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太後睜眼看了一下，很快又閉上，不一會兒殿中便響起了有節奏的呼吸聲。

“哎喲，真是打了這些人的嘴巴，以為嘉妃和她們一樣蠢嗎？”

皇後處理完宮務，坐在軟榻上讓宮女替她捶背，臉上全是笑意。

“主子，嘉妃主子這次可是讓後宮中的妃嫔們大吃一驚了。”連白寶林肚子中的那塊肉都不在乎，真不知道嘉妃娘娘在乎的是什麽。陳嬷嬷有股直覺，嘉妃娘娘在乎的事最好去試探，也許試探出來的結果會讓整個後宮的人都承受不起。

“嘉妃就是一頭沉睡的猛獸，平時以一切都不怎麽在意，可一旦有人碰觸到她的逆鱗，那麽迎接了的将會是毀天滅地的報複。所以，聰明人就該知道不要去招惹嘉妃，因為她醒來，本宮也不知道嘉妃會做些什麽，到時別怪我不保你們。”

皇後就怕自己宮中的人不知深淺跑到嘉妃的面前擺譜，自家人知自家事，她雖然在皇帝心中有份量，可這份量卻不是因為她是皇後，而是因為別的原困。

皇後不會去挑戰皇帝心中的耐心，更不會主動跟未來太子的母親結仇。再說了，皇後本身就喜歡嘉妃，她又怎麽會跟嘉妃過不去呢！

“娘娘說的是。”

陳嬷嬷躬身。

“主子，天色已晚，該休息了。”

牛貴嫔立在窗前，望着遠處離去的燈火，她知道那是皇上的聖駕，瞧着方向是往長寧宮而去的。

“站我再站一會兒吧！‘

牛貴嫔揮了揮手，讓身後的宮女退下。

這世上最可悲的便是，明知皇上心中無她，卻偏偏愛上了那天下最尊貴的男人。

想想長寧宮的那位，皇帝寵愛非常，有什麽好東西都不忘記她。比身世牛貴嫔騎着馬也趕不上，比容貌，更是不及對方一半。比性情，自己也曾像她一樣單純過，後來為了爬得更高做下了不少的虧心事。等她醒悟後，已經來不及了。

皇上升她做貴嫔，已經是念着最後的情誼了，她知道皇帝不會想再見到她，所以她便老老實實的守在自己的玉明樓，不出去招皇帝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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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着皇帝日日留宿別的後妃那裏，牛貴嫔的心就跟刀絞似的。她在心裏一直想着讓自己不要恨，可偏偏她的心卻不受控制，有時候她甚至還會産生一種黑暗的心裏，要是後宮那些女人都死了，是不是皇帝就只會看她一人？

“主子又站了一晚。”

牛貴嫔身邊的大宮女對另一名大宮女說道。

“唉～主子這是放不開，現在滿後宮誰不知道皇上只寵嘉妃娘娘，甚至還許下了年底升嘉妃娘娘份位的事，誰人不羨慕呢！”

另一名大宮女覺得她們主子有些不對勁，但具體哪裏不對勁她又說不出來。雖然知道牛貴嫔愛上了皇上，可皇上并不愛牛貴嫔，甚至還有些厭惡。

“主子自從嘉妃娘娘進宮後就再也沒有承過寵，你說是不是嘉妃娘娘搶走了主子的寵愛？”

悄悄的在對方的耳邊低聲，卻沒看到牛貴嫔正站在她們的身後，聽到她的話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你找死啊！這話是能亂說的嗎？”

另一個明顯知道的多些，狠狠的瞪了自己這位好姐妹一眼，又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沒有人聽到，這才松了口氣。

“不知道的事就別亂說。”

警告了好姐妹一眼，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拉着人回到她們住的屋子。

“你要記住，貴嫔不受寵不是因為嘉妃娘娘，在嘉妃娘娘進宮前主子就已經不受寵了，以後那樣的話不要随便亂說，不然誰也救不了你的命。”

