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媽,我炖雞孝敬你和爸都有問題?行了,我還得趕回去吃晚飯,你和爸好好吃。”說完,徐香娟拿上空碗,領着一大一小回去,可不管她媽在後頭怎麽罵。
一家人終于是能吃上飯了,周程寧吃到雞肉,頓時理解瓜瓜心心念念吃雞的心情。
別說雞肉了,感覺雞骨頭都能當肉吃,周程寧吃了三塊,舍不得再吃肉,盛了濃濃的湯汁拌米飯裏,這絕對是他活到現在吃過最好的一頓。
“娟你吃幾塊肉,不辣的。”他知道愛人剛生完孩子,不能吃辣,所以在廚房就故意和瓜瓜說加辣的不好吃。
這雞肉吃着并不辣,愛人應該能吃的。
徐香娟不像從小過苦日子後頭還成了藥罐子吃不下飯的周程寧,也不像現在只有三歲,就在外婆家吃過一次肉的瓜瓜,她吃過的美食不少,對着炖雞倒沒特別大的食欲,而且生完孩子兩個月,還不能吃這種味道重的,“我不吃,現在油辣的還不能碰,你和瓜瓜吃,我吃蛋就好。”
蛋花湯沒什麽味,一大一小基本沒碰,全徐香娟自己解決的,蘿蔔幹她也不吃,還在哺乳期這個不能吃,夾來給一大一小解膩的。
也就大的夾了兩塊吃,小的碰都沒碰。
這蘿蔔幹她自己腌的自己熟悉,偏酸,下粥下飯都不錯,上輩子可不少隔壁鄰居問她怎麽腌的。
別的菜她後來學的 ,腌蘿蔔幹可早就會了。
見父女倆吃飯吃得香,徐香娟想着,下次再燒肉,還是得炒盤菜,光吃肉不得膩味。
“瓜瓜別吃了,再吃明天就沒得吃了。”
小丫頭人小胃口不小,這都不知道幾塊肉下去,阿寧也是,自己沒吃幾塊,淨往女兒碗裏夾肉了。
聽到明天沒得吃,瓜瓜停下嘴,“明天還要吃喔喔。”
“這肉是越後頭越香的,明天媽給你放粥上蒸蒸,更好吃。”
明天中午泡飯粥,鐵鍋架個蒸隔,肉放蒸隔上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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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瓜甜甜道:“好媽媽。”
“給你吃肉就是好媽媽,不給你吃就壞媽媽?小白眼狼。”
他們家日子還算好的,家裏院子後頭有個菜園子,徐香娟生完孩子帶孩子有精力之餘就在鎮上趕集時候去賣菜,現在菜便宜,斤是幾分來算的,很少,但也是一筆收入,她男人在鎮上當老師,一個月有37元的工資,她都存着呢,之前還存糧票油票。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上輩子她年紀越大,就越容易夢見年輕時候的事,就算沒夢見,她也記得清清楚楚的,男人工資每個月多少,什麽時候漲了工資,都有印象。
見到年輕時候的自家男人,居然沒覺得他們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了,就像早上才讓他帶着幹糧飯盒去學校,下午回來了,一家子在一起吃飯。
說到錢,現在慢慢的不用票了,還是錢實在,有票的時候票也得攥在她手裏。
家裏男人老實,不藏錢,每個月工資條工資都給她收着,身上一分錢都不藏,洗衣服褲子兜掏起來可幹淨了。
不像瓜瓜,雖然沒錢藏兜裏,但整天不知道哪摸來的小石子蜻蜓蚱蜢,淨往兜裏藏,她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這種情況到她讀小學了才好點。
她上輩子這個時候,賺錢省錢都為了倆孩子,但孩子的錢後頭都用在男人喝藥住院上了,最後男人還是在牛牛13歲的時候去了。
不說錢,男人去了之後家裏一窮二白,她還有娘家接濟,等日子好過點了,她繼續攢着棉被臉盆。
年輕時候自己的嫁妝用了部分,當時在想,剩下的攢着給女兒出嫁用。
男人病中,家裏能賣的都賣了,等男人去了,家裏沒有大花用,她還是有給女兒攢嫁妝的習慣,可再往後幾年,小年輕可不稀罕媽媽攢的東西,整天說可以買的,不用家裏帶,麻煩。
既然女兒不需要,那就不攢了。
一大一小心滿意足吃完晚飯,大的就領着小的在廚房洗碗筷。
