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終極考驗:狗血失憶來一沓(九)
爬山。
時肆虎軀一震。
“你要帶我爬的那座山, 該不會上面還有一座塔吧?”時肆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正走向他的李星洲一愣, 問:“你怎麽知道?”
問完之後,李星洲突然驚喜地笑了:“你想起來了?”
“想起什麽?”時肆只覺得頭疼。
聽他這麽問, 李星洲之後,自己的期待又落空了。
落空就落空,他不急。
“沒事兒。”李星洲說, “那個地方我老早就想帶你去,只不過一直沒機會, 明天剛好,我沒行程,查了一下天氣, 應該也不錯。”
時肆歪着頭嚴肅地看着他。
“李星洲,我有件事兒得問問你。”
時肆很少會這麽正經,李星洲看他這樣,心裏突然就忐忑不安起來。
俗話說得好,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李星洲自認素來問心無愧, 這輩子唯一做過的偷偷摸摸見不得人的事兒就是暗戀時肆,所以他也搞不懂自己在不安個什麽勁兒。
“你說。”李星洲吞咽了一下口水。
時肆勾勾手指,讓他坐得近一點。
李星洲坐到了他對面, 學着他的樣子盤起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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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發給我的那幾篇小說……”時肆停頓了一下, 耳朵尖兒紅了,“就是,咱們倆的CP文, 你從哪兒弄來的?”
李星洲聽他問這個,笑了:“你都看完了?”
“怎麽可能!我看書要是有這個效率,也不至于靠了那麽個四流大學。”時肆說,“有一篇快了。”
“怎麽樣?有什麽感受?”李星洲有些急迫地問他,“你看的是哪篇?”
“就,倆高中生早戀的那個。”時肆說,“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從哪兒搞來的?”
時肆今天看文的時候有特意去網上搜了一下,別說搜不到這幾篇小說了,就把他跟李星洲的名字放一起都搜不出任何他們有關聯的內容。
所謂的他倆CP粉,仿佛根本不存在。
難不成是李星洲身邊的人在暗戳戳萌他們?
單機萌CP真的好慘啊!
雖然時肆并不提倡萌他跟李星洲的CP,但還是要憐愛那位沒眼光的粉絲一秒鐘,畢竟別人家萌CP,就算再冷也能叫“冷圈”,這位粉絲,連“圈”都沒有。
大寫的慘。
李星洲完全不知道時肆的內心活動,因為他自己也在瘋狂上演內心戲。
本來這段對話昨天晚上就應該發生,然而因為時肆的不配合,讓李星洲打好腹稿的臺詞遲遲沒能說出。
不過,這件事兒雖然會遲到,但決不會缺席。
李星洲笑了笑,有點兒小得意地說:“其實這幾篇CP文……”
“我知道了!”時肆一拍大腿,“是抄襲對不對?”
“啊?”李星洲滿臉寫滿了問號。
時肆憤慨地說:“我說怎麽每一段都那麽有既視感,每句話都那麽似曾相識!”
他一把抓住李星洲的手腕,義憤填膺地說:“告訴我,作者是誰,我立刻舉報他抄襲!”
李星洲翻了個白眼:“抄你個大頭鬼。”
時肆斬釘截鐵地說:“真的,肯定是抄襲,我今天看告白那段兒感覺熟悉到要死了,我肯定在哪兒看見過!”
李星洲不耐煩了,耷拉着眼睛懶洋洋地擡手捂住了時肆的嘴。
“別說了。”李星洲說,“這幾篇小說的作者就是我。”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李星洲說完這句話之後,感覺整個屋子連空氣都凝滞了。
過了好半天,時肆還是沒吭聲。
李星洲手擡着累了,收了回來。
兩人對視着,李星洲彈了時肆一個腦瓜崩。
“想什麽呢?”李星洲帶着笑意說,“有話就說啊,別在這兒跟我打啞謎。”
“不是,不是啞謎。”時肆打量着李星洲,又擡手揉了揉鼻子,“我是覺得,不可思議。”
“怎麽?我喜歡你這事兒,對你的沖擊很大是吧?”
