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拜師

楚逸愣了片刻,擡手避開了沈崖頭上的狼耳朵,拍了拍他的腦袋,打趣道:“小崖兒,你還小,等你再長大點,我就收你好不好?”

楚逸接着往前走,沈崖見狀,連忙甩着小步子跟了上去,執着道:“你收我當徒弟,教我功夫好不好?”

楚逸沒有回頭,只道:“你學來做什麽?”

沈崖不假思索道:“殺了沈恪,給我娘報仇!”

楚逸停下腳步,他轉身看向盯着沈崖,這孩子的眼神和他初見時的一樣,裏面仿佛凝聚着烈火,他起初覺得這是一種絕不放棄的眼神,可直到此時,他才慢慢察覺到,那眼神裏透着的,是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沈崖堅定地看着楚逸,那眼神就好像如果楚逸不答應,他就要把他緊緊捆住,綁到他答應自己為止。

兩人對視了許久,直到被主子嫌被小半妖棄的肖宇跑了上來,他才朝沈崖露出個輕飄飄的笑容:“我不養孩子,不收徒弟,讓他教你。”

沈崖回過頭,見肖宇像個二愣子似用手指點着自己的鼻子,當即回過頭看着楚逸:“我要你。”

肖宇立馬不幹了,沖上去就開始對沈崖進行諄諄教導,暗地裏也沒少拿楚逸常年流連花叢中的事跡扯拜。

楚逸似乎真得沒有意向要收沈崖做徒弟,所以任憑肖宇如何自由發揮,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直到回到山洞,肖宇依舊舌燦如蓮地勸說着,可惜天下就是有像石頭一樣硬的人,任憑他怎麽說都無動于衷,比如沈崖。

“你收我做徒弟吧,我會聽你話的。”沈崖盯着給他手指殼地方上藥的楚逸,不遺餘力地重複着。

楚逸倒是很耐得住性子,他捏着沈崖的小手指,一點點将草藥抹上他指殼被拔掉的地方,在他看來,聽美人的聲音也是人間一大樂事。

“嘶——”

沈崖眯起眼睛,藥似乎是擦到要害了。

楚逸擡眼看了看他,動作放輕了些:“小崖兒,就你這手,居然還能拿刀行刺沈恪,要是再晚些,你這四只可愛的小爪可就要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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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崖:“只要能替我娘報仇,我什麽都不在乎。”

他坐在小石頭上,低頭看着給他上藥的楚逸,又道:“你……”

楚逸:“沈恪為什麽要殺你娘?”

沈崖愣了愣,他埋着頭,眉眼被擋在長長的頭發下,露出一片叫人看不清表情的陰影:“父王很喜歡我娘,不喜歡沈恪的娘,每次父王跟我娘在一起,沈恪他娘就要拿他撒氣,時日一久,他就把怨恨轉架到了我娘頭上,父王一去……”

楚逸:“他就沒有遷怒你?”

沈崖将頭埋得更低了,除了他娘和父王以外,他一般不對人吐露心事,事實上,他也沒人吐露。

可現下被楚逸那麽一問,他心裏所有的悲傷似乎都被吊了出來,聲音也沙啞了起來:“他本來想通過折磨我來折磨我娘,有一次他逼我像狗一樣在地上爬,我娘見了同他理論,結果……結果……”

結果沈恪把沈崖的娘吊了起來,一鞭一鞭将她活活抽死了。

沈崖哭了起來,就好像沉寂已久的火山,在那一刻噴發出能灼燒人心頭的岩漿,不大的山洞裏回響着他沉悶的哭聲。

楚逸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用手揉着沈崖的小腦袋。

沈崖感受着那緩慢而清晰的撫摸,突然想起了楚逸的懷抱。

除了他爹娘以外,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人有過那麽近的接觸,或許就是因為那兩次,讓他對這個不知底細的人産生了一種奇特的依賴感。

孩子的想法永遠都很簡單,沈崖哭了一會兒,忽然就伸手圈住了楚逸的脖子。

楚逸感覺到有什麽溫熱的東西順着他的脖子流下,一直滑進了身體裏,他感受着沈崖伏在耳邊那急促的呼吸聲,不禁擡手摟住了他的腰:“有你這麽個梨花帶雨的小美人在我懷裏,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沈崖兀自痛哭,直到心情稍微平複了點,他才梗着嗓子道:“你……只要收我做徒弟,讓我殺了沈恪就好了。”

楚逸沒有表示,片刻,他轉過身,對回了氣的肖宇道:“抱會兒。”

肖宇連連點頭,正要接過沈崖,卻發現後者一動不動地挂在楚逸身上,那小眼神一掃過來,肖宇頓時又打了個激靈。

沒救了,他居然怕一個小孩……

肖宇垂頭喪氣地去山洞角落裏畫圈圈,楚逸嘆了口氣,他看着外表只有人間七、八歲孩子那麽大的沈崖,問道:“你多大了。”

沈崖:“七十了。”

楚逸笑了笑,斜睨了一眼肖宇:“你看看,你一個三百歲的還怕人家七十歲的。”

肖宇小聲嘟囔:“他哪裏七十了,最起碼也七百了。”

楚逸沒正經道:“這樣吧,等你七百了,我再考慮收你為徒。”

