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男子的聲音卻是繼續響了起來:不過,我卻是有條件的。

陸莫寧一愣,随後問道:什麽條件?

男子:上一次我喝的那種酒,再來十壇。

陸莫寧:……

身為一條蛇,你這麽貪杯,沒有醉死在酒壇裏,還真是可惜了了。

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不滿:你這是什麽表情?不願意?

陸莫寧強壓下抽搐的嘴角,面無表情:你可知那一壇子酒上次花了我多少銀錢?

還要十壇子,他怎麽不去搶?

如果是上一世他身居高位也就罷了,自然不差這點子酒水錢,可他如今不過是憑着幫先生謄書才得了些銀錢的窮書生,窮狀元,上哪兒給他弄十壇酒的銀錢去?

男子狐疑的聲音響起:你這麽窮?

陸莫寧:……兩壇,多了愛要不要。

男子:……

陸莫寧也不出聲,與黑蛇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黑蛇尖腦袋一揚,氣得尾巴一卷,直接重新變成了木珠,就在陸莫寧以為它一怒之下要反悔時,男子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兩壇就兩壇,朕……真就沒見過你這麽窮的狀元郎!

陸莫寧也不在意,難得極為心情愉悅的摸了摸木珠:就這麽說定了啊。

兩壇子酒錢換定國公一個把柄,超值了。

“陸老弟?”辛大人看陸莫寧許久沒出聲,擔心的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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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莫寧轉過身,一概先前的淡定,鳳眸黑亮,眉宇間神采飛揚,愈發顯得姿容清俊逼人:“辛大哥,我得到一個定國公的把柄,也許……我們還能拼一下也說不定。”

辛大人眼睛一亮,上前握住了陸莫寧的肩膀:“此話當真?”

陸莫寧嗯了聲:“不過還不确定,辛大哥你先帶卞氏回刑部,務必保住她的姓名,在此之前,不要聲張出去,我先去拿證據,若是拿得,我自行去刑部找你。”

辛大人自然沒意見,而陸莫寧先一步出了茶樓,随後回陸家,等到了他的院子,才對着木珠道:“定國公的那個把柄在何處?”

幾乎是瞬間,木珠再次變成了黑蛇,尖腦袋懶洋洋地揚起對着他:京城近郊江河鎮,到了那裏,我自會告訴你去找何人。

陸莫寧一愣:“江河鎮?”江河鎮離京城有三十多公裏,他若是騎快馬也要半日。

黑蛇不知想到了什麽,一提到江河鎮,整條蛇周身都是森冷的暴戾與寒意,貼着陸莫寧的手腕,讓他打了個冷顫,奇怪地看了黑蛇一眼,不過他離前往江栖鎮上任還有幾日,在此之前,就要将這件案子解決了,沒時間耽擱了。

于是,陸莫寧沒多想黑蛇奇怪的态度,簡單收拾了兩件衣服,将僅剩的五十兩銀子帶上,騎了府裏的一匹快馬,直接就出了城。

陸莫寧出城之後,到了快天黑才趕到江河鎮,一路行過去,夕陽日落,他拿了路引交給守門的官差,牽着馬,一身光芒踏進了江河鎮,趁着無人注意,将手腕擡起,薄唇湊近了木珠,輕聲問道:“接下來要去何處?”

他溫熱的呼吸拂在冰涼的木珠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莫寧感覺到木珠猛地往後扯了一下,他的手腕帶着他往前一步,陸莫寧踉跄了一下,才穩住步子,清冷的眉眼沉沉,唇紅齒白的少年郎,周身威嚴甚重,一時間,經過的姑娘、小媳婦兒都忍不住頻頻看過來。

陸莫寧深深睨了木珠一下,怕引人懷疑,牽着馬随便找了就近的客棧住下,進了房間,才把手裏的包袱幫桌上一放,幹脆直接把木珠撸下來,也放在一邊,坐在桌前,冷冷道:“你怎麽回事?莫不是要反悔?”

木珠巋然不動,半晌,才變回了一條蜷成一團的黑蛇,男子低沉的嗓音才緩緩響起,帶着一絲不易擦覺的喑啞:朕……真是急性子,我怎麽會反悔?江河鎮有一家月白樓,如今還不是時辰,再等半個時辰過去,尋月白樓的白老板。

陸莫寧狐疑地看過去:“為什麽要等半個時辰?那月白樓是何地?”竟是還要等天黑之後才能前往。

黑蛇的尖腦袋猛地擡起,蛇眸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不知月白樓?

陸莫寧道:“我應該知道嗎?”

男子的聲音頓了下,才了然響起:你莫不還是個雛兒吧?

陸莫寧薄唇冷冷抿着,原話反問了回去:“你莫不也是個雛兒吧?”

