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學期開始後,院系中的學生都感覺到了蔣辰老師的變化。
雖然老師講課還是依舊的很棒,但總覺得蔣辰老師有些心不在焉。
先是講課,蔣老師講到一半就接不上了。原本還以為是他忘記大綱或是怎麽樣,但蔣辰只是在講臺上捂住喉嚨,一副疼痛的樣子。
他的嗓子疼得受不了,很難講出話來。
課程勉強上完,蔣辰匆匆和學生道歉,走下講臺的時候,卻不小心從臺階上掉了下來。
這讓臺下的學生驚呼,蔣辰卻不用別人攙扶,自己一瘸一拐地往辦公室裏走。
“這樣的話,就休息幾天吧。”
蔣辰的辦公室裏,吳系主任抽着煙說。
主任聽說他在課上摔了一跤,走路不大順。
“小事兒。”
蔣辰覺得沒多大事。只是腳踝處有點疼,過不了就會痊愈了。他還沒去醫院,上完課就回辦公室拿資料,正好看到吳主任在辦公室裏等他。
吳主任把煙滅掉:“你寒假裏也在加班對吧?我聽教務員說,春節的時候都沒回家。”
蔣辰沉默一陣,道:“忙。”
吳老師催他去醫院:“你歇幾天,這周也沒什麽忙的。下周再來上課。”
蔣辰還是沉默。他有點不想說話。
“話說回來,你兒子是不是最近出國了。”吳主任問。
聽到這話,蔣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點頭。
“小子,有出息。”
系裏面的一些老先生都知道顧瑾是蔣辰收養的,因為顧瑾的母親曾經和蔣辰在同一院系內工作。
不過外面的人都不是很了解這件事情。他們只會問顧瑾怎麽和蔣辰姓氏不同?這時,只要說兒子跟他母親姓,就不會再有人多問了。雖然顧瑾和蔣辰兩個人長的并不像,雖然蔣辰看起來比顧瑾大不了多少歲。不過別人的好奇心也就是點到為止,不會逾矩。
“養孩子是苦差事。萬一遇到不孝順的,那就命都耗了一半。” 吳主任說,“當初顧瑾母親去世,你執意要養他,我還勸過你仔細考慮。現在想想,你當時是明智的。養了這麽個兒子,是你的福氣。”
蔣辰幾乎啞口無言,苦笑了一聲,點點頭。
顧瑾的優點是有目共睹的。但是顧瑾不自然的地方卻只有自己看到。
蔣辰的心理有些微妙。
“顧瑾出去多久了?”吳老師問。
蔣辰頓了頓,啞着聲音道:“一個月。”
“你什麽時候想休息就給我發消息,我……”
“等下。”蔣辰拿出手機,看了看日歷。
吳主任耐心的等待。
“……還是,這周休息吧。”蔣辰慢吞吞地說。
當天晚上九點五十五,蔣辰開始心不在焉。
他在他的書房裏走來走去,一分鐘後,他打開了電腦。
登陸社交軟件後,蔣辰盯着屏幕,耐心地等到了十點。
十點一過,一個窗口彈了出來,蔣辰頓了頓,不大熟練地點擊“接受”鍵。
“爸爸。”
屏幕上還是漆黑,蔣辰就聽到了對面的人在叫自己。
“我看不到你。”
蔣辰的聲音有點焦急。
“诶,稍等一下。”
蔣辰看到他的手,轉動了攝像頭。随後他看到了兒子的臉。
“現在可以了。”蔣辰輕咳了一下。
“我剛剛上完早課,下午休息,晚上要和社團的……”
顧瑾開始絮叨一天的日程,蔣辰耐心地聽,不時詢問幾句。
說完了一天的事情,顧瑾思索了一番,開始說前幾天的事。
“昨天啊,老師叫我去她辦公室聊一聊選題。”
“嗯。”
蔣辰以為他是在選題方面遇到了困難,聽得更加用心,以便能幫助兒子更好的确定題目。
“我們聊了一個多小時,後來預約的同學時間不夠,改成了明天,所以剩下時間就随便閑談了。”
“嗯。”
“她啊,是很開放的美國老太太。”顧瑾停頓一下,笑了笑,“居然還問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呀。”
原本正仔細聽着的蔣辰愣了一下,擡頭去看顧瑾的眼睛。
明明隔着屏幕,但蔣辰好像能看到顧瑾眼底的波瀾。那似乎是一雙充滿了戲谑的眼。但那神情一瞬即逝,顧瑾重新變得沉穩。
蔣辰覺得應該是自己看錯了。
“你說什麽?”
