起朝着外面走,“遠哥你長得帥所以蘇姐啥都願意告訴你呀,”他拎着酒,看着沈卓遠關上儲物間的門,“再說了,我以前接清酒的時候,那個桶裏都是滿的啊。”
他們走回大廳,一時間又開始忙起來,也沒工夫歇腳,便去上菜收盤子,沈卓遠鼻尖兒冒着汗珠子,有一點可憐巴巴的樣子。
鄭斂揉揉鼻子,擡起頭恰巧對上沈卓遠的眼睛,倆人瞧着對方的模樣笑了笑,也算是苦中作樂。
他們打工的地方是一個日式的館子,整個屋子裝的清淡淡的,大致的基調是帶着灰調的暗綠色,瞧上去很是清新,餐館的窗子半掩半開着,窗外正是恬靜的海,清藍清藍的一望無際,讓人覺得很舒服。餐館裏柔抒的曲子緩緩流淌出來,氛圍很是恬淡,教人能夠安靜下來。
方有一桌客人離開,沈卓遠便收拾了工具進去撤桌。日式的餐館裏安排了不少的包廂,裏面清一色的榻榻米,兼着熏黃的燈光,讓人有一種不知身處何方的迷醉感。
這裏的榻榻米終究是偏人性化的多,桌子下方其實是空的,可以令人把腿伸進去,坐起來也很舒适,然而對于他們而言,收拾的時候更麻煩了,教人無端有點急躁。
沈卓遠性子靜得很,也不很急,他仔細把裏邊的盤子收過來,小心地不把東西落在榻榻米上。他這邊方把盤子摞起來,忽然聽到一頗帶驚訝地聲音:“沈卓遠?”
他抱着盤子摞在推車上,擡頭正好瞧見商承業站在外頭。
沈卓遠笑道:“商哥。”他說着,仍不忘把桌子擦幹淨,“商哥你們幾位來吃飯?”
商承業帶着一副閃亮的墨鏡,整個人捯饬的光彩照人,像一只花孔雀似的:“我啊,和你寧哥啊。”
他說着,摘了墨鏡朝着沈小遠眨眨眼。
沈卓遠笑起來,忙收拾完走出來,“那我帶你們去裏邊那一間啊,那裏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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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寧站在商承業身後沒有說話,只是笑着點點頭。顧寧也帶了一副墨鏡,然而較之商承業,他整個人低調得很,卻是頗有一派長身玉立的滋味。
沈卓遠打開包廂的門,從兜裏拿出鞋套套上,彎着腰走進去把小燈打開,“哥,你們坐呀。”
商承業和顧寧脫了鞋子坐進去,随手把門掩了,四處打量了一番。包廂裝飾的頗有情調,雖是小,然而很有文藝溫馨的感覺。
商承業笑道:“哎,小遠,這地兒我以前常來,又幽僻又清靜的,今兒帶你寧哥過來,”他托着下巴歪頭道,“以前沒在這兒瞧見你啊?”
沈卓遠從兜裏拿出來點菜器,笑道:“我以前課多,沒來,這些天沒大有課,和同學過來的,”他笑着把菜譜遞過去,“哥,你們點菜。”
商承業啧道:“周公子怎麽舍得你來幹這個?”
沈卓遠有一點臉紅,“我沒告訴周邵。”
顧寧見他有些尴尬,便想着岔開話兒去,一時瞧着他穿着工作服,整個人身姿都很好看,笑道:“這個和服是你們的工作服嗎?你穿很好看。”
沈卓遠點頭笑着,方想說什麽只聽商承業搶話道:“我覺得我穿也得好看,改天弄一套穿穿。”
顧寧翹起嘴角笑起來,沒再多說什麽,只是道:“你別耽誤小遠的時間,點菜吧。”
商承業是這裏熟客,自然信手拈來,沒一會兒工夫便點了一大串,顧寧道:“二哥,夠了,點太多咱們吃不了。”
商承業手指頓了一下,眼中光芒黯淡了一下,又春風得意似的笑起來:“不多,我替你吃。”
沈卓遠笑道:“哥,咱先點這些,過會兒不夠我再過來啊,那我先給你們上菜去啊。”他說着,頓了一下,“哥,求你們個事兒,就是,我在這裏打工的事情,你們不要告訴周邵好嗎?”