黑蛇的蛇身驟然執起,男子的聲音頗為有些惱羞成怒,咬牙:是我先問你的。

陸莫寧反擊:“哦?你先回答我,我就回答你。”

黑蛇蛇尾一甩,半晌,懶得再糾結這個問題:看來你這書呆子當真是學傻了,那般風花雪月的地方都未逛過,月白樓是趙國最大的銷金窟,分部遍布各地,京城的最負盛名,裏面的小倌各個千嬌百媚,不過無人知曉這月白樓總部卻是在京城的這個小鎮江河鎮,明面上的老板是那位白老板,實則另有其人。

陸莫寧就算是沒去過那種地方,可聽到“小倌各個千嬌百媚”也明白是什麽地方了,強壓下面上的不适,抿着薄唇:“看來你是很羨慕了,不過可以身為一條蛇,你怕是想去也沒福消受。”

黑蛇:……

瞧着倒是個唇紅齒白的美人兒,怎麽一張小嘴開口就這麽毒?

男子的聲音響起咬牙切齒:你到底還想不想知道那定國公的把柄了?

陸莫寧這才回神,剛被激了一下,就想到上一世他因不良于行,上一世直到死都未娶妻,清心寡欲,不僅僅是因為他不良于行不願拖累旁人,實則還有就是他當年代嫁在後宅傷得太重,本就傷了手腳,加上并未得到救治,後來并未能再……即使後來身居高位,他也未再多看旁人一眼。

男子這個問題,顯然戳到了他的痛楚,讓他一向淡定的情緒難得波動了一下。

陸莫寧深吸一口氣,覺得不應與對方一般見識,斂下黑眸:“你且繼續說。”

黑蛇卻是仰着尖腦袋,深深睨了陸莫寧一眼,男子的嗓音才緩緩響起:這月白樓明面上是供人消遣的歡愉之地,實則是幕後東家收集各處消息的聯絡點,不過四年前,幕後東家死了,這白老板找不到人,自然也就暫時斷了消息,可這幕後東家死之前三個月,已然讓他去查定國公薛世仁了。

陸莫寧一怔:“既然是四年前了,你怎麽确定對方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你?”

男子:這就與你無關了,你只要知道,我能讓你拿到那些證據即可。你去了月白樓,去見那白老板,到時候,我自會告訴你怎麽讓他把東西交出來。

陸莫寧奇怪地看了黑蛇一眼,對方說這句話時,聲音太過沉冷,他當了多年的刑部尚書,審問犯人時,也善于觀察對方的音氣,能感覺到這男子說的是真的,只是對方每次提到定國公,聲音都會冷了好幾度,他……到底是誰?莫非,他的死也與定國公有關?

不過這些暫時不是陸莫寧需要考慮的,他如今與這黑蛇是一條船上的,自然也不擔心對方會騙他。

半個時辰後,陸莫寧揣着僅剩的五十兩銀子,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袍,去了月白樓。

只是他往月白樓前一站,那身清冷的風姿,加上少年郎極為清麗的姿容,狹長的鳳眸冷淡的斂着,加上那身澹然自若的氣質,讓經過他身邊前往月白樓的恩客都頻頻轉過頭看他,有些蠢蠢、欲、動的,都差點直接上前詢問對方的身份。

這哪裏像是女票客,更像是那千、嬌、百、媚的……

陸莫寧之所以停下來,他想起來一個重要的問題:“我就剩下這五十兩了,我若是進去,那白老板不會收我的銀兩吧?他若是收了,你就酒錢就沒了。”

黑蛇:……

陸莫寧低頭對着木珠挑眉:“嗯?”

男子咬牙切齒的聲音在黑夜裏沉沉響起:要不要我讓他反過來救濟你一些?

陸莫寧不知為何突然心情頗好:“不必。”

陸莫寧本來以為這月白樓只是普通的樓宇,可站在這棟精致的數層閣樓外,周圍旋角上挂着琉璃玉盞,怪不得要叫銷金窟,他這五十兩估計進都進不去。

陸莫寧壓低聲音道:“這進去要銀子嗎?”

男子慢悠悠道:不知道。

陸莫寧:“你都認識這白老板,怎麽會不知道?”

男子:認識歸認識,我又沒來過這種地方,為何要知道?

陸莫寧:“哦……”

他拖長的音調帶着莫名的意味,讓木珠猛地一收緊,陸莫寧知道對方怕是動怒了,另一只手捏住了木珠,威懾地扯了扯,木珠這才松動了些,男子的聲音傳來:還不進去?

陸莫寧看站在這裏太久,也不耽擱了,擡步朝前走去,因着他長得太好,加上一身氣質絕對不像是拿不出銀錢的,模樣像極了貴公子,守在月白樓外的打手甚至都沒說別的,直接放行了。

只是陸莫寧走進去很遠,那兩個打手還忍不住頻頻偷看過去。

陸莫寧強忍住不适,皺眉踏了進去,而随着踏進月白樓,原本熱鬧旖旎的大堂,不經意看過來時,有那麽一瞬靜了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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