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除夕到了，在外務工者能回家的都回去了，而那些回不去的，只能通過手機通話或者視頻遙寄自己的思念，好讓家人們知曉，自己在這邊一切都好。但是江逢然沒有心思想這些了，早上七點鐘就被王飒飒給催促着要出門。

今天他要拍一個廣告，在離市中心挺遠的郊區的山區取景。經過了接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快到十點的時候才到達那。這是一個關于大牌健康産品的廣告，在戶外山區能展現出活力健康感。

雖然江逢然對于除夕還要累死累活十分的不滿，但是站在山頭向下俯瞰整片山群的時候心裏還是止不住的心曠神怡了一下。因為太陽已經出來了，霧氣已經散去了，但是層層疊疊的山巒都好像在無聲地述說着讓人可以平靜下來的咒語。

江逢然雖然不擅長拍戲，但是拍廣告和拍硬照他倒是信手拈來。按照劇本的要求過了場景，而且導演的要求也不高，基本上他都是一遍就過了。

但是他總覺得少了些什麽。難道自己還有受虐症不可？沒了宋葉的罵現在反倒不習慣了？

江逢然想到這個想法，心抖了幾抖，這種還是不要了吧。

中途休息草草吃了個中飯并且休息了一下，下午拍了一小段就直接完工了。

王飒飒給江逢然象征性地捏捏肩，說：“今晚上回家吃年夜飯吧？”

江逢然說：“你不也知道我媽的性格嗎，我今天晚上要是不回去要被他念叨一年的。”

王飒飒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她當初把江逢然帶進娛樂圈發展也沒少吃苦頭。

王飒飒說：“等下我和你一起。”

江逢然道：“你自己去，我想在這邊多待一會兒。”

王飒飒驚奇道：“待在這兒幹什麽？吹冷風？”

江逢然眯了眯眼，伸了個懶腰說：“就當是逛逛景區吧，我回家也是要被我媽揪着談話，說着說那的。而且她還是溫水煮青蛙式的念叨，想想頭都大了。我踩着飯點回去。”

王飒飒恍然大悟，說：“還是你想得周到，我去估計也是被拉着說話，那我也踩着飯點回去好了。”

江逢然斜倪她一眼，說：“那一起逛逛？”

王飒飒勾唇一笑，把頭發性感的一撩，說：“我才不要和你這種小屁孩一起逛老年人走得風景觀光路線，你表故我可多人約着呢。”

江逢然嫌棄道：“別撩了，本來掉得也不剩幾根毛了。”

王飒飒：“……小心我把你從這裏踹下去。”

劇組人員收拾好東西，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下山去了，王飒飒囑咐江逢然道：“記得早點回來，在山上小心點，還有游客呢。萬一有你的粉絲看見你，一不小心激動了把你給推下去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江逢然道：“放心，我帶了全套裝備呢。”

王飒飒說：“帶這麽齊全，你這是早就有這個想法了是吧？”

江逢然嘿嘿一笑，王飒飒白了他一眼，說：“你啊，你媽知道你這麽避着她怕是要氣出病來。”

江逢然說：“表姑，這大過年的，說什麽喪氣話呢。”

王飒飒呸呸兩聲，說：“對對，當我沒說哈。那我走了，你自己一個人小心點。”

江逢然說：“知道了，表姑，老是喜歡囑咐別人這別人那是個蒼老的表現哦。”

王飒飒：“呸。”

山上很冷，一陣風刮過來透骨的寒，江逢然把圍巾帽子口罩大衣拿出來裹好自己，他沒帶墨鏡，畢竟有帽檐擋着也不怕，最主要的是，他感覺自己帶着墨鏡在山上瞎溜達怕是要當成個神經病看待了。

口罩還是昨天宋葉給的，早上被王飒飒催的急，随手就把它拿出來了。江逢然觀摩着這個純黑的口罩，按照自己的性子能容忍它一次就不錯了，居然還要使用第二次，啧，這還是以前那個江逢然嗎？

他邊走邊停，偶爾拿手機出來拍個照。山上人十分的少，畢竟除夕沒事來爬山的還是占少數的。突然，前面拐角處傳來一個奶聲奶氣的孩子聲音：“宋叔叔，我們回去吧，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不看車過馬路了。這裏好冷啊，懲罰我就懲罰到這好不好嘛。”

一個男人清冷的聲音傳來：“不行，說了要懲罰你爬到山頂的。現在還知道冷？我以前跟你說過的話你都忘記了嗎？再那樣的錯就一定要接受懲罰。”

孩子的聲音伴着點點撒嬌似的哭腔和被冷到哆嗦的顫聲：“我錯了嘛，求你啦宋叔叔，我們下去好不好，真的好冷啊。”

男人回答的很幹脆：“不行。”

江逢然愣住了，随即一笑，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他走過去，恰好看見宋葉半蹲着個身子，把自己的大圍巾大手套套在孩子本來就裹了一層的外面，他說道：“做事怎麽能半途而廢呢，你往上看看，再往下看看，我們已經爬了這麽多了，離終點就一小段了，怎麽能放棄？”