“不是,”時肆說,“我懷疑你找人代筆,而且代筆那人他抄襲。”
“……”這人的重點好像不太對呢?李星洲更疑惑了。
“時肆,你腦回路究竟是怎麽回事兒?”李星洲一把捏住了他的鼻子,“你應該奇怪的不是我為什麽要寫咱們倆的CP文,我怎麽會腦子一熱不知死活的來喜歡你嗎?”
時肆看看他,半天,一把拍在了李星洲的大腿上。
“對啊!為什麽?”
李星洲剛要解釋,時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你等一下再說這個,”時肆皺着眉,認真地說,“你先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找人代筆寫的小說,在反抄襲這件事上,我真的是會大義滅親的!”
李星洲的白眼都要翻到天花板上去了,他抓住時肆的手,拿開,握住:“不是,就是我自己寫的。”
“……你說真的?”時肆一臉為難。
“你這什麽鬼表情?”李星洲說,“你也少跟我搞那套沒用的啊,我沒抄襲,一字一句都是自己寫出來的,我的文學創作之路才剛剛開始,你別給我潑髒水!”
李星洲敲了敲他的腦袋:“你給我清醒一點,關注一下有用的重點好不好?”
時肆扁扁嘴:“不行,我還是要去做個調色盤。”
“……做你個頭!”李星洲沒好氣兒地說,“你覺得那些橋段熟悉是有原因的,并不是因為我抄襲,而是……”
他停頓了一下,最後嘆氣:“你以後就知道了。”
時肆眉頭一皺:“你跟我賣關子?”
“對,跟你賣關子。”
李星洲站了起來,同時把時肆也給拉了起來。
“我勸你把我的那幾篇大作都認真看一遍,”李星洲笑着捏了捏時肆的臉,說,“然後今晚早點睡,明天我們去爬山。”
李星洲跟時肆約的爬山時間是早上七點,當他宣布這件事的時候,時肆以為自己幻聽了。
“等一下,”時肆說,“你說幾點?”
“早上七點。”李星洲說,“明天周末,去得太晚人會很多。”
時肆瞪他。
“你也知道我是什麽身份,萬一引起圍觀……”
“你自己去吧,我就不約了。”時肆轉身就走,十分冷酷無情,“咱們有機會再約。”
然而,半夜三點,時肆敲開了李星洲卧室的門。
“……是你夢游了還是我在做夢?”李星洲睡眼惺忪地看着他,“現在是半夜三點。”
時肆挂着黑眼圈,生無可戀地說:“我知道,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你。”
“天亮再問不行嗎?”李星洲耷拉着眼皮打了個哈欠,“還是說你想進我被窩跟我一起睡?”
時肆本來因為失眠挺沒精神的,結果李星洲這話一出,他立刻瞪圓了眼睛,一巴掌打在了李星洲的肩膀上,驚聲尖叫:“李星洲!大半夜的你不要耍流氓!”
李星洲無奈地笑:“咱們倆到底誰在耍流氓?我睡得好好的,你自己來我房間敲門,你知不知道在我們娛樂圈半夜敲房門是什麽意思?”
時肆臉紅了:“不知道,我很純情的。”
他這樣确實有點兒純情,還有點兒可愛。
看得李星洲春心蕩漾的。
“行了行了,好好說話。”李星洲可不敢繼續這麽跟他聊天,生怕控制不住自己,“你再這樣,我怕是要完。”
他清了清嗓子,揉了揉肩膀,讓自己清醒一點。
“有事兒說事兒,”李星洲挑挑眉,有點兒嘚瑟地說,“不要對我性騷擾啊。”
“誰稀罕性騷擾你,”時肆哼哼一聲說,“我有正事兒要問你。”
他擡起手,戳了戳李星洲的心口,微微眯起眼:“我發現了一件大事兒。”
“嗯哼?”李星洲還真不信他能發現什麽了不得的事兒。
時肆邪魅一笑:“李星洲,你暴露了。”
他後退半步,雙手環抱在胸前:“那幾篇CP文是你寫的。”
李星洲:“……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了。”
時肆呵呵一笑:“你寫了咱們倆的CP文。”
“……對沒錯。”李星洲揉了揉太陽穴,“所以呢?”
