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二天, 蘇千清醒來時神清氣爽,沒有餘燒,連半點虛弱的感覺都沒有。
她舒服地滾了半圈,然後及時收住, 心想,自己身體素質還可以啊。
翻過身,揉了揉眼睛, 避開窗簾外刺眼的光, 第一件事情還是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打開微博,把網友們的留言挨着往下滑, 過目。
原先被陳凱燕的水軍控評,普通網友是不太敢随意留言的。現在兩家的水軍一起吵架,路人就紛紛下場,各抒己見, 漸漸變成一面倒的支持陶星雨。
前段時間陳凱燕就在唱歌的方面狠狠栽過,才想要找回場子,誰知摔得更加鼻青臉腫。
刷完陶星雨的全部動态。
蘇千清樂呵地笑了, 躺在床上伸個懶腰,下床,踩着拖鞋去廚房找吃的。
環顧四周, 陶星雨果然已經出門了。
她有點失落地進廚房, 從冰箱裏取出為她準備好的面包和牛奶, 坐在餐桌旁, 一個人慢悠悠地吃着。
自從出車禍住院, 言七就再也沒有人接送了。
陶星雨另外加了錢,拜托康複中心的員工專門來接送她。
蘇千清就這樣被革職了。
失業下崗的她,默默地吃完早午餐。
蘇千清無聊得在客廳踱步,走了兩圈,還是坐到電腦桌前,打開電腦,開始玩游戲。
漫無目的,一面下載大型游戲,一面打開網游玩起來。
這幾年的純網游越來越沒落,她忙于學業,也有很久沒登陸過這款游戲了。就算這樣,蘇千清的全服排名也沒有掉出前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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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當初她玩得有多厲害,也可見這游戲後來有多荒涼。
蘇千清随意地玩了幾局,發現本來有百來個服務器的游戲,已經萎縮成只有一兩頁服務器了。
玩着覺得有些無聊,索性上網去找最新的大型游戲。
看見有人推薦絕地求生。
她按住鼠标,把這四個字拖黑,心想,這游戲有點眼熟讀。讀博士的時候有給老師當過助教,本科班的學生好像都在玩。
《PLAYERUNKNOWN'S BATTLEGROUNDS》
就是絕地求生。
她帶點好奇,下載下來。
然後整個下午,蘇千清都沉迷在這款游戲中。
射擊游戲本來就是她的強項,當年玩CS,也沒怎麽專門練過技術,随便虐虐身邊的同學還是沒有絲毫問題的。絕地求生只是多點花樣。
蘇千清很快手上,從打電腦變成打真人玩家。
她也不追求戰術上的躲藏隐蔽,純粹見槍就拿,見人就打。
兩小時之後,就有一盤險些吃雞。
蘇千清和普通新人玩家的最大區別在于,她玩游戲不愛撿東西,只愛收快遞。
她喜歡和人對槍,正面剛。
一拿到槍就去找人,專門練習幾槍爆頭的技能。
而別的玩家辛辛苦苦收集槍,收集子彈,結果轉角遇上蘇千清,被她幾槍爆頭,收集來的東西全被繳走。簡直就像在送快遞。
一直玩到傍晚時分,蘇千清成功吃雞,單排吃雞。
她興奮地靠在椅子後邊,握拳在空中比劃了個勝利的姿勢,連背後的傷口蹭到椅背都不覺得疼。
她覺得自己真是天才。
這大半天,蘇千清過得實在很愉悅。
讓她記起來小時候的夢想:無憂無慮打游戲。
沒錯,蘇千清蘇大小姐,她一篇篇的獲獎作文書寫過無數感人肺腑的夢想,或醫生或律師,或諾貝爾或肩負別人的命運,發揮得好,甚至能讓作文老師讀得淚花閃爍。
實際上,她心底最純真的願望,就是痛痛快快無憂無慮地打游戲。
非常沒出息。
客廳的窗戶旁靜靜垂着窗簾,有一小團漆黑的影子,随着光照悄悄變化,或長或胖。太陽變幻成霞光,似乎很緩慢,又似乎敏捷,天邊的雲朵絢麗,至少有三種不同顏色,團團堆積着。
紅日緩緩西沉。
直到日落的餘晖徹底消失,陶星雨才回家。
蘇千清聽到鑰匙聲,就跳起來幫她開門,不用離得太近,都能聞到她身上一股濃厚的酒味。
她知道陶星雨不喜歡喝酒,就算應付着喝些,回到家身上也只剩淡淡的氣味。
蘇千清皺了皺眉,有些擔心地扶她,問說:“今天是有很難纏的應酬嗎?”