再次警告了好姐妹一番，這才出屋去侍候主子。

她卻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警告已經遲了，在未來的某個時候後宮中發生了一件足以埋葬整個玉明樓的事，她才知道原來當初她和好姐妹的們已經被偷聽了，而這偷聽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們的主子。

淑寧在書房關着門練琴，外面是一陣樂師也在練習，他們練的正是淑寧給的新曲譜。

“這曲子我們從未聽過，嘉妃娘娘要我們保密，顯然是為了給皇上在萬壽上一個驚喜，你們千萬記得不能走露風聲，要是走露了風聲，嘉妃娘娘随便在皇上前面說幾句，大家的小命都玩完。”

所有的樂師在練習完後，把曲譜又交回給了梅春，然後一一退出了長寧宮，在回到樂府後關起門來商量，當然他們之中的頭在說的同時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吓得所有的人縮了縮脖子，果然不敢再在外面談論嘉妃讓他們做的事，一個個嘴巴比蚌殼還要硬，誰來打聽都說是去給嘉妃演奏曲子聽。

淑寧也是沒辦法，她已經打聽清楚了，世人都知皇帝喜歡古董字畫等，所以大多數人送的都是這些。而淑寧帶進宮的這些，已經讓皇帝看了大半，再送就拿不出手了。所以她只好另外找禮物，偶然機會下看到船琴，靈光一閃淑寧便想到了自己彈琴給皇帝聽，讓他看看自己的進步，同時也告訴皇帝，他這個學生沒笨到家，有好好的練琴。

想必，比起自己送那些值錢的禮物，這份心意應該能讓皇帝高興了吧！所以淑寧就準備了兩首曲子，一首自己獨奏，一首和樂府的樂師們一起表演。

争取在萬壽上讓皇帝開開眼界，這兩首曲子她都沒寫給皇帝呢！要不是這次為了送禮物給皇帝，她還想不起來。

所以最近她連練字的時間都減少了，就為了把這兩首曲子練好。

前一首獨奏還好，而第二首卻很有些難度，節奏顯明快速，整首樂曲大氣無比，很适合在祝壽的時候彈奏。每次彈第二首，她的手指都好疼。

因此皇帝來的時候經常問她，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做什麽。每次皇帝來了都有人通風報信，讓淑寧及時從書房間裏出來，才沒讓她的禮物曝光。

“暫時不能告訴皇上，要是說了驚喜就沒了。”

淑寧搖頭，不管皇帝怎麽哄就是不說。

“好吧，朕知道了。”

皇帝也沒轍了，嘉妃這嘴巴不是一般的緊。

“咯咯咯……”

淑寧轉過身偷笑，能看到皇帝一臉無奈的樣子挺有趣的，那就更不能說了。

萬壽節

皇帝的誕辰日稱為萬壽節，取萬壽無疆之義，是個全國性的節日。為皇帝祝壽，是大夏朝中重要的典禮活動。

到了這一日，皇帝禦殿接受王公百官的朝賀及貢獻的禮物。萬壽節期間禁止屠宰,前後數日不理刑名,文武百官還要按制穿蟒袍補服。這一天，京城的匠人們用彩畫，布匹等将主要街道包裝得絢麗多姿，到處歌舞升平。各地文武百官，設置香案，向京城方向行大禮。

所以萬壽節在古代是非常重要的節日，與元旦、冬至并稱三大節。

萬壽節的前一晚，皇帝是住在淑寧這裏的。所以一大早，淑寧便起來向皇帝拜壽。

“雖然在宴上的時候大家會一起向皇上拜壽，但這是妾的心意，所以請皇上不要拒絕。”

淑寧跪下磕頭，拜完立即就被皇帝拉了起來。

“愛妃的心意朕領了，蘇茂才，把那副孔雀開屏的金鑲紅寶石的銜珠釵給你嘉妃主子送來。”

