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交戰

正清臺上爆出一陣石破天驚的巨響,青衫與白衣交錯,那強大靈力的碰撞震飛了臺上數人。

周軒跪跑到花澄面前,白皙的皮肉上滿是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他的手擡在半空不住發抖,最後像對待一件玻璃瓷器一般,輕輕地摟住了花澄沒有受傷的腦袋。

“呆子,你來幹什麽……”花澄方才拼死護着肚子裏的孩子,早已精疲力竭,眼下被周軒抱在懷裏,仿佛船泊港灣,不一會兒就暈過去了。

“澄兒!”周軒緊張地去探花澄的鼻息,發現她只是暈過去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将人抱得更緊。

“師兄!”秦姻手持長鞭,從天而降,撞見眼前這幅景象,眼裏的怒火和委屈幾乎要噴出來:“你怎能罔顧師門,與這個狐貍精……”

周軒沉聲:“我已無師門,你也不必再喊我師兄。”

秦姻咬着下唇:“你無師門?那我呢?這麽多年,我對你……”

“挪地方!”一只大白鴿忽然從天而降,橫在了兩人中間,“我還道她喜歡顏卿,想不到是周兄你欠下的風流債啊。”

“肖兄!”周軒眼睜睜地看着肖宇和秦姻纏鬥起來,抱着花澄跑到了一邊。

正清臺四周一片混亂,那些靈力不濟的弟子被強大的法力和妖氣隔在最外圍。冷羿打上了瘾,竟是一妖對三,生生纏上了三位宮主。

肖宇冷哼一聲,跳進戰圈與他站在一起。

“擔心我?”冷羿的聲音裏含着笑意。

“鬼才擔心你。”肖宇哼道,“只是擔心功勞被你一個人搶去了。”

冷羿笑而不語,秦姻追着肖宇趕到,六人很快纏鬥在了一起。

和這邊這團烏煙瘴氣相比,正清臺上的兩個可謂是神仙打架,或許連打架都稱不上,除了剛上來的時候,楚逸以一記強橫的靈力與顏卿對撞之後,兩人就再也沒交過手。

“楚……前輩還是不要太逞強為好。”顏卿的嘴角殘留着血跡,剛才和楚逸碰得那一下,險些要去了他半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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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在逞強?”楚逸站在原地,看上去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就在這時,顏卿猛然竄到了他的面前,楚逸愣了一下,竟是沒反應過來。顏卿一掌往楚逸的小腹上送去,楚逸擡手去擋,整個人向後踉跄了半步。

體內的靈力出現了短暫的凝滞,過去咒術與寒毒發作之後,楚逸偶爾也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可是間隔時間很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是這回……

顏卿像是發現了什麽極為有趣的東西,俊美的臉上滿是笑容,另一掌緊跟着送出,這回楚逸居然直接飛到了正清臺的另一邊。

“喂!”冷羿在纏鬥間隙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

“掌門居然把天行君打出去了!”底下響起驚呼。

“掌門!為張師叔報仇!”四周盡是江景門弟子的喊聲。

楚逸捂着胸口靜坐片刻,體內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一般。他擡眼看着慢慢走來的顏卿,淡淡道:“張梵之死,是你所為吧。”

顏卿笑了笑,将唇湊到楚逸耳邊:“你怎麽知道的?”

說完,将目光投向人群中的藍景。藍景在接觸到他視線的那一刻,匆忙低下頭。楚逸沒有顯出任何端倪,兀自道:“他們都喊着要為張師叔報仇,我自認為自己名聲還算不錯,若不是一心清理門戶、救弟子于水火的顏掌門所言,他們只怕也不會相信吧。”

顏卿勾了勾唇角:“為了讓他們相信,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呢。”

楚逸擡眼,雖然他現在沒有眼睛:“敢問掌門,我有何處得罪了你,值得掌門做到這種地步?”

“那自然是楚兄你欠下的風流情債了。”顏卿漫不經心地開着玩笑,掩藏在袖子下的手指慢慢彎曲,“等楚兄落到我手上,咱們再慢慢清算。”

楚逸心道見鬼,這麽關鍵的時刻,靈力竟有些後繼無力。要等到其充盈全身,又沒有這個功夫……

“公子!”肖宇大吼,眼看顏卿的手掌又要打向楚逸,急得焦頭爛額,偏偏這四大宮主聯手,他和冷羿僅是不落下風就要花上不少心力,根本無暇抽身到楚逸身邊。

千鈞一發之際,正清臺上再次爆出一聲巨響,一瞬間塵煙四起,迷得衆人睜不開眼睛。

顏卿警覺地向後退了兩步,他感覺到有一股巨大的威壓從楚逸的方向傳來。四大宮主和冷羿肖宇的動作都出現了瞬間的遲疑,有人感覺到了來自這股力量的威脅,也有人是因為……

楚逸瞳孔驟縮,他愣愣地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身影,面具下的神情異彩紛呈。沈崖一身白毛,風姿凜凜,他的體型比進孤墳嶺時又大了不少,輕而易舉地就罩住了楚逸。