沈崖蹙眉:“那要等到何時?何況你一個凡人……”

他說到一半,忽然覺得凡人這兩個字跟楚逸有些不搭調,立馬改了嘴:“你一個人,能不能活到七百歲還是個問題。”

楚逸笑了笑,這話題饒了一圈,最終又回到了原點,直到三人離開深山老林到了鎮上,楚逸還是沒有松口答應收他為徒的事。

沈崖像個牛皮糖似地貼在楚雲身後。為了避免麻煩,他用楚逸的衣服把腦袋上的耳朵給蓋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傷沒好,又或者是楚逸的袍子實在太大了,這小半妖每走十來步就要踩到衣服的下擺。

如此晃晃悠悠數回,等沈崖第七七四十九次跌到楚逸懷裏的時候,站在一旁的肖宇忍不住道:“公子,給他買套衣裳吧,你這身子就算是豆腐做的,他這麽撞下去,遲早也得把鼻子撞塌了。”

“可我還挺喜歡被小崖兒撞的呀。”楚逸一臉享受美人投懷送抱的表情,他捏捏沈崖的下巴,笑道:“小崖兒,想要新衣裳嗎?”

沈崖看着他:“聽你的。”

楚逸:“?”

沈崖認真道:“不買衣裳也無妨,你挺軟的,我即便撞你一路,鼻子也塌不了。”

楚逸眨了眨眼睛,沈崖這話說的沒有半點毛病,可不知是不是他常年風花雪月慣了,總覺得細想起來又好像有些歧義。

肖宇在一旁偷偷捂着肚子,臉憋笑憋得好像西紅柿一樣紅。

楚逸和沈崖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會兒,此地無銀三百兩道:“走,買衣裳去。”

說着,他彎下腰替沈崖卷了卷拖到地上的衣角,接着又将他拉到自己身邊牽好,防止對方一不小心又朝他撞過來。

肖宇看了眼被楚逸牽着、目視前方走得一臉認真的沈崖,忍不住朝楚逸努努嘴:“公子,你剛才不會真想到那個了吧?”

楚逸瞥了他一眼:“哪個?”

肖宇:“就那個啊……撞你……撞一路,挺軟……”

楚逸扭頭瞅了他一眼:“我看起來就如此禽獸不如,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肖宇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楚逸扯了下嘴皮子,沉聲道:“你再點一下,我就把你撞的整個閣裏的人都認不得你。”

肖宇菊花一緊,腦袋十分訓練有素地卡在了半空中。

楚逸滿意地笑了笑,拽着沈崖接着往前走,沈崖偏頭看了看跟在後頭姿勢極不協調的傻宇,愈發覺得要牢牢纏緊楚逸,千萬不能讓他把自己扔給這只鴿子精。

三人朝鎮上一家賣绫羅綢緞的鋪子走去,鋪子的老板娘明顯是個人精兒,一見楚逸和肖宇相貌堂堂,衣着不凡,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哎喲,兩位公子,是誰做衣裳吶?咱們這兒的料子可都是上好的,樣式也全,你出去問問,就是京城吶……”

“給這孩子做件衣裳。”楚逸及時打斷,他一點都不懷疑老板娘照這個架勢能一路吹到明天。

“喲~好俊俏的孩子。”老板娘笑了笑,将身後那些擺放整齊的布匹讓給沈崖看:“你先挑挑喜歡什麽樣式,回頭給你量了尺寸再做。”

“小崖兒!那黑的不錯,很合你的氣勢啊!”肖宇是典型地好了傷疤忘了疼,記吃不記打的類型,明明是沈崖做衣裳,他挑起來卻比當事人還要起勁。

楚逸抱臂靠在門邊,臉上帶着一絲慵懶的笑意,買衣裳也算是養孩子的一環,這種事讓肖宇去折騰就好了,他只要趁待會兒量尺寸的時候……

楚逸心裏一頓,他看了看沈崖從腦袋上披下來的衣服,又看了看一旁等着給他量尺寸的裁縫,臉上的笑容有了一絲遲疑。

“這個。”沈崖指了指擱在面前一塊布。

“哪個?”肖宇探出頭去瞅,神情忽然變得有些複雜:“這個怎麽好像……”

他愣了一會兒,驀然往楚逸的方向看了看,沈崖選的花色竟與楚逸身上的內衫花色一模一樣!

“這……”肖宇一時語塞:“你為何偏偏要選與公子一樣的,這與你的氣質不符啊。”

沈崖沒搭理肖宇,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匹布。

肖宇嘆了口氣,其實他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些緣由的,沈崖心裏無非想的就是要跟将來的師父靠攏,整個門派服之類的。

老板娘見沈崖一動不動地盯着那塊布,忍不住看了看楚逸,恰巧後者正從那頭走過來,他笑道:“眼珠子都要彈出來了,就這匹吧。”

沈崖一聽他發話,這才收回了視線,他擡頭看了看楚逸,那雙總把肖宇唬的眼睛裏閃爍着一絲期盼的

光芒。

楚逸笑了笑,對那要迎上來的裁縫道:“若是方便,能否讓我親自為他量尺寸?”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雖然是養孩子,但後期會有正經劇情,不是單走日常養成線哦-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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