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活下去
從這個時候起，牧雪知道，作為忍者，要活下去不只是偷生，也不是茍且，而是抹殺掉一切成為障礙的東西。
她從來都沒有這麽怕死過，也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麽不舍得去死。
死了，只要呼吸一停止，就再也回不去木葉，就再也做不成真正的忍者，那夢想怎麽辦？
死了，只要眼睛一閉上，就再也看不到這五彩的世界，再也看不到一龍的樣子。
所以，不想死！
從難以吞咽的兵糧丸入口的那一刻起，她仿佛就已經成了不死之身，全身充滿了力量。
“一龍，我會回去的！我會……”牧雪把忍具包挂在腰後，并掏出了六枚手裏劍，兩手各持三枚，擺了投擲的樣子。“打倒這個家夥！”話音一落，将手裏劍投了出去，又飛快地跑着，遠離剛剛投擲的地方。
瘸子陰陰地冷笑一聲：“哼，看不起大爺我嗎？”身形一晃，已失了蹤影。
“不見了？”奔跑着的牧雪瞳孔瞬間放大，卻聽就在耳邊，一個陰冷的聲音道：“你在看哪裏？”
牧雪緊急要轉頭，卻已是來不及，只暗叫一聲：“糟糕！”
瘸子雖是瘸了，手卻還是很靈敏，一把就抓住牧雪的後衣領，高高甩起，重重往地上摔去。
被摔在地上的牧雪表情滞了一下，便“砰”地一聲化作白煙，變成了那只裝滿衣服的包裹。
瘸子閃着精光的眼珠向後轉了一下，道：“逃了？”
又聽背後破空聲傳來，笑聲：“太天真了！”單腳立地，将拐杖橫掃向身後，三支苦無一字釘在拐杖上。
瘸子露了嗜血的笑容，猙獰地笑着：“在那裏！”後，電一般地直射向苦無飛來的樹從，一手拄拐杖，一手持苦無，一揮而下便将那叢遮掩的枝葉削去，露出一個表情滑稽的稻草人，手中扯着細細的鋼絲，一看便知是做成了定時發射的機關裝置。
瘸子也愣了一下，但更強的破空聲已近在耳旁，就連轉頭看的時間都沒有。
牧雪此時已借助機關手持苦無箭一般地射向瘸子後背，見瘸子反應不及，暗叫：“好機會！”依着沖來的身形，一腳狠踢向瘸子的腦袋。
但瘸子再不濟也不會不如她這個還沒從忍校畢業的，将拐杖往牧雪腳下一擋，在她腳踝間撞出“咔”的一聲，又重重一推，将那小小身影扔向一棵大樹。拐杖裂了，牧雪也臉色慘白。
牧雪借力落在粗大的樹枝上，蹲着身子摸了下剛剛被拐杖擋住的腳，疼痛似骨折。
“會沒事的！”牧雪安慰着自己，不顧額上滾下的豆大汗珠，又将手伸進忍具包，掏出了一支苦無。一擡頭，瞳孔便猛地收縮了一下。
人呢？
“你在看哪裏？”
陰森的聲音出現在牧雪的腦後，陰冷殺氣襲向後頸。
轉過頭去已是不及，只在眼角餘光看到一個雙眼血紅的猙獰面孔，如厲鬼。
“糟了！”她暗叫。
仿佛一切化為靜止，包括聲音。
但為何那瘸子卻是在動的，眼睜睜看着他手持一把苦無，劃向自己後背，傷口的深淺竟是看不到，只覺眼前一片漆黑，腦中卻是一片空白。
背後撕裂般的疼痛，讓腦門上那條一直繃緊不敢放松的神經一下子繃斷，整個人居然放松了下來。不由深深吐了一口濁氣，重新吸進更新鮮好聞的氣息。
牧雪雙手支撐着從地上爬起來，吐掉一嘴的泥沙和嘴唇上滲出的血絲，居然露出了笑。
一直一直，都擔心會受重傷，如今被傷到了，竟也不過如此！而且，更希望把傷到自己的這個人，打個遍體鱗傷。
再轉眸看向那瘸子，看得分外清晰，清晰到他瞳孔的變化都看在眼裏。
牧雪突然就笑了：“你怕了？”
“嗯？”瘸子不明所以，卻莫名地心顫，有股奇怪的力量從這獵物身上散發出來，讓人移不開眼睛。不，不是移不開，而是怕一旦眼前失去這獵物的身影，她便會化身為惡魔，反攻而來。
牧雪慢慢站直了身子，正面對着那瘸子，再道：“第一次遇上這麽弱，卻這麽耐打的家夥吧！”
瘸子不語，算是默認。
即便是玩耍，即使是獰獵，沒有哪個下忍能與他們玩上超過十分鐘，而眼前的這個，卻已經解決掉他們一個同伴了。
