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當一件事情快瞞不住了, 可以先用另外一個更大的事來轉移視線。
蘇千清側身,走到陶星雨身邊,很驚喜地說:“姐姐,我剛才不是撿到了蔣總的公文包嘛, 你看,她就是那蔣總的親女兒,你不知道吧。”
蔣宴宴:“……”
她第一反應都不是自己馬甲被扒掉了。
而是:蘇千清怎麽有點怪怪的。
明明剛才還挺正常的……
那個叫陶星雨的一出現, 她渾身氣質就不太對勁。渾身溫文爾雅, 斯文敗類的氣息消失,變得軟萌無辜, 溫柔可愛。
蔣宴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懷疑自己可能不正常。
她僵硬地笑笑。
落在陶星雨眼裏,就像是在承認蘇千清的話了。她愣住,猝不及防嘴裏塞了個大瓜。
“嗯……”
“姐姐你別往外傳, 宴宴姐特別低調,她說我和她有緣分,才肯告訴我的。”
“好……”
蘇千清陰恻恻地看着她。
蔣宴宴眼皮垂下, 心裏卧槽,面上擠出輕松的甜美微笑:“嗯。”
蘇千清揚起燦爛的笑容,揮揮手:“宴宴姐姐, 拜拜。錄制現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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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拜拜。”
蔣宴宴憋到滿臉扭曲, 往前走了兩步, 想轉頭看看, 又不怎麽敢。于是加快腳步,趕緊逃離這十分怪異的情況。
她們目送她離開,走出地下停車場。
陶星雨覺得哪裏不對,又走了兩三步,反應過來:“你來停車場幹嘛,她又為什麽喊你姐?”
“她迷路了,沒帶助理就叫我帶路,還跟我搭話,問我多大,我就随口說比她大一歲。”
“她還會主動和你搭話?”
她想想蔣宴宴那張精致的臉,站在旁邊,面帶笑容也和別人隐約不同,自帶仙氣的模樣。竟然是那種找不到地下停車場,會問路,還會和別人聊天的類型。
陶星雨深覺人不可貌相:“影後好平易近人。”
“是的呀。”
蔣宴宴開着自己的黑色卡宴,忽然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往後視鏡裏看了眼。
納悶道:是蘇千清不正常,還是我不正常。總不能是我太白癡吧。
車順利地開到大道,導航都不用。
蘇千清長久以來溫文爾雅聰明能幹的形象,禁锢了她的想象力。
思忖半響,想也想不出個頭緒,嘟哝着,“資本主義的邪惡操作,真是看不懂啊,可怕。”
—
“想吃什麽?”
“随便。”
陶星雨想了想公司周圍的店,問道:“過橋米線行不行。”
蘇千清完全沒有要求:“好啊。”
她很小就出國,根本沒怎麽吃過中國的各種美食。美國沒有過橋米線,只有越南米粉。
服務員端着托盤過來,各種菜擺着,問她們有沒有不吃的東西。
蘇千清不明所以,搖搖頭。
就看着服務員把托盤整個端走了。
“我不是說沒有不吃的東西,她怎麽全給撤了。”
陶星雨輕輕笑了起來:“她是去幫你燙。”
“……哦。”
很快,服務員把兩份燙好的米線端上來。
“小心燙,”陶星雨囑咐了句。
蘇千清一面笑說知道,一面想把碗往左邊挪挪。雙手按在漆黑的石鍋上,頓了頓,石鍋紋絲不動,她的手瞬間彈開,火辣辣,鑽心的疼。
她小小地嘶了下,額頭汗都流出來。
擡眼,陶星雨剛把一次性筷子掰開,遞給她一雙。
見她沒注意到,蘇千清略松口氣。
接過筷子,想假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為了掩飾不自然,她低頭,夾了一筷子米線匆匆塞進嘴裏。
然後,立刻被燙得咳嗽起來。
陶星雨趕緊把水遞給她,“不是讓你慢點吃!”
“我……”
蘇千清眼淚汪汪,手指還在火辣辣的疼,十指連心,舌頭也燙得發麻木掉。她看着面前毫無熱氣的米線,有點目瞪口呆。
她喝了幾口涼水壓了壓,想盡量保持淡定,但淚腺不太受控制,舌尖蔓延到喉嚨都很難受。長睫微眨,淚珠就滾落下來。
陶星雨吓了一大跳,立刻站起身坐到她旁邊。
“張嘴,讓我看看有沒有很嚴重。”
蘇千清垂下眼,心想,張嘴那麽醜哪兒能啊。
她眨眨眼睛,烏黑杏眼攏着一層霧氣,靠着陶星雨低低地說:“沒色兒。”
說話都大舌頭了……
陶星雨細細打量她:“真的沒事兒?”
“嗯。”她攥着眼淚水。
她抽了兩張餐巾紙,無奈地給她擦掉眼淚:“是我不對,這家店本來就不好吃,端點燙的東西也沒有提醒,下次再也不來了。乖,你別哭。”
蘇千清眼珠轉動,打蛇上棍,趁機勒索:“那你親親我,我就不哭了。”
“……”
陶星雨那句“你別哭”,本來也就是随口加的。
聽到她這種真三歲的要求,不由呆了呆。
陶星雨心道:那你哭吧!
但看見蘇千清鼓着臉,下巴微低,瞪着那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好像她膽敢冷酷無情一句,她真能馬上哭出來的委屈表情。
她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親一口就親一口。
大庭廣衆,陶星雨被蘇千清逼得沒底線。
腦海裏蔓上來的想法就是:依她。
小孩子,喜歡親親抱抱挺正常。她那麽想着,目光對上蘇千清濕漉漉的眼,亮閃閃的探究,白皙的臉龐,鼻尖微紅,唇大概是被燙到的緣故,殷紅殷紅的。
還有一點瑩潤光澤。
陶星雨有點恍惚,抿了抿唇,不知晚了多久才反應過來。
仔仔真的不小了。
這念頭冒出來,她心頭被燙到一下,覺得什麽安定的東西會被打破,忙躲避開。
餐巾紙按在她眼角,溫柔地拭掉最後一點淚珠。
然後,陶星雨把紙團塞進她手裏:“想哭就自己擦擦。”
蘇千清:“……”
啊?
這兩秒半,發生什麽了?
—
翌日,陶星雨和蘇千清帶言七去看醫生。
她帶妹妹去看醫生,是懷着些能治愈的希望去的,至少想讓她有流利說話的能力。卻被告知,自閉症現階段沒法用藥物治療,建議送去康複中心。
“找特級教師,送去幹預……”
蘇千清看陶星雨沉着的臉色,感同身受,嘆口氣,摸了摸言七的發頂。
她們都對康複中心沒了解,下意識認為,和精神病院是同等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