熱水罐裏的水盛出來洗臉泡腳,瓜瓜腳踩在腳盆裏,“爸,喔喔好吃,以後都吃。”
怕女兒吃了這次,以後就惦記上,鬧得家裏不安生,周程寧對女兒說,“以後不要吵着媽媽說要吃喔喔知道嗎?媽媽給你吃你就吃,媽媽不給就不能吃,也不能問媽媽要,媽媽現在帶着弟弟很累的,家裏喔喔還得下蛋給你和弟弟吃。”
瓜瓜:“喔喔蛋不好吃,喔喔好吃,瓜瓜和牛牛不吃蛋,吃喔喔。”
周程寧教過女兒念雞,不念喔喔,可女兒就喜歡念喔喔,他也不強迫改正了,就随着念。
徐香娟剛進廚房就聽到這話,“媽媽明天給你做別的好吃的,早點去睡覺,爸爸明天還得上班去。”
她男人早上都七點鐘出門,走路走大半個鐘頭到鎮上高中。
客車有是有的,但不是直接從村裏出發,得出了村走去鎮上專門停車的地,一天還只有一趟來回,早上八點一班發到縣城,下午四點回來鎮上,中途不給停。
這客車有跟沒有似的,家裏也沒自行車,她男人不就得自己走去。
以前不覺得,後來交通方便,菜市場買菜都要公交車坐一站再下車的徐香娟,現在覺得每天接近兩個鐘頭走來回,不怪她家男人瘦,這是給走瘦的。
晚上睡覺,徐香娟安排着位置,“你蓋一條被子,瓜瓜睡那頭。”
他們家的床挺大,她男人身高腿長,還是一個人睡一條被子比較好,至于瓜瓜,睡另外一頭,牛牛就放她和她男人中間。
瓜瓜人小,牛牛更小,把兩個小的都放中間,倒是不沖突了。
全家就她一個睡對頭的瓜瓜也沒有吵,抱着自己的小枕頭踩着被子就過去了。
為了方便徐香娟照顧孩子,周程寧都是睡最裏頭,以前一家人,四個一條被子,徐香娟是覺得兩個小娃娃放爸爸媽媽中間也不占位置,可不知道自家男人一直在着涼,久了還發了次高燒,她帶着去看鎮上的中醫。
中醫給她幾副藥要她每天煎着喝,每天喝中藥,病根就這時候徹底落下了,那中醫開的藥也根本治不了高燒,可當時她信得很,村裏鎮上的人都信得很。
當時她男人臉燒得通紅,她都心疼死了,中藥煎了幾天,被子捂熱,燒是退了,但身體底子徹底虛了,沒幾年咳嗽都能見血。
還記得上輩子她和已經是大人的瓜瓜吵過一架,母女倆脾氣都倔都強勢,瓜瓜口不擇言道:“媽!能聽你話的爸已經不在了,你的脾氣給誰發呢?我已經賺錢了,沒必要聽你的話,弟過幾年媳婦娶回家,娶了媳婦忘了娘,你管東管西的,誰理你?”
除了男人走的時候徐香娟哭了幾天,之後帶着倆孩子當了寡婦,再沒哭過,跟女兒吵的這一架,聽女兒說的心裏話,白天硬犟着,晚上睡覺前卻忍不住哭了。
她苦了大半輩子啊,女兒的話可不就對的嘛,除了她家阿寧,誰還願意讓她管,誰還願意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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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洗得發白甚至打了補丁的寬大汗衫,沒幾兩肉的細胳膊細腿,陳忻蘊有些出神,她分明該是略微豐腴的身形。
開窗卻依舊光線昏暗的房間,土磚牆,發黑的吊扇,不甚牢固的木板床……
“姐!起床做午飯了,爸媽在田裏幹活,你做好飯我就送過去了!”蹦蹦跳跳泥猴般髒兮兮的小姑娘跑進房間。
陳忻蘊望着眼前縮小版妹妹,“梅,你現在幾歲了?”
“八歲啊,咋啦姐?”
“你都八歲了還跑去田埂耍,玩一身泥小心媽揍你!”
“我衣服多,不怕,姐你不做飯才要被媽揍!如果不是傻小子方嵘老瞧你,我才不幫你送飯!”
聽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陳忻蘊一個激靈,“傻小子是你能叫的?你得叫人哥知不知道?”
“傻小子不是你叫的嗎?哎呀!不管了你不做飯我去找小紅玩了!”
陳安梅8歲,那就是25年前,方嵘還在的25年前……
既然老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今生,她一定要好好疼她家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