大半夜過來敲門愣是把他從睡夢中叫醒,就是為了說這件他已經坦白過的事兒?
他現在懷疑時肆腦子真的被石頭砸壞了。
時肆又學着小說裏霸總的樣子,自以為邪魅地笑了笑:“李星洲,你萌了我跟你的CP。”
“……你別大喘氣兒了,直接說吧。”
“李星洲,你身為明星,竟然暗戳戳萌我跟你的CP,你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私自拉我炒CP,你究竟居心何在?”時肆擡手扶了扶根本不存在的眼鏡,說出了那句經典的臺詞,“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
“我暗戀你。”李星洲倚着門框,面帶笑容地對他說,“我暗戀你很久了。”
“啊?”
“從第一次看見你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李星洲意外的坦率。
他暗戀了太久,差點兒就失去了跟時肆告白的機會。
這段時間以來,時肆什麽都不記得,但他都記得,所以也格外珍惜。
這是老天爺賞給他們的一個額外的機會,如果這次他再不坦率一些,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
李星洲說:“你還記得咱們倆的第一次見面嗎?我們一起拍廣告,你來跟我說話,就是那時候,我喜歡上了你。”
李星洲說他那時候就喜歡上了時肆。
可時肆卻恰好是那時候開始“讨厭”李星洲。
他當然記得那天,一大早過去,挨個跟大家打招呼,本來時肆挺不好意思去打擾李星洲的,但想着要有禮貌,就懸着一顆心去了。
他當時那叫一個緊張,不好意思看對方的眼睛,拘謹得雙手搓衣角,事後回憶,說話應該也是颠三倒四的。
本來他聽說李星洲人很好,雖然名氣大但沒架子,結果時肆說了那麽多,對方卻連個表情都沒有,一個字都不跟他說。
那個時候對他那麽冷淡的李星洲,竟然對他一見鐘情了?
這合理嗎?
時肆覺得自己可能因為缺覺幻聽了:“好的我知道了,你快睡覺吧。”
說完,時肆轉身就跑,回去睡覺了。
他得睡,得養足精神再确定李星洲剛才說的不是夢話。
這也太可怕了。
李星洲竟然對他一見鐘情然後暗戀了他這麽久!
李星洲話說了一半,人又跑了。
他看着時肆跑走的背影,除了嘆氣只能繼續嘆氣。
被時肆這麽一攪和,李星洲睡覺也睡不着了。
他起床,打開了電腦,又找到了那個隐藏文件夾。
文件夾裏一共四篇小說,都是他寫的,每一篇的主角兒都是他跟時肆,他甚至還給兩人的CP起了個名字,叫“李四CP”。
李星洲覺得自己真的挺搞笑的,哪兒有喜歡人不去追,偷偷躲起來以兩人為原型寫小說的明星呢?