商承業瞧着顧寧想說什麽,他忙拉住顧寧的手,自己揚着眉眼笑道:“成啊。”
沈卓遠笑着道謝又忙走出去,回頭也沒忘替他們把門阖上。
顧寧端端正正地坐了一側,手裏撚着桌布,“我還是不很放心。”他話沒說全,然而商承業倒是懂了他的意思,他挑唇笑道:“小寧你別擔心,我是答應不告訴周邵了啊,可沒說周邵不能自己來看啊。”
他說着輕揚起眉毛,嘴角挂起若有若無的笑意,顧寧垂下頭,心裏微微動了一下。
他們吃完飯的時候已經兩點多鐘了,商承業因是開車子來的,沒敢喝酒,顧寧因為工作的原因平時幾乎是不碰酒精的,兩個人吃完飯清清爽爽的,也是神清氣爽。
沈卓遠中午的工作到兩點就結束了,然而下午的工作又是從四點鐘開始,也沒有時間回去,趁着休息的時間他忙走到露臺上去給周邵打電話。
日頭漸漸熱了起來,中午露臺上幾乎是沒有客人的,再加上這個時間,偌大的露臺倒是只有沈小遠一個人。
他撿了個陰涼的地方,有一方探出的屋檐遮着陽光,屋檐的壁上蔓延着青綠蓬勃的植物,讓人覺得很安寧。蔭涼下擺了兩只雪白雕花的椅子,瞧着很有情趣的樣子。沈卓遠扶着把手坐在上面才覺得舒服了一點。
“小遠,你們怎麽這麽忙呀?才給我回電話?”周邵的聲音從電話的一端傳過來,莫名教人有種舒心的感覺。
沈卓遠笑起來道:“嗯,今天忙一點,這不有空我就回電話啦?”他輕輕吐一口氣,“周邵你中午吃的什麽啊?”
周邵伸伸懶腰,從轉椅上坐起來,委屈道:“同事給帶的外賣呗。”今天周六,本來兩個人都休息的日子一下子成了一個打工一個加班,想想就覺得郁悶的不行。
沈卓遠又有點心疼周邵,癟癟嘴道:“周先生你也太可憐了,晚上回去我給你做夜宵啊。”
周邵笑起來,慢慢踱步走到落地窗前頭,望着樓下的車水馬龍:“晚上我們出去吃,你忙一天那麽累,我可不舍得你回來又泡到廚房裏。”
沈卓遠心裏暖暖的,微微翹起嘴角,歪過頭恰好瞧見顧寧從樓梯上來。
他忙站起來,手裏握着電話對周邵道:“周邵,你晚上好好吃飯啊,別随便湊和啊,”他忙叮囑兩句,“家裏還有菜,你要是有工夫你就自己做啊。”
周邵聽出來沈卓遠這會子急匆匆的,知道他還有事情,忙道:“好,你有事情就快忙去吧,啊,晚上我去接你啊。”
沈卓遠忙道:“哎別,周邵,我和同學約好了,他們有回家的,我們挺順路的,一起坐公交回去啊。”
周邵只好笑道:“成,你注意安全啊,你快忙去吧,我也繼續做苦力去了。”
沈卓遠笑道:“嗯,拜拜周邵。”
他看着顧寧走過來,忙道:“哥,你們吃完啦?”
顧寧笑一笑,走到他身邊,坐下道:“嗯,二哥去問了問,說你上這裏來了,我就過來看看。”
沈卓遠笑起來,“哥,我就覺得和做夢似的,一下子離你就這麽近了。”
顧寧翹着嘴角,眼睛微微眯起來,透過墨鏡卻也瞧不見:“我也覺得和做夢一樣,一下子就回來了。”
沈卓遠這會子脫了工作服,穿着清清淡淡的襯衫和牛仔褲,瞧上去幹幹淨淨的,面容還有些青澀的味道,全身散發着很年輕陽光的學生氣。
他看着顧寧的模樣,心下想着,這樣好看的一個人,也這樣好。
沈卓遠輕輕笑着,歪過頭道:“哥,你們在這拍戲多久呀?”