“我說打算26歲結婚。”
蔣辰含糊了一陣。心想我沒有問你當時說了什麽。
顧瑾繼續道:“她說國情不大一樣吧,他們國家男生要三十多歲結婚才正常,而在國內好像26歲也不算早的了。”
“……”
“不過她勸我,要是找到合适的也應該把握住機會。”
“……”
“我說,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願意放棄。遇到自己喜歡的肯定會牢牢抓在手裏,怎麽也不放開。”
“……”
“她就說,那26歲結婚也無妨。”
蔣辰突然很想吸煙。他把手朝桌子旁邊摸了摸,卻摸了個空。
他這才想起來他已經戒煙了。
“……說點別的吧。”
沒有拿到煙,蔣辰摘下眼鏡,雙手搓了一下臉,說。
後來顧瑾将話題引到別的方面,蔣辰則沉默地聽。
視頻快結束的時候,蔣辰慢慢地開口:
“我這周……”
“我這周要和朋友去南方旅行,大概不能和您視頻了。”顧瑾在父親說話前就提前開口,說出了這樣的話。
“……”
蔣辰愣了一下。
“你放假了?”
“還沒有,請了一天的假,連休一周。”
“哦。”
蔣辰垂下眼,再擡起頭的時候,又是面無表情的。
“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
兩個人都切斷了聯接。蔣辰坐在椅子上,半晌将電腦關掉。
在看學生論文的時候,蔣辰想,剛才他想要和兒子說些什麽?
我這周休息,所以呢?
明明也沒什麽可做的。視頻的話,一周一次就可以了,畢竟顧瑾也要上課。
總不能真的花兩天飛到Y大去。
蔣辰不知道自己剛才的心情。他心想明天還是去上班吧。反正在家裏也沒有什麽事情。
蔣辰并不打算去醫院,因為他的腳并不是很痛,只是行動不大方便。
他覺得過兩天也許就會自愈,因此不大放在心上。蔣辰接着去上班。
一周後,顧瑾給父親發了郵件,名為“旅行的照片”。
因為接收到郵件的時候恰好在上課,蔣辰沒有打開手機看。他把兒子設為特殊關注,那條提醒的消息一直在最上面。
蔣辰發現自己好像每隔一分鐘就會看一次手機的時間,似乎是在把握上課的時間,實際上離下課還有很久。到後來,手機屏幕黑掉,他就會情不自禁地再喚醒,不斷重複。
這樣做是不行的。蔣辰皺了皺眉,把手機關上,專心上課。
可是,一到下課的時間,蔣辰立刻開機點開自己的郵箱。
他腳踝還有些痛,走路都不大方便,卻邊走路邊看手機,迎面撞到了一個學生。待他穩住身子,就看到了站在對面的孟欣。
“蔣老師……”
蔣辰說沒事。随即想起,孟欣已經兩個星期都沒有找他彙報學年論文的事了。
于是随口問了句:“最近學習怎麽樣?”
“……”
孟欣沒有回答。
“去辦公室談。”
蔣辰說。
坐在椅子上,蔣辰讓孟欣稍等,把郵件從頭到尾浏覽了一遍。顧瑾發的多是風景照,偶爾配上幾個單詞,唯一一張人物照還是七八個同學的合影。蔣辰把這張圖片保存在手機裏,然後擡頭看孟欣。
“你最近沒有彙報論文的事,遇到麻煩了嗎?”
孟欣的表情很不自在,哆哆嗦嗦地說不出完整的話。
因為從來沒看到過學生這個樣子,蔣辰吃了一驚,在連續的追問下,孟欣哭了出來。
“爸爸的病更嚴重了,沒有錢治療,就和親戚借錢。我現在要打工去還錢。”
“……”
“我不想念碩士了。”孟欣哭着說,“家裏沒錢還要供我念書,這樣的事兒我做不出來。”
蔣辰有些沉默,随即問:“你借了多少錢?”
孟欣哆嗦着不願言語,在導師的不斷追問下,才說是欠了十五萬。
蔣辰并沒有多餘的表情。半晌,他說:“退學的事兒不要再提了。你沒法申請補助之類的嗎?”
