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突變

伺候完沈崖洗澡,楚逸檢查了一番他這段日子的修行狀況。

“不愧是我的徒兒,才這麽些日子就大有長進了。”楚逸撤回腳,看着被他掃過後依然穩如磐石、紮着馬步的沈崖,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崖:“師父,你冊子上說的基礎修煉之法,徒兒已經全部完成了,你現在可以教我招式了嗎?”

楚逸微微一愣,笑道:“這才幾日?小崖兒,急于求成可不好。”

“這不是急于求成。”沈崖目不轉睛地看着楚逸:“這叫天賦異禀。”

楚逸眨了眨眼睛,正想說些什麽,忽然一陣咕嚕嚕的叫聲響起。

沈崖下意識地捂住肚子。

楚逸樂得直笑,他擡手摸了摸沈崖的腦袋:“行了,為師先去給你弄吃的,等用了晚膳再檢查你別的功夫,若是都能過關,明日便教你招式可好?”

沈崖雙眼一亮,他點了兩下頭,腦袋又忽然僵住了:“師父,天行閣有什麽活能幹嗎?”

楚逸:“幹活?你要幹什麽活?”

沈崖認真道:“我聽徐風說,閣裏不能打獵的人都是通過給閣裏幹活,去找冷羿換吃的……我不想白吃白喝了。”

楚逸注視着沈崖堅定的眼神,若有所思道:“可是閣裏不缺幹活的……”

沈崖重複道:“我不想白吃白喝,我什麽都能幹,掃地也行。”

說話間沈崖的耳朵和尾巴都因為他有些激動的情緒而跟着搖晃了起來。

楚逸看在眼裏,只覺得心裏被什麽東西撓了一下。

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沈崖的耳朵,柔聲道:“不如你就去藏書閣整理書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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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崖:“藏書閣?”

楚逸點點頭:“從前都是花澄在做的,如今她走了,就讓你過去吧。”

沈崖正想說好,楚逸又仿佛忽然想到了什麽,偏頭道:“小崖兒,你識人間的字嗎?”

沈崖點點頭:“識,從前跟着娘親學過,我識的字應當比有些凡人還多。”

楚逸笑了笑:“知道了,我們家小崖兒天賦異禀。”

沈崖看着楚逸,嘴角忍不住彎了彎。這種愉悅一直延續到用過晚膳、展示完修煉成果之後,終于土崩瓦解。

沈崖躺在床上,目不轉睛地望着給自己蓋好被子、準備離開的楚逸,問道:“師父,是不是我占了你的屋子,你沒地方歇息?”

楚逸好笑道:“天行閣這麽大,怎會沒地方。”

沈崖:“那為何師父總是要出門?”

楚逸揉了揉沈崖的腦袋:“你忘了為師是幹什麽的了?”

沈崖不買賬道:“天行君既是行俠仗義,身上又怎會有女子香粉的味道?”

楚逸張了張嘴,不知為何,他竟覺得沈崖說這番話時,臉上的表情異常得有震懾力。

楚逸搖了搖頭,笑道:“我可沒說我是去行俠仗義的,春宵一刻值千金,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沈崖還想說些什麽,又想起自己拜師成功前,楚逸說過的話:收了徒弟就要看着,我就沒法和外頭那些好看的花姑娘風花雪月了。

他曾近一度以為這是楚逸當時不肯收自己當徒弟所找的借口,可如今看來,又似乎是真的。

楚逸一直對他很好,可不知為何,沈崖總有種自己師父随時會跑走的感覺,仿佛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抓住這個人……

楚逸見沈崖閉上眼睛,便替他熄滅了房裏的蠟燭。

“帶孩子的感覺如何?”

楚逸走出門,屋外夜色正濃,冷羿正抱胸倚在一棵樹邊,月光若隐若現地打在他那張嚣張而俊朗的臉上,異常醒目。

楚逸笑道:“你該問我養美人的感覺如何。”

冷羿嗤笑一聲,問道:“徐風在你這兒嗎?”

楚逸故作憂傷道:“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我的呢,還當小羿兒開竅了,要來與我共度春宵。”

“我可不敢上你,認識你這許久,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幾層皮幾個心眼。”冷羿挑挑眉,意味深長地看着楚逸。

楚逸佯裝不知,又把話題轉了回去:“怎麽?小風風離家出走了?”

冷羿:“晚膳後讓他去修煉,現在人找不着了,還當他又來找你家小美人麻煩了。”

楚逸調侃道:“小風風是個好孩子,都是小羿兒你太過嚴厲才搞得他離家出走,要我說,你生得這麽好看,就該适當溫……”

冷羿打斷他,挑眉道:“你信不信這回你走了之後,我不給你寶貝徒兒飯吃?”

楚逸不以為然:“他接了花澄的活,以後你不給也得給。”

冷羿一時語塞,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番楚逸,沒話找話道:“你又要上哪兒去?肖宇剛睡下。”

楚逸:“不用他飛,我去東邊一趟,偶爾也要沾沾人氣。”

楚逸所說的東邊就是天行閣的東面,正如他和沈崖說的那樣,那裏住了些被他救下的人。

冷羿了然:“你要去找陸月華?”

