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霧裏的掙紮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還要睡到什麽時候,只恍忽似聽到了什麽人的交談。
“咦?從戰場上帶回一個?你的兩個手下呢?”
“哼,那兩個沒用的家夥就是被這小丫頭給弄死的!”
“那不是很難馴服?……咦?還帶着木葉的護額?……這種的真不應該帶回來,就該在外面直接殺掉!”
“怕什麽,我們以前不是也從木葉搞回了幾個小鬼嘛,不照樣為我們霧隐賣命?少廢話,快開門!”
“……是!”
只聽那人極不情願的應聲之後,就扭動了什麽機關,發出“嘎嘎”的聲響。接着,是木門被拉起的那種聲音,聲調極其刺耳,讓牧雪更清醒了幾分。只聽得出這門極沉,若不是機關,哪怕是再強的忍者,也弄它不破。
接着,入耳的是一群孩子的哭聲,混雜着“我要回家”的呼喊。
“都給我閉嘴!你們這群廢物!”那開門的人怒喝了一聲之後,孩子們的聲音嘎然而止。
牧雪只覺身體好像輕了許多,絲絲風聲從耳邊吹過,之後便是墜地的疼痛,又咕嚕嚕滾了幾下,直至碰到了什麽東西,才停了下來。
這下也真的讓自己清醒了過來,睜眼看到的是一排小孩子的腳,擡頭看向他們的臉,只發覺了他們的恐懼。
“老老實實呆着,馬上就會對你們進行集訓!”
牧雪知道喊這話的是誰,轉頭怒視着門外的獨眼,在沉重的木門即将落下之際,憤力地吼道:“有本事再跟我打,把人關起來算什麽?”
獨眼露出不屑的冷笑:“不要以為你幹掉了那兩個廢物就會是我的對手,從今天起,你只是我們霧隐的一枚工具而已。如果想再跟我打的話,那就努力在集訓中活下來吧。……那種集訓……死亡率可是90%以上!”
聽聞這話,又有孩子忍不住開始哭,哭聲也震怒了牧雪的神經。從地上翻身而起,伸手摸向自己的忍具包,卻摸了個空,于是捏緊了拳頭怒吼着向即将消失在門後的獨眼沖了過去。
可是木門居然可以落下的這麽快,牧雪只是不小心摔了兩個跟頭而已,居然就已經落下了,嚴絲合縫,找不到可以打開的痕跡。
“可惡!”牧雪把拳頭重重地捶向木門,可是除了手上的疼痛之外,木門連聲音都不曾激起。
看着自己軟弱無力的雙手,牧雪雙膝一曲,跪倒在地,眼淚不住地滾出眼眶。
原來自己這麽弱,原來自己……連自己都救不了。那麽,這麽久以來學着怎樣做忍者又算是什麽?以前的努力都是什麽?夢想呢?要做忍者的夢想又是什麽?自己居然為了那種自己根本觸及不到的夢想浪費了這麽多的時間。
或許爸爸是對的,早早的離開木葉,去做一個普通人,比讓自己活在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中更為實在。
忽然,牧雪停止了胡思亂想,開始警惕。
在這群充滿恐懼的孩子當中,居然有一個人開始慢慢向自己移動。而且,這個人身上帶着微量的查克拉。
是的,自從與那兩個人一戰之後,牧雪熟悉了分析查克拉的量與方位。
擡頭,是一張溫和的臉,是一個比牧雪略長兩歲的女孩兒。“牧雪?你是牧雪嗎?”走來的女孩兒這樣問。
牧雪愣了一下,在這裏居然有人會認識自己。“你……是……”在這兩個字脫口之際,記憶之門突然開啓,是的,她認識這個人。
牧雪欣喜地站起身來,緊緊抓住女孩兒的雙手,道:“你是美紀,山中美紀!你一定是美紀!”
是的,就在兩年前,在自己家的隔壁住着一家從外地搬來的山中一家,卻與世代都在木葉的山中家族不同,他們沒有任何家傳的忍術和血繼。在美紀在忍校學習幾年之後,一次畢業考試不過,便全家人消失在村子裏。
美紀點頭默許,又緊張地看着牧雪滿身的鮮血,問:“發生什麽事了?連你也要上戰場了嗎?”