孟欣搖了搖頭。審核的資格有些嚴苛,況且就算她申請到了補助,也只是杯水車薪。
“……”
蔣辰家裏并不缺錢,如果替學生還錢,就能讓她繼續讀書,莫名覺得是做了好事。
并不是蔣辰特別好心,只是,孟欣欠的錢對于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因為父親生病而不能繼續讀書,這樣未免也太可憐了。
當蔣辰看到孟欣因缺錢而哭泣的樣子,總讓他想到了剛見到顧瑾的時候。
那時候顧瑾年齡比較小,單親家庭裏長大,日子過得并不富裕。剛從小城市來到S城,顧瑾有些驚恐,說方言別人也聽不懂,完全是被排斥的形象。
顧瑾第一次進入蔣辰的家裏,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裏比較好。他不敢進入房間,即使蔣辰遞給他拖鞋,他還是固執地站在門口,不願意脫掉鞋子進去。
蔣辰不想強迫他,只說不脫鞋也可以。
顧瑾神情冰冷,說想要回家。他并不想踏入這個與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
蔣辰卻笑了起來。
“這以後也是你的家。”
顧瑾在門口站了半個多小時,蔣辰也陪他站着。過了不久,小小的兒子伸出手,攥緊蔣辰的衣角。
“……”
顧瑾的聲音細弱蚊蠅,似乎是說了話。蔣辰模糊地聽到幾個字,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他卻第一時間耐心地回答:
“沒關系。”
顧瑾這才放心,伸出手讓他抱。蔣辰在驚愕之餘,把兒子抱在腿上,替他換鞋。
這時候才看到,顧瑾之所以不願意換鞋,是因為他穿的襪子破了洞。
這也是一個男人的驕傲,蔣辰嘆了口氣。
回想起十年前的事情,做父親的不由得微笑了一下。
為了處理孟欣的事,蔣辰到了晚上八點多才回家,他坐在電腦前正要工作,想到了白天的事,有些猶豫。
之前他幫孟欣交了學費,在孟欣還錢的時候恰好被顧瑾看到。當時兒子生氣的不得了,按理說今天的事情也要告訴他……
他還會像以前一樣生氣嗎?
蔣辰不大确定。但是這種事情也不能不說,顧瑾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在回複兒子的郵件時,蔣辰略微說了這件事情,但只說是幫助學生,并沒有說的很詳細。
兒子現在應該在上課,他也沒有很快回複父親的郵件。
這時已經不是上課時間,蔣辰可以肆無忌憚的開着手機,随時朝那邊看一眼。
等了大概三十多分鐘,他才看到顧瑾回複的消息。
顧瑾說,“知道了。”
只有這三個字的回複。
到了期中,系裏面雜事太多,蔣辰每天都在各種地方開會。等到稍微空閑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的腳有些不大對勁。
自從在講臺上摔了下來,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可是直到現在,蔣辰走起路來仍然不方便。
有時遇到同事,對方還會驚訝地說:“您的傷還沒好?那需要去看一下醫生了。”
蔣辰有些猶豫。
他也知道自己的右腳不是扭到了那麽簡單。
就算再怎麽忙,也總能抽出時間去看醫生。
但是……
想到自己右腳上的東西,蔣辰垂下頭,簡單的把講課的資料收拾了一下就下班。
回到家的時候是七點多,張阿姨已經做好飯在等着。看到蔣老師回來,張阿姨湊上前去。
“今天和顧瑾視頻吧?”
“對。”
蔣辰把公文包放下,坐到餐桌前。
張阿姨搓了搓手:“也不知道他習不習慣那邊的飯。唉,他什麽時候回來呢?”
蔣辰稍微愣了一下。他想起來,自己居然沒有問過這個問題。好像顧瑾說要在那邊念完碩士,那就是兩年。但是顧瑾又算是帶薪讀書,大概是不需要念完兩年的。
張阿姨看他低頭不說話,猶豫一番,還是忍不住說出口:“蔣先生,您應該去一下醫院。”
蔣辰聽到保姆說了這樣的話,擡起頭來。
“你也覺得很嚴重嗎。”
“是,好像最近越來越嚴重了。”
蔣辰并不回答。
“如果實在是沒有時間,那就預約醫生到家裏來一次吧。”
張阿姨十分擔心。她不會過多幹預蔣辰的決定,因為她知道蔣辰自己會做判斷。只是蔣辰也并不年輕了,摔傷一直拖下去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要是骨裂什麽的,那可麻煩。”
“我知道了。”蔣辰說,“過幾天我會去一次醫院。”
當天晚上蔣辰坐在電腦前和兒子視頻,問出了上面張阿姨關心的問題。
“回去的時間?我自己也不大确定。”
顧瑾那邊是早晨。他剛剛起床,桌子旁邊還放着早餐,一邊吃一邊和父親聊天。
“這邊環境不錯,要是能留下來就好了。”
“……”
“因為公司在這邊也有分社,讀完碩士的話,我會争取一下。”
“不行。”蔣辰的聲音很堅定。
“時間到了你必須回來。”
聽了父親這麽強硬的話,顧瑾冷笑一聲。
“您以為我多大了。”
“不行。”蔣辰的字咬得清晰,“我問你什麽時候讀完?”
“我早就成人了。我可以賺錢養自己。” 顧瑾把手裏的松餅扔到一旁,神情很是惱怒,“您有什麽理由,覺得我不能自由選擇工作的地方?”