楚逸點點頭:“昨日讓她查了些事情,如今該有眉目了。”

天行閣東邊是整個天行閣燈火滅得最早的地方,不比閣裏其它地方住着一些妖精晝伏夜出,大多數人類還是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

楚逸走過一排排沒了燈火的屋舍,在最盡頭的一間停了下來。

這間屋子裏還亮着燈,燭火通明,透過窗戶照進院子裏。

楚逸站在門前,還能看到一個面容清秀的小男孩在院子裏玩耍。

他推門入內,看着男孩笑道:“小鍺,月華姑娘在嗎?”

小鍺聽到聲音,暫且停止了觀察螞蟻搬家的行為,點頭道:“姐姐在屋裏。”

他的聲音很好聽,仿佛泉水一般清冽。

楚逸一邊往屋裏走,一邊笑道:“改日我帶個小美人過來跟你玩,看上去與你差不多大。”

小鍺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又繼續低頭去觀察螞蟻搬家。

楚逸推開屋門,一眼便看到對門的書案後頭坐着一個白衣女子。

陸月華正提着筆作畫,聽到動靜也沒有擡頭:“明知我在屋裏,還要問上一句做甚?”

楚逸笑道:“小鍺的聲音好聽,忍不住就想多聽兩回。”

陸月華揚了揚唇角,她點完最後一處,将手裏的筆擱在了硯臺邊。

楚逸走過去瞅了一眼,發現陸月華在畫的是一張地圖,忍不住笑道:“這又是搜集了什麽情報?”

陸月華擡起頭,妍麗的面容令屋內的燭光黯然失色:“江景門大修,這天下三大仙門之一被改成了什麽模樣,我自然是要知道的。”

“大修?”楚逸想到自己前不久被自己收拾掉的掌門老頭,問道:“他們這麽快就有新掌門了?”

陸月華将圖紙放到一邊晾幹,說道:“這新掌門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你讓他們老掌門顏面掃地,往後的日子可得小心點。”

楚逸轉身往案邊的軟榻上一卧,笑道:“你次次都讓我小心,可每回三界發生了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也都是你第一個告訴我的,是不是美人都這麽心口不一?”

陸月華笑了笑,她攏起頭發,慢慢朝楚逸走去:“是你天行君自己要聽的,我若是說不出來,豈不是有辱我“神算女”的名號。”

陸月華就着軟榻邊緣坐了下來,她的衣袖拂過楚逸的脖子,談笑間風華無雙:“何況,你對我還有救命之恩……”

她一邊說,一邊低下頭,眼看鼻尖就要碰上楚逸的臉,後者及時抵住了她的肩膀。

陸月華不解地看着他。

楚逸狀似無奈道:“徒兒不喜香粉,我也不想總脫衣裳,今夜姑且就這樣吧。”

陸月華愣了愣,忍不住調侃道:“是徒兒又不是娘子,瞧你這副生怕被捉奸似的模樣。”

楚逸嘆道:“等他再大些就好了,現在還小……哎,師父難做啊。”

陸月華輕輕一笑,倒也沒有多作糾纏,她直起身子,看着楚逸道:“看來你是真得很喜歡你那半妖小徒兒,昨日你讓我探聽狼王沈恪的動靜,也是為了他吧?”

楚逸不答反問:“可有探聽到什麽?”

陸月華擡手,一根細長的紅繩連着鈎子從她的袖口裏竄了出來,準确無誤地扣上了數尺之外亮格櫃上的一個信封。

陸月華一扯繩子,将那信封甩到了楚逸的身上,楚逸拆開一看,裏面存着好幾疊紙,上頭記錄着沈恪包括他幾個得力親信的種種事情。

陸月華道:“那日你帶着面具從沈恪手裏奪走沈崖,他事後必然會想起你的身份,如果他打定主意要從天行閣裏把人奪回來,那這事就算他不親自出手,也會交給他這幾個親信。”

楚逸反反複複地研讀着那信上的內容,說道:“可是從這上頭記錄的來看,沈恪和他幾個親信的行為并沒有異常。”

陸月華揚了揚唇角:“說是沒有異常,其實你是打定主意沈恪不會這麽簡單善罷甘休的吧?”

楚逸笑道:“他不可能善罷甘休。”

話音方落,楚逸的目光便被信上一行關于沈恪大量斂財的消息給黏住了。

“沈恪素來貪色不貪財,何況他貴為狼王,如今又沒有戰争,費盡心機要這麽多銀兩做什麽?”

陸月華微微一愣,繼而睜大眼睛,她仿佛想到了什麽,目光匆匆忙忙地同楚逸對上。

楚逸微微眯起眼睛,正要開口,屋外忽然想起肖宇叽叽喳喳的聲音:“公子!公子你在嗎?!”

楚逸心裏湧起一陣不詳的預感,他拉開門,胸口與鴿子宇的腦袋撞了個正着:“怎麽了?!”

肖宇撲騰着翅膀,慌慌張張地嚷嚷:“小崖兒被人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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