皇帝喜歡一個人就用送東西來表示，而這後宮之中除了太後和皇後，得到皇帝最多東西的便是淑寧了。以前的人皇帝寵是寵了幾分，想他把好東西拿出來送人，那簡直就比登天還要難，偶爾賞也不會像賞嘉妃這樣大手筆。

“妾謝過皇上了。”

淑寧在東西送來後，打算晚上就直接戴它了。

正好配自己晚上的衣裳。

當皇帝在禦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賀和貢獻禮物時，淑寧也去到了皇後的栖鳳宮，等下她們要在皇後的帶領下一起向皇帝朝賀。

皇帝接受完百官們的朝賀後，便在禦花園大設宴席，今天不僅是百官在座，就連家眷們也都來了。皇帝也沒有特意分男女之席，而是以家庭為單位設席。後宮妃嫔們則是坐在皇帝的身後，前方是一個搭好的臺子，上面輪番表演着各種戲劇歌舞，非常的熱鬧。

“願皇上福澤綿延,願大夏國泰民安。”

皇後帶着後妃在祝賀完後，第一杯敬向了皇帝，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願皇上福澤綿延,願大夏國泰民安。”

“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皇帝飲下了皇後這杯酒。

衆人也一起飲下，就連淑寧也飲了。幸好皇後知道她不勝酒力，給她安排的是連小孩子都能吃的果酒。

甜甜的果酒只有一絲絲的酒味，淑寧忍不住又喝了一杯。

“娘娘，不可多飲。”

梅冬在一旁提醒，她們主子可從沒飲過酒，即便是果酒喝多了也會醉人的。

“知道了。”

淑寧放下酒杯。

臺上的歌舞還算可以，換成戲劇就不行了，淑寧根本聽不懂。不過看周圍的人都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她只能低頭撿桌上的水果吃了起來。水果被削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方便參加宴會的人品嘗。實在很難想象，在這麽優雅的場合，一個人拿着大大的水果在啃時的樣子。

歌舞過後，今天的重頭戲來了。

百官們的禮物早早的就獻完了，而宗親們和後妃皇子皇孫們的禮物卻被留在了最後。

第一批就是宗親們，禮物讓皇帝滿意的，後頭都得到了皇帝的賞，雖然這賞肯定比不過他們送的禮物值錢，但這代表了皇帝的意思，宗親們都很滿意，根本不在乎自己虧了。

宗親們送完，這才輪到大皇子、大公主和二公主。

大皇子、大公主合送了一副百壽圖，雖然筆法稚嫩，但是大家都能看得出，大皇子和大公主寫的很認真，一筆一劃工整無比，就憑這一點也可以忽略筆法上的不足。

皇帝讓人好生收撿起來，回頭挂到他的禦書房。可見皇帝很滿意大公主和大皇子送的禮物，聽到要挂在禦書房，他們都高興的跑回德妃身邊依着她。

然後是二公主，她繡了一個荷包給皇帝，雖然上面只有簡單的小草和紅花，但是皇帝還是讓人送來上，親自帶在了身上。二公主見狀，也咧開了嘴回到秦順依的身邊。

從這兩次皇帝的行為，可以看得出他其實很努力讓自己做一個好父親。

接下來便是皇後帶領了後妃們獻禮了。

皇後送了一副吳道子的畫，非常難得，皇帝當場便欣賞了起來。好一陣才依依不舍的收了目光，讓人送到太極殿。

皇後送了，接下來便是德妃，大家挺好奇這位暫時僅排在皇後名下的四妃之一的德妃會送什麽禮物。

德妃大方的站了出來，手中捧着一套衣了。

“臣妾沒什麽本事，只能親手做一套衣服送給皇上了當壽禮了，希望皇上不要嫌棄。”