“小崖兒……”楚逸感覺自己發聲有些困難。

柔軟的尾巴忽然纏上腰際,楚逸感覺自己仿佛跌進了一團棉花裏。他趴在沈崖柔軟濃密的白毛間,外頭那些血雨腥風,掌風凜凜的世界似乎都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徒兒來晚了,請師父責罰。”熟悉的聲音,帶着與他身型與氣勢不符的柔和。

楚逸他用雙手合抱住沈崖的脖子,輕聲道:“那就罰你替為師征戰。”

沈崖笑了笑,漆黑如星的眸子裏寫滿溫情。

“我當誰這麽有氣勢呢。”顏卿一開口,氣氛頓時又劍拔弩張起來,“原來是楚兄豢養的小白犬。”

沈崖目光沉沉地盯着顏卿,裏頭盈滿狠戾與殺氣。他剛出孤墳嶺就得到消息,說楚逸寒毒未清,就為了營救花澄孤身闖進江景門,臨走前還留下萬一我回不來,就讓小崖兒接管閣主之位的種種遺言……沈崖到現在都記得自己聽到那小姑娘說這話時,從骨子裏生長出來那種恐懼,尤其當他看見楚逸無力地坐在地上,被顏卿欺身逼近的畫面……

楚逸自然不知道沈崖的心裏經歷得怎樣的驚濤駭浪,只知道沈崖出現的那一刻,他是喜大于驚。那些心中刻意壓制的對沈崖的思念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從沈崖閉關到現在,他的心态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這樣跌宕起伏的變化了。

他抱着沈崖的脖子,沖顏卿氣定神閑地笑着:“小崖兒是狼,顏掌門還是小心自己漂亮的臉蛋被他咬破相吧。”

“我想,他對咬斷我的頭應該更有興趣吧。”顏卿看着沈崖的眼睛,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沈崖很想把自己碎屍萬段。至于原因……

顏卿眯縫了下眼睛,身形一閃,眨眼已經跳到了沈崖的背上:“楚兄,昨夜在我房裏,玩得可還愉快?”

楚逸還沒來得及反應,沈崖的大狼尾已經沖顏卿當頭劈下。顏卿躲得極快,眼看那尾巴就要砸到他自己的背上,楚逸匆忙運功将其拖住:“修行了半天,不會就悟到了怎麽傷自己吧?”

“昨夜怎麽了?”沈崖不答反問,目光沉沉。

楚逸眨了下眼睛,總感覺這次回來,小崖兒有哪裏不太對勁。然而他還沒得及細想,那只托着沈崖尾巴的手竟滲出血來。

沈崖大驚失色:“師父!”方才那一招雖然強烈,但以楚逸的功力,怎會傷成這樣。

顏卿笑道:“你師父的靈力昨夜在我房中被吸走了大半,如今只怕幹什麽都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沈崖瞳孔驟縮,楚逸倒不是很意外。昨夜他就知道那陣法的作用,只是沒想到那東西居然還有後遺症,難怪顏卿大半夜坐在那兒等他:“掌門真是高瞻遠矚,為了置我于死地,使勁渾身解數。”

顏卿笑了笑,“我怎舍得置你于死地,只不過……”

話還沒說完,沈崖已經一爪子甩了上來,他雙目赤紅,顯然憤怒到了極點。縱使楚逸抱着他的身體,也能感覺到那種波濤洶湧的情緒。

“這麽激動做什麽?”顏卿眯着眼睛,輕聲道,“好像我把你師父吃了一樣。”

沈崖臉色鐵青,朝顏卿打去的招式一招比一招狠厲。楚逸很是驚訝,他雖然知道沈崖不喜歡顏卿,但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本來還想逗逗這只小狼妖,但沈崖的憤怒卻遠遠超出了顏卿的想象。楚逸緊緊抱着沈崖的脖子,感覺面頰旁邊勁風凜凜,那個一年前還窩在自己懷裏的半妖小狼崽,一眨眼竟已經能和江景門掌門過招。

一種莫名的自豪感從楚逸心中冒出。小崖兒……長大了。

顏卿前日與薛天大戰,已經傷了元氣。昨夜雖然用陣法剝去了楚逸大半身的靈力,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之前和楚逸硬碰硬的那一掌讓他深刻地認識到,這個人潛藏的功力,着實深不可測。

“你師父……真是好得很。”顏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沈崖沉聲:“他不是你能觊觎的。”

一抓摁下,眼看就要碾碎顏卿的脊梁骨,後者身形一動,促不及發地竄到了沈崖的面前。

“那你呢?”顏卿的聲音很輕,輕到只有沈崖能夠聽清他的話,“你只把他當成你的師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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