小孩往上看了看，正好對上江逢然的視線，江逢然沖他揮揮手，他也回以一笑，緊緊露出來的眼睛笑得彎彎的。

江逢然在心裏感嘆，好漂亮的眼睛啊，這小孩和宋葉是什麽關系？叔叔？

宋葉朝他這邊望來，看見他也有些驚愕。

江逢然走上前，開心道：“宋導，好巧啊。”

宋葉站起來，□□在外面的手被風刮紅了，他說：“是挺巧，你怎麽在這？沒在家過年？”

江逢然把口罩摘下來，說：“嗯，今天來這邊拍個廣告。拍完了我在這邊逛逛。”

小孩興沖沖地邁着小短腿跑到江逢然腿邊，抱着他的膝蓋說：“叔叔你好高好好看啊！”

江逢然噗嗤一笑，蹲下來摸摸他的額頭。他的頭上還戴着一個毛線帽，毛茸茸的煞是可愛。

“你也好可愛啊，”他明知故問道：“怎麽大冷天的來爬山啊，額頭都凍得紅彤彤的了。”

小孩像是找到了同盟軍，抱着他哭訴道：“都是宋叔叔不好，非要拉着我來爬山，我不就是闖了一次紅燈嘛！”

宋葉冷笑，說：“一次？”

小孩垂着眼睛，哼哼唧唧不說話了。

江逢然覺得很有趣，道：“所以要爬上山頂嗎？”

小孩說：“是啊，還有那麽一大大大段呢！”

他的眼睛瞪得特別大，即使被口罩擋了大部分臉，但那種誇張的樣子江逢然幾乎可以想象了。

江逢然笑着說：“叔叔剛剛就是從山頂下來的，不遠了，很快就會到山頂的。”

小孩悶悶不樂地‘嗯’了聲，江逢然說：“那叔叔陪你一起好不好？你要是覺得叔叔是在騙你，叔叔給你買糖吃怎麽樣？”

小孩開心道：“那我要好多好多糖果！”

江逢然說：“小調皮。”

宋葉看着江逢然，說：“你有事先走就行，我帶他上去就好。”

江逢然說：“我也是來消遣的，哪有什麽事可忙的。難道宋導是不想和我一起上山嗎？”

見他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宋葉再拒絕就太不實相了。只好點頭道：“拿走吧，離山頂也沒多少路程了。”

江逢然把一只手套遞給他，宋葉疑惑的看向他，江逢然解釋道：“你戴一只吧，手都通紅了。”

宋葉手已經沒什麽知覺了，不想要，但是奈何江逢然一直舉着，便接過來說：“謝謝。”

江逢然一笑，說：“這是還了宋導這個的恩情啊。”

說着揮了揮手上的口罩。

小孩牽着兩人帶了手套的那只手，道：“走咯！”

途中大部分時間都是江逢然和孩子在搭話，宋葉很少搭腔。江逢然知道了孩子叫鄒清池，直接就叫他最後兩個字的疊字當做稱呼了。

“池池喜歡吃什麽糖果啊？”

鄒清池思考了一會兒，認真道：“我說了叔叔都會給我買嗎？”

江逢然說：“嗯，說說看。”

鄒清池壞笑一聲，說：“叔叔，我不挑糖果的，我都喜歡。噢，對了，除了玉米味的！”

江逢然：“……”

宋葉此時陰測測地說：“你忘了三個月不能吃糖的約定了嗎？再吃下去那你明天就自己去看牙醫去拔蛀牙吧。”

鄒清池大喊道：“宋叔叔你怎麽這麽壞！”

宋葉說：“我只對乖乖的孩子好。”

鄒清池冷哼一聲，氣憤地撒開他的手，繞到江逢然那邊，不跟他一起走。

宋葉：“……”

江逢然拼命地抑制住自己想要哈哈大笑的心思。

很快山頂就到了，鄒清池累得不輕。宋葉在選擇爬哪座山的時候，特意選了一座相對比較高的，他也才四歲，爬上來耗費了他大量的元氣，在要下去的時候死活不願意走了。

宋葉抿着唇，說：“那下次還敢不敢不看車過馬路了？”

鄒清池兩眼淚汪汪，搖頭道：“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宋葉說：“那要是再犯怎麽辦？”

鄒清池為難道：“那……那就再爬一次。”

宋葉說：“這麽簡單？”

鄒清池：“那……那爬兩座吧。”

宋葉轉過身蹲下來，說：“上來，背你下去。不準睡着，會着涼。”

鄒清池環住他的脖子，大聲道：“我就知道宋叔叔對我最好了！”

宋葉說：“對你最好你不也是不願意和我一起走嗎？”

鄒清池小聲撒嬌道：“我錯了嘛。”

宋葉看向江逢然，說：“你要一起下去嗎？”

江逢然說：“要！”

他心裏想：宋葉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而且心眼還挺小？啧，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