蘇茂才接過衣服捧到皇帝面前讓他看了一眼，皇帝看過後揮了揮手，這衣服就被送下去了，至于皇帝會不會穿那就只有皇帝本人才知道了。

皇帝賞了德妃一對玉如意，算是對她送的禮物表示滿意吧！于是德妃也高興的回到座位上，抱着一對兒女。

輪到嘉妃了，這一次衆人的目光比看德妃的時候還要灼熱。

淑寧空的雙手站了起來，也不說話直接繞過了皇帝來到前方的臺上。遙遙向皇帝一拜，雙擊掌後。

侯林帶着幾個太監上來，一架樣式有些奇怪但很漂亮的琴被送了上來。

別的人不必，皇帝卻一下子明白了。

“臣妾也沒什麽本事，只能彈兩首曲子祝賀皇上萬壽無疆。”

淑寧環視了衆人一眼，優雅的坐在船琴後。

雙手放在琴弦上，優美的琴音從她的手下溢出。琴聲優揚，剛才因為送禮場熱鬧非凡，卻在這樣的琴聲下所有人不知不覺中安靜下來，靜聽傾聽這美妙的琴聲。

而皇帝高坐在龍椅上，雙眼微合，一只手跟着節奏輕輕拍打着大腿。可以聽得出來，嘉妃的琴技已經提高了不少，起碼現在說她是自己教出來的不會丢人了。

一直到琴聲結束，在場的人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子，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将，都覺得這曲子太短了，要是再張一點便好了。

相信過了今天，嘉妃在萬壽節上表演的曲子便會流傳整個大夏，成為文人雅士中最常聽的曲子。同樣流行起來的，還有船琴。

一曲畢，淑寧沒有急着下來，只是安靜的坐在琴後，就在衆人疑惑的時候。侯林又帶着一隊人上來，這一次跟随的是樂府的樂師們。

十幾張琴被擺在了臺上，樂師們在跪拜皇帝後落坐在琴後。于是大家便明白了，原來還有一首曲子啊！只是這一首并不是嘉妃單獨表演，而是和樂師們一起。

淑寧左右看了一眼，樂師們都準備好了。雙手放在琴上，心中默數三個數後。雙手快數的在琴上彈了起來，一開場全是激烈而快節奏的琴聲。

再加上十幾個人一起彈奏，迅疾無倫的弦聲撥動，那感覺簡直是要讓人的心都激動的跳出來。聽到高、潮的部分，衆人的雙手都不由的握成了拳。

當這一曲完畢後，在場的人久久不能回神，淑寧手一揮，樂們安靜的退了下去。她站起來走到琴前，雙手伸開下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賞、賞、賞。”

皇帝大叫好，衆人回地神來，用嘆服的眼神看着嘉妃。

這才是真人不露相呢！

那些曾經在琴上勝過淑寧的貴女們這一刻是羞愧和惱怒，她們不明白，不過是大半年沒見，為何嘉妃的琴藝增張的這麽迅速，今天這兩首曲子更是她們未曾聽過的。而且看着一身華麗宮裝的嘉妃，不知怎麽的，她們有些羨慕，也有些妒忌。

曾經以為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所以她們都不願意進宮，可誰曾想嘉妃進宮後不僅沒有一臉憂郁悶悶不樂，反而活的比誰都自在，聽說現在皇帝單寵她，一個月中有大半的時間都在嘉妃那裏，這讓那些自認為自己比淑寧出生要好的貴女們心裏怎麽能舒服的起來。

皇帝親自走到龍座，扶起了嘉妃。

“愛妃今日這份壽禮，可是讓朕大為驚喜啊！”有什麽比自己教出來的學生給自己漲臉更讓人爽快的呢？

“這全都是皇上的功勞，要不是皇上親自教導，臣妾可不敢出來丢人現眼。”

淑寧一頂高帽子戴在了皇帝的頭上，喜得皇帝連連點頭。沒錯，這全是他這個做皇帝的功勞，要不是他