牧雪搖頭,心底的悲傷再次湧來:“不,我們離開木葉了,我都還沒有參加畢業考試。……我的爸爸媽媽都……”
美紀似乎吃了一驚,接着,一臉悲傷的點頭,似是自言自語道:“原來你也是……”
“是什麽?”牧雪聽聞好奇道。
美紀看了看其他孩子,拉着牧雪遠離了木門,來到一個角落,邊走邊輕聲道:“其實每個村子都一樣的,為了增加戰力,他們不得不從其他地方找人加入他們,而我們……”指指牧雪和自己,“都是木葉從外面找來的家族。”
牧雪似乎聽出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聽懂,皺着眉頭等美紀繼續說下去。
美紀輕嘆了一口氣,又道:“因為我們姓‘山中’,所以木葉高層以為我們跟他們村的山中一族一樣,會擁有其他人學都學不來的忍術世代相傳。但是,我讓他們很失望……”說到這裏,美紀苦笑着,“直到參加畢業考試,我都沒能發揮出任何異于常人的水準。如果真要說異于他人的話,就是學什麽都不如別人吧……連查克拉都只有這麽一點點。”
聽到這裏,牧雪開始害怕,因為自己同樣出自平凡家庭,平凡到父母都沒有真正當過忍者。而自己,在學校中的表現也是那麽平凡,平凡到連表揚都不曾有過一次。
在美紀身上,後來又發生了些什麽?難道自己也會是那樣的命運?
美紀沒有等她問,便又說道:“就在參加完畢業考試的當天晚上,有幾個暗部出現在我們家裏,于是我都來不及向你們告別,便被木葉掃地出門。他們只需要擁有強大戰鬥力的人,而不是我們這樣的累贅!”
牧雪打了個冷戰,頓時重重的委曲壓上心頭。
難道自己也是這樣的嗎?說什麽不當忍者了,說什麽賺不到錢,說什麽去外面過普通人的生活……
原來是因為被木葉遺棄,被木葉掃地出門。
是因為說不出口,才編了這樣的謊言,對嗎,爸爸?
牧雪的眼睛再次奔湧而出,全身無力地癱倒在地。
美紀摸着牧雪的頭發,安慰道:“沒事的,過普通人的生活也沒什麽不好……”
“可是……”牧雪泣不成聲:“他們居然在時局這麽動蕩的時候趕我們走……你知道嗎,美紀?……我們剛剛走出不遠,就被霧隐的殘兵遇到……我的爸爸媽媽……被他們……”牧雪真想大哭一場,卻極力地壓抑住了聲音,只傳出嗚咽聲。
“可是牧雪你真的很強,你能殺掉霧隐的中忍……他們為什麽要趕你們走?”美紀百思不得其解。
牧雪止住了哭聲,擡頭看着美紀:“我……很強?”
美紀重重地點了點頭:“真的很強,雖然他們是殘兵,但畢竟是霧隐出來的忍者,你居然能幹掉他們……你真的很強!”
“我很強!”牧雪拼命地擦着臉上的淚水,開始笑:“我很強,我能成為忍者……”
“是的,你能成為忍者!”美紀這樣安慰着她,心中卻多了一絲憂慮,因為聽說霧隐的集訓是……不知道牧雪繼續留在這裏,會變成什麽樣子。
“我一定會成為忍者!”牧雪滿臉的淚水擦掉了又再流出,只是不知道此時流出的是喜是悲。只聽她喃喃說着:“成為忍者後,我一定會回去木葉,去找一龍……”
話音一落,便覺背後有弱弱的殺氣逼來,混雜着毫無章法的拳腳之力。
牧雪臉色一變,身形一轉,手指關節扣向襲來的拳頭,輕輕地“咔”聲之後,便是驚恐的“哎呀”一聲,一個比牧雪高上一頭的強壯男孩兒托着被敲麻暫時失去知覺的手腕。
“你要幹什麽?”牧雪冷聲道,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冷冽從何而來。
男孩兒擡眼仇視着牧雪,道:“我不會放過你的,如果你活着,我們成活的比率就只會更小!”
牧雪皺了皺眉頭,她最聽不得別人威協自己,一絲一毫都不行。咬牙道:“你以為你殺得了我嗎?剛剛那個獨眼的話你沒有聽到是不是?我幹掉了他兩個手下!所以……”說着掃視了一下其他人,目光所到之處全都退了一步,這讓牧雪很滿意,繼續說道:“即使你們所有人都上,也不是我的對手!因為你們畢竟不是忍者。”
“哼!”男孩兒在冷笑,“所有人?你知道我們有多少人嗎?”
牧雪的視線努力往他們背後看去,卻太暗了,根本看不清,于是問:“多少?”
身旁的美紀卻緊張地拉了拉牧雪的衣袖,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男孩兒再次冷笑着說出一個數字,卻透着苦澀。因為他也同樣是被擄來的他國之人,同樣可能會成為他人的墊腳石,成為他們提高戰鬥力的靶子。
牧雪也愣住了,她聽到的答案是——兩千人。
努力往後看去,小孩子的身影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