“你的……”
“我的病?”顧瑾打斷了父親的話,“這個您大可放心。我在醫生那裏……”
“不是這個。”
蔣辰異常煩躁,聲音擡高很多。
兩個人視頻的時候從來都是柔風細雨,一改往常的交往形式。因為蔣辰對兒子心存憐惜,說話的聲調總是壓低三分。在顧瑾上學很忙的時候,他覺得能多看兒子幾眼就覺得很不錯了,根本不想和顧瑾吵架。
然而今天卻和以往的視頻風格截然不同,兩個人互相打斷對方的話,他們的耐心支撐不到對方說完話的那一刻。
“因為我是你爸爸。”蔣辰一錘定音,“你要聽我的話。”
“……”
這種話任是哪一個人聽了,都要嗤之以鼻。都是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這麽腐朽的思想。但話說出的那一剎,蔣辰的腦海好像突然開闊了一樣。
沒錯,顧瑾是他的兒子。就算顧瑾再怎麽不願意,蔣辰都是他的父親,總能強求他。
“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蔣辰的話很強硬。他心想,如果顧瑾堅持說不回來,自己就會更強勢。
“……”
顧瑾盯着父親看,沉默半晌,突然笑了出來。
“我回來可以,但我會強奸你。”
分明還是帶着笑,可顧瑾的聲音冷硬,眼底更無一絲笑意。“你不再是我父親,我也不是你兒子。這樣你接受得了嗎?”
“……”
蔣辰皺了下眉,道:“你非要這麽說話?”
“那你教我,應該怎麽做!”
顧瑾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血色逐漸湧到臉上。如果他就站在蔣辰面前,此刻早就把父親推倒,壓着他,不讓動彈。這是顧瑾建立自己權威的一種方式,作為父親的蔣辰也很忍讓,默許他這樣帶着侵略性的行為。
而此刻他只能自己平複心情。
蔣辰意識到自己說得過分,他嘆了口氣,說:“你別生氣……這件事以後再說。今天是我不好,沒有顧忌你的感受……”
“……”
顧瑾的手還有些發抖。
“對不起,別生氣了。”
蔣辰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正常的父親聽到兒子這麽吼叫,說那些侮辱人的話,難道會主動道歉嗎?
但是蔣辰看到顧瑾這樣,只覺得愧疚和心疼。
不願意回來就不回來好了。難不成要把他綁在身邊一輩子。
顧瑾離開他就是正常人,兒子想要去哪兒都由他吧。
這樣想着,蔣辰把聲音放低:“再和我講講你學校的事情……”
顧瑾深呼吸幾次,擡手遮擋住了攝像頭。
蔣辰愣了一下,随即就看到顧瑾挂斷視頻的通知。
“……”
可能是早已大學畢業的兒子突然開始了反抗期——
躺在床上睡不着覺的時候,蔣辰覺得是這樣沒錯。
小時候乖巧的顧瑾一去不複返,越長大越讓蔣辰操心。但是對于養孩子這件事情來說,父母是永遠沒有清閑的時候。做父母的必須時刻保持警惕,這也是近來蔣辰總結出的心得。
因為腳上的傷實在是太痛了,蔣辰在床上根本不能随意翻覆。心情焦躁之下,他的腳踝扭了一下,疼得他叫出聲。
蔣辰打開燈。他的腳踝完全暴露在燈光下了。
他的腳踝處系着一根黑色的項帶。顧瑾說過,“我要你一直戴着。”也不知為什麽,蔣辰一直很聽話的待在腳上。
他之所以受了傷也不願意去醫院,大概也有這個原因。
當然,這只是原因的一部分。畢竟蔣辰完全可以将它系在另一只腳腕上,可是他還是沒辦法坦然地去醫院。
蔣辰低下頭看自己的腳踝,心中無限憂郁。
但是這種事情不能拖延。因為實在是忍受不住周圍人看待自己的目光,蔣辰終于請好假,自己到了醫院。
在拍片子時,蔣辰一直有些躲閃,醫生随意瞥了一眼,問道:“你傷口還疼?”
蔣辰點了點頭:“走路的時候,如果碰到會痛。”
“我問你這個傷口,”醫生指着他腳踝內側說:“這個已經結痂了吧,怎麽你好像還是會疼似得。”
“……”
“如果傷口感染了,不能打石膏。”
蔣辰的臉變得通紅,随即又蒼白起來。
“……那個,是不疼了。”
醫生看出端倪,也不再問,專心去看他拍的片子。醫生說:“你這塊骨裂。但是并不嚴重,打上石膏養着吧。”
蔣辰應了一聲。他的心思全都跑到了別處,醫生再說什麽,他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顧瑾出國前,曾經在父親腳踝處咬了一口。可當時只是稍微破皮,并不很嚴重。
然而已經過了這麽久,那處早就應該愈合的傷口卻異常明顯,甚至還有突出的血痂。
……
蔣辰捏緊了拳頭。雖然有些場景只有自己才知道,但是卻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晴天之下,讓蔣辰羞愧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