一點兒大明星該有的樣子都沒有。
他以前太慫,要不是因為慫,也不至于現在還跟時肆掰扯得不清不楚的。
那些對時肆藏起來的小心思他只敢寫在小說裏。
他以前在背地裏打探過關于時肆的事,知道他父母離異,知道他喜歡吃臭豆腐,知道他不好好學習沒考上一個好大學,也知道他一心想演戲想出名想當一個成功的演員。
很多時肆都沒想到的事,李星洲都知道。
他了解時肆那麽過故事,卻從來不敢真的靠近,現在李星洲想想,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那個愚蠢的自己。
他打開最後一個文檔,那是一篇還沒寫完的小說,也是他們回來之前經歷的最後一個世界。
在那個世界裏,他是聲名狼藉的纨绔子弟,因為有資本做靠山才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而時肆是“國民弟弟”,人氣高口碑好,敬業又可愛。
在寫這個故事的時候,李星洲覺得時肆就應該擁有這樣的人生。
他在娛樂圈這麽多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這些年來,真正因為熱愛演戲在拼命工作的人越來越少了,多的是那些趨名逐利的人。
時肆在這個行業裏确實并非專業出身,但他們這一行太多非科班出身卻做得好的人了,時肆不比那些人差太多。
很多時候大家都說,紅不紅靠命,靠運氣,李星洲希望自己就是時肆的運氣。
他以前束手束腳,這不敢那不行的,就怕被時肆知道,可說到底,在怕什麽呢?
現在想想都覺得可笑。
他草草掃了一眼寫好的文檔,手搭在了鍵盤上。
他跟時肆在最後一個世界裏結局并不美好,盡管兩人确定了關系,該做的也都做過了,但最後卻給他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驚吓。
那并不是他寫好的結局,相反的,這篇小說他還沒寫完。
反正睡不着,那就給這個故事一個圓滿又甜蜜的結局吧。
時肆回到卧室的時候,心裏七上八下的。
他心很慌,腦子裏很亂。
李星洲的告白聽起來有點兒玄乎,可又被對方說得很像那麽一回事兒。
時肆自己都懵了。
他說要睡覺,但其實根本睡不着。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腦子裏都是李星洲的事兒。
最讓他困惑的是,最近每天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麽堵在那裏,想不起來也忘不掉。
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滾,想着想着就開始頭疼。
大概是被砸頭的後遺症,時肆想,我還是得讓李星洲負責,這人把我砸壞了!
因為實在睡不着,頭還有點兒疼,時肆放棄了睡覺,拿着手機搬着小椅子去了陽臺,準備吹吹風看看小說。
李星洲之前給他發的那幾篇小說他還沒看完,其實沒什麽有趣的設定,但他就總惦記着。
這一次,時肆從第一篇開始看,看着霸總李星洲坑蒙拐騙把單純的小流浪漢帶回了家,看着霸總李星洲威逼利誘把小流浪漢撈進了被窩。
時肆看着看着不自覺就笑了,他想象着自己跟李星洲在浴室裏這樣那樣的畫面,突然笑容就凝固了。
那種感覺又來了。
時肆皺緊了眉頭,繼續看小說。
看到某一個情節的時候,他突然覺得不對勁,那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消失不見了,所有的情節他又變得很陌生。
不止這一篇文這樣,之後他看了其他幾篇,都是在某些段落上似曾相識,仿佛自己親身經歷過,可其他一些部分,他又完全陌生。
天亮快的時候,只剩下最後一篇還沒看完,時肆低着頭看着手機,眉頭緊鎖,覺得自己或許需要去看看腦科醫生。
他起身,準備去給自己弄點兒喝的然後繼續看,沒想到的是,腳底不知道踩了什麽,突然一打滑,腦袋撞在了牆角上。