陶星雨低低應了聲,不着痕跡地避開了她的手,清淡地笑,“沒關系,我沒有喝醉。”
蘇千清一下午都心情極好,也不覺得有什麽異樣。
只歡天喜地笑着:“姐姐,我發現有個游戲超好玩的。”小孩似地拉着陶星雨,坐在電腦前,告訴她這個游戲是什麽,怎麽玩。
她說過一遍後,直接按着陶星雨坐下,讓她玩玩看。
她很有心機的沒先示範,就準備等陶星雨落地成盒後,秀一波自己引以為傲的槍法。
陶星雨很快弄清游戲規則。
她玩得不怎麽認真,聽蘇千清說學校人多,就直接跳到學校裏。
“诶,”蘇千清見攔她攔不住,抱着手臂站在旁邊,笑說,“姐姐小心啦,你很可能跳傘還沒跳下去,就被人家打死了。”
“真的啊。”
“真的!”
蘇千清盯着屏幕,數着有多少人同時跳這裏,邊說:“這游戲好玩就好玩在,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還可能會挂在樹上被人打呢。”
“是你嗎?”
“不是,我特別特別特別厲害的,沒玩幾局就勝利了!”
陶星雨看着她呲牙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整個下午糾在一起的五髒六腑,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撫慰着,慢慢捋順平和,雖然只是揚湯止沸。
“那我贏了怎麽辦呢?”
蘇千清哼了聲,滿心覺得被小瞧了,自封的游戲天才不服氣,放狠話,“如果第一局你就能贏,那以後,仔仔我無論什麽都聽姐姐的,奉命唯謹!”
陶星雨慢條斯理地挪動鼠标,認真觀察,然後飛快地鑽進房子裏。
“你說的。”
開門就有槍支和醫療包。
陶星雨拿起來,找到無人的角落躲起來,先沒出去,聽着外面的槍林彈雨。
蘇千清暗暗感嘆她的好運氣,指導說:“躲着是不行的,你看,那個毒圈是會縮小的。”
“哦,”陶星雨想了想,“先看看它縮到那兒。”
過了幾分鐘,毒圈縮小,她不用跑毒。
陶星雨潛伏到差不多沒人,才去撿東西,然後對着空無一人的造景打了幾槍,練練手感。
再等毒圈縮小。
幾次縮圈,竟然都正正好好地縮在她的頭上,天選之女。
蘇千清:“……”
陶星雨一邊悠閑地嘗試着把槍打得更準,迎面又撿到四倍鏡。然後渾水摸魚到決賽圈的她,站在制高點等着,成功消滅掉野外驚慌失措跑毒而來的四位玩家。
蘇千清可以平均只開三槍就爆準頭,頗為得意。
陶星雨平均開四槍,差點追上她。
她四殺之後,第一局就是單排的吃雞。
“……”
蘇千清張了張嘴,被她這種歐到不行的運氣和強到吓人的技術震住,嗫嚅了下。
半天說不出話。
哪兒有這樣的啊……
蘇千清無意識地伸手摸摸頭發,覺得本來發頂的金燦燦光環散了,原來自己只是個菜雞。
她轉身,生無可戀地用頭輕輕磕着牆面。
陶星雨拽住她,心裏說不得意是假的,忍着笑問:“怎麽啦?”
“沒什麽,只是對未來的生活感到一絲迷茫,”蘇千清頓了頓,“失去了前進的方向。”
“嗯?什麽方向。”
她見她臉上的茫然居然不像假的,翹着唇,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不就是輸了局打賭,我運氣比較好而已。”
蘇千清還是覺得心裏在滴血。
興奮大半天的事情幻滅,她童年的願望破碎,委屈地撇撇嘴。
“行吧,說好的唯命是從。”
她張開雙臂,做出大義凜然地模樣,本來就大的那雙眼巴巴地眨,長睫下藏滿笑意,亮閃閃的,“姐姐你要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尾音拖得長長,嗲裏嗲氣,甜膩膩。
“……”
突然來的騷,陶星雨抽抽唇角,揉揉眉心:“我可能有點醉了,你去幫我倒杯水吧。”
蘇千清很果斷說,“不要,人家就是清清白白,賣.身不賣藝的。”
陶星雨:“……”
她保持着張開雙臂的姿勢,揚着酒窩,就要撲過來抱她,被陶星雨靈巧地躲開,“那我自己去吧。”
“客官?客官留步!诶!”
獨自走到廚房。
陶星雨面上輕松的笑意變淡,垂下眼,眉目一瞬露出極為忍耐的痛苦之色。
她使勁地按住眉心,告訴自己,別想多了。
仔仔就是愛撒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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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今天雜志采訪的工作很輕松,結束也早。
陶星雨在回來的路上,看見有家還在營業的酒吧,不知為何就順着拐進去。獨自坐卡座,沒到半小時,不算熱鬧的酒吧裏就有三批的男人來搭讪。
她獨自喝掉半瓶威士忌,熏紅着臉,借着酒精的放松,冷漠又幼稚地笑了。
“不好意思,我喜歡女人。”
看着男人讪讪地離開,她勾着唇,給自己倒滿酒幹光。
陶星雨曾那麽厭惡酒精,聞到酒味就反胃,哪會想到還有坐進酒吧自飲自酌的一天。
真好,她有天生的好酒量。
酒精真好,喝幾杯心裏就沒那麽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