顧寧仿佛一下子回過神來,他笑了笑:“這戲才開機不久,怎麽也得三四個月。”他說着,話鋒一轉,“小遠,你和周邵在一起多久了?”
沈卓遠掰着手指頭道:“兩...兩年了?”他說着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時間當真是如白駒過隙,原來剎那之間,兩年就這麽過去了。
他閉了閉眼睛,又望向遠方的海:“兩年仿佛彈指一揮間似的啊。”
顧寧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還小呢,人生感慨不用發這麽早。”他仔細忖度了半晌,“小遠,周邵他們家的事,你是不是沒問過?”
沈卓遠愣了一下,抿了抿唇:“哥,周邵以前過年都是自己一個人,他從來沒說過他們家的事情,既然他不說,那一定是在他心底的事情。”他望向顧寧,“只要周邵開心,有些事情我們沒有必要一定全部互相道明的。”
顧寧瞧着沈卓遠,覺得眼前的他雖然瞧着仍是孩子模樣,然而他看的比很多人都要透徹,更何況,他是真的愛周邵啊。
顧寧點點頭:“嗯,你們只要幸福就好,”他笑起來,嘴角邊有一個淺淺的酒窩,“周邵和家裏關系不是很好,所以他很早就自己出來打拼了,他能有今天的成就,真的是全憑着自己的能力。”
沈卓遠聽着顧寧的話,整個人心裏都很不是滋味。在他沒有遇到周邵的那些年,周邵吃了那樣多的苦,他那樣孤零零的,自己還在堅定地向前走,這一切真的讓他心疼。
“周邵不說,也許是他真的不在乎了,”顧寧握了握沈卓遠的手腕,“小遠,謝謝你。”
沈卓遠知道顧寧的意思,一時之間真的有些感動:“哥,我知道你是真的為了周邵好,”他吸一口氣,“你們兩個真的是真心為着對方好。”有些話實在是說不出的,他便瞧着顧寧,整個人都有一點激動。
顧寧瞧着他,輕輕拍拍他的頭發:“你有什麽事兒找哥就成,別和我客氣。”說着,他把手機拿出來,“小遠你的號碼是多少?”
沈卓遠簡直要受寵若驚,整個人都有一點興奮的,忙報出自己的號碼,收到顧寧的電話,心砰砰地跳, 直要是從嗓子裏跳出來了。
顧寧笑得如同春天嫩綠色的風,和暖的動人:“小遠,有事找我就好。”他眨眨眼,“私人電話,記得保密。”
沈卓遠下班的時間是十點鐘,打工的地方其實并不偏僻,離着家裏挺近的,坐公交車也只有四五站的路程。
他從公交上下來的時候瞧見有一個颀長的身影立在站牌下面,身姿綽約,很是挺拔潇灑的樣子。他忍不住在心裏樂了樂,啧,自己的男朋友,真帥。
他匆匆跑到周邵的身邊,一下子抱住他笑道:“等多久啦周公子?”
周邵遠遠就瞧見他了,這會子他跑過來,他一下子握住他的手,笑道:“也就剛來。”
沈卓遠知道他沒有說實話,夜裏霧氣有點重,周邵的外套都有些濕漉漉的水汽。他心疼地瞧着周邵:“你以後別來接我了啊,真的。”
周邵擰擰他的鼻子:“我又不睡覺,在家裏幹嘛?”
沈卓遠心裏甜滋滋的,嘴角不可抑制地翹起來。
長夜寂寂,他們牽着彼此的手,順着無人的長街慢慢向回走。
沈卓遠從學校回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坐3路車的。
他到底去哪裏了?
他沒有說出口,也許直達的車停了,他倒車也未可知。
周邵瞧了瞧沈卓遠的眉眼,把心裏的疑惑都壓下去,輕輕欺身上去,一下子銜住沈小遠的唇。
這是我的沈小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