李星洲被時肆叫醒之後,就再沒繼續睡,他補全了那篇合約戀人的結尾。
故事的最後,李星洲退居幕後,時肆繼續做着他的大明星,兩人感情穩定,甚至領證結婚。
他在小說裏寫了自己的求婚場景,那是他幻想過無數次的。
他想給時肆一個很風光很有意義的求婚,雖然現在看起來,遙遙無期。
寫完之後,天已經亮了,他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開門出去,李星洲計劃着洗個澡做好早餐再去叫時肆起床,沒想到,他下樓時竟然看見對方就坐在沙發上啥。
“這麽早?”李星洲詫異地看向他。
時肆望向李星洲的時候,抿了抿嘴,像是有話要說。
“怎麽了?”李星洲過去,習慣性地捏了捏他的臉。
時肆仰着頭看他,半天擠出一句:“早上好。”
李星洲笑了:“好。”
他伸了個懶腰說:“你餓不餓?我洗個澡給你做飯。”
“我來吧。”時肆在李星洲震驚的注視下,走向了廚房,“雖然我不會做什麽,但是今天我來吧。”
“喲呵,出息了。”李星洲笑了,“那行,交給你了。”
李星洲去洗澡的時候,時肆拿着手機上網查早餐食譜,稀裏糊塗做了一桌子詭異的東西。
等到李星洲出來,看着那些不知道是什麽的早餐說:“寶貝兒真棒。”
時肆哭笑不得,覺得李星洲對自己的濾鏡真是八千米厚。
兩人坐下來,那早餐時肆吃了一口就不肯吃了,但李星洲卻吃得津津有味。
這讓時肆有點兒想哭。
“不好吃的話就算了。”時肆說,“我們叫外賣吧。”
“誰說不好吃?好吃着呢。”
李星洲吃着吃着就有點兒情緒泛濫,他突然想起之前,在替身情人那個世界裏,時肆跟石嗣較勁,當時他也是忍着吃完了一桌子味道怪異的菜。
那時候他跟時肆可比現在親近多了。
時肆沒怎麽吃,一直看着李星洲。
“怎麽了?”李星洲覺得時肆今天不太對勁,“你眼睛怎麽紅了?”
“沒事兒。”時肆說,“沒睡好。”
李星洲看他這樣,覺得有些反常,擔心地說:“要不你今天在家好好補覺吧,爬山的事兒可以改天。”
“別啊,”時肆趕緊拒絕,“我就是因為期待爬山所以才沒睡好的,你要是給取消了,我不白興奮了麽!”
李星洲聽他這麽說,笑了:“你可真行,昨天是誰說不想去的?不是你吧?”
“不是我。”時肆哼哼一聲,“你快吃,吃完我們就準備出發了。”
李星洲在車上等時肆,等了半天對方才姍姍來遲。
時肆背着一個很大的雙肩書包,裏面裝的鼓鼓囊囊的。
“你背的什麽?”李星洲問,“野餐啊?”
時肆沒回答,坐好之後像是抱着寶貝一樣抱着那個包。
他不回答,李星洲也不問。
兩人一路過去,時肆望着窗外的晨光,偶爾偷看幾眼坐在一邊哼歌的李星洲。
他暗暗計劃着什麽,但現在不能讓李星洲知道。
兩人開車到了山腳下,這個時間沒什麽人。
下了車,時肆還背着那個包。
他對李星洲說:“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兒嗎?”
李星洲看向他:“嗯?什麽?”
“換上我帶來的衣服。”
李星洲一聽,覺得有陰謀。
“女裝嗎?”李星洲問,“拉拉隊的小短裙?”
時肆愣了一下,然後笑出了聲:“我倒希望是!”
李星洲看他笑,自己也松了口氣,笑了出來。
今天一早時肆就有點兒反常,弄得他一直很緊張,現在看對方笑了,他才算是安心了些。
“來吧,”李星洲說,“就算是啦啦隊的小短裙我也認了。”
他伸出手,等着時肆拿衣服給他。
時肆站在那裏,抱着書包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說:“李星洲,我有點兒想哭。”
“啊?”李星洲又懵了,“怎麽了你?”
時肆扁扁嘴,低頭,拉開了書包的拉鏈。
李星洲眼睜睜看着他拿出了兩件校服,然後遞給了他一件。
時肆說:“上次來這裏的時候我們都穿着校服呢,這次算是故地重游,你陪我再當一回高中生吧。”
到現在,時肆終于知道了自己一直能看見的數字是什麽意思,而已經被李星洲忽略掉準備重頭再來的進度條也突然間爆掉了。
李星洲嗓子發緊地問:“你想起來了?”