沒有絲毫隐藏實力的感覺，也沒有絲毫感覺到她會比下忍強上多少，卻為什麽感覺她懂這麽多實戰的東西？
是天生？不，絕對不能那麽想，也不可能有天生的戰神。
牧雪瞪着瘸子狠狠擦了下嘴角，血絲漫染小小的手背，冷聲道：“如果你再這樣站着不動，就別怪我先出手了！”
瘸子心裏暗吃一驚，難道剛剛的不是錯覺？難道眼前的這個獵物真的是逼急了要反咬一口？
嘴上卻傷然是那種惡魔般的笑：“難道你會以為，如果你反攻過來的話，勝算就會大一點嗎？”又仰頭哈哈狂笑，拐杖稍稍提起，腳下查克拉一動，便一略到了牧雪面前，陰笑道：“別做夢了！”
語畢，苦無劃向牧雪咽喉。就在苦無尖尖的刃即将觸到牧雪肌膚的時候，瘸子卻遲疑了。
在她眼中，是那種無畏與冷冽，瞬間讓他有種感覺，仿佛被獰獵的一直都是自己，而并非她。
于是，苦無的尖端，劃過牧雪頸際，只飄落了幾絲黑發，連血跡都不曾出現，而那瘸子卻見鬼一般地連連後躍幾步，拄在拐杖上氣喘噓噓。
牧雪冷冷地瞪着他，“你在怕什麽？”
“咦？”這話再次把瘸子問蒙了，愣在那裏不知道怎麽回答。
牧雪手中的苦無在食指上轉動，盡情地調逗着瘸子的神經。
瘸子僵在那裏，那種把玩武器的動作，是狩獵者對獵物的挑釁，而這種反轉是從一開始就決定的嗎？毫無殺氣，但那眼中的血紅是什麽？只是單純的憤怒嗎？
“我……”牧雪黑色的瞳隐隐泛着暗紅的光，卻是水流動的感覺。她輕咬了一下嘴唇，繼續說道：“我本不喜歡殺虜，但你們卻執意給我指明了方向！”
“這……這是……”瘸子已動彈不得，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也不知道逃脫過幾次。對，就是那種感覺，被強大又兇狠的上忍盯住以後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感覺，仿佛你的下一個動作已被看穿，就連心中想什麽都被窺探地一清二楚。
可是，眼前的明明就是一個年紀又小，并且還沒有正式成為忍者的小女孩兒，難道這股殺氣來自其他人？
瘸子想轉臉看其他地方，卻也不能如願，眼睛只能盯着那黑色瞳仁中一閃一閃的暗紅色，仿佛是一個旋渦，仿佛能将一切都吸入其中……
此時，牧雪緊抿着小嘴，持了閃着寒光的苦無，箭一般地沖向瘸子，一字封喉……
血，濺了牧雪滿臉，刺鼻的氣味充斥着她的鼻腔，卻再也沒有不适應地劇烈咳嗽，而是再次深吸再口，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瞳中的暗紅也更興奮地閃動着。
“血繼嗎？真是有趣，連他們兩個都被解決掉了！”背後傳來輕輕落地的聲音，可見此人比剛剛兩人的修為要高上許多。
牧雪暗吃了一驚，面色一冷，身形一轉，手中苦無刺向那人。
那人卻不慌不忙稍一側身，大手一把扣住牧雪的手腕，再也動不得半分。
牧雪這才清醒了一般，打了一個激靈，眼中的暗紅消失，并且絲毫不知道剛剛的自己有什麽異常。擡頭看向那人的臉……是那個獨眼。
獨眼再次看向牧雪的眼睛，許久，自言自語道：“消失了？”
牧雪知道如果只是乞求并不能讓他放開自己，于是索性道：“你也想跟我打一場嗎？”
獨眼卻言其他：“告訴我，你是不是帶有什麽血繼？眼睛的！”
“沒有！”牧雪試着掙了下被扣住的手腕，還是紋絲不動。
“你姓什麽？宇智波嗎？”獨眼不死心，繼續問。
“不是！”牧雪也不掙了，先看他要幹什麽：“我姓野間！”
“哦～”獨眼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着牧雪，随後不住地點頭：“即使沒有血繼，我們血霧裏也需要你這樣的人……這樣天生會殺人，又嗜血的人……”
接着，牧雪只覺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