“就隐隐約約吧,”時肆說,“我之前一直以為那些熟悉的橋段是我夢見過或者看到過,從來沒覺得真的是我親身經歷過的,但是……它們有些太真實了,真實到我沒辦法說服自己那只是夢。”
他放下書包,自己先換上了校服外套:“李星洲,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我是真的經歷過,還是說那些只是我的夢?”
李星洲笑了,接過他遞來的校服穿上,然後走到他身邊。
時肆的手被李星洲握住,手心微熱,指尖卻發涼。
李星洲說:“你覺得呢?”
時肆望着他,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其實那些是不是真的都無所謂,”李星洲輕輕把人攬進懷裏,對他說,“至少現在發生着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你說對不對?”
早晨的林蔭路上,兩個穿着校服的年輕男人手拉着手往山上走。
到了半山腰,小個子男人耍賴,拽着另一人的袖子說:“李星洲,你背我!”
李星洲笑着說:“行啊,但是你得給我唱歌。”
于是一路上,時肆哼了一遍又一遍《豬八戒背媳婦》。
當他們終于站在塔的最頂層,并肩看着外面的世界,時肆還是有些頭腦混沌,不确定究竟哪些曾經發生過,但是他可以清楚地記得,十八歲的李星洲曾經帶着十八歲的他來過這裏,還告訴他,等自己有了喜歡的人,一定要一起到這兒來。
時肆問:“李星洲,你是怎麽住進醫院的?”
他醒來的時候,李星洲也穿着病號服,這麽長時間以來,他從來沒有關心過對方。
時肆突然間有些愧疚。
那些隐隐記起來的片段讓他知道,李星洲也跟他一起進入了那個奇怪的世界,他是因為被砸了頭,差點兒沒了命才去的,那麽李星洲呢?李星洲是為什麽?
他看向李星洲:“你別再瞞着我了。”
李星洲也看他,本來沒打算說的,但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可瞞着的。
“就倒黴麽,”李星洲說,“那天拍完戲聽說你出事了,就趕着去醫院,結果被撞了腦子。”
“……”時肆說不出話來。
“哎,你說這事兒還挺巧的哈,要不是因為我也撞了,咱倆或許在那地兒還遇不到呢。”
李星洲的話剛說完就被時肆敲了頭。
“你是傻子嗎?你還挺高興的啊!”萬一撞出大事兒來,真的醒不過來怎麽辦?
時肆想想都後怕。
但他真的沒料到,李星洲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穿進去的。
也正是因為李星洲出事比他晚,所以最開始其實只有時肆一個人在那裏,他面對的是真的“霸總李星洲”。
那是從哪個瞬間開始,他面前的人成了真的李星洲呢?
時肆問他:“你是什麽時候過去的?”
李星洲笑着湊近,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鼻尖:“不告訴你,等你完全恢複了記憶,自己慢慢琢磨吧。”
兩人對視,時肆眼睛通紅。
“李星洲。”
“嗯?”
“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想聽真話?”
“廢話。”
李星洲趴在了塔的窗戶上,深吸一口氣,然後朝着遠方喊:“傻子時肆,我愛你!”
下一秒,李星洲又被敲了頭。
“愛就愛呗,你亂加什麽前綴啊!”
李星洲笑得不行,把人抱在懷裏。
“那你要不要也說說?”
“說什麽?”時肆紅着臉,偷偷把眼淚蹭在了李星洲的衣服上。
“說說,你是不是也喜歡我?”李星洲說,“現在的話,多多少少,會有一點兒吧?”
時肆抿抿嘴,笑了笑,過了好一會兒才別別扭扭地說:“嗯,就那麽一丁點兒,很少的一丁點。”
“就一丁點兒?”
時肆忍着笑,把臉埋在了他懷裏。
“嗯,就很少很少的一丁點兒。”
很少很少的一丁點兒。
但是時肆的心因為李星洲,早就跳亂了節奏。
【哎,滿分了。】
回到原世界之後幾乎就再沒出現的系統突然冒了出來。
【哎,學分怎麽都超了啊?時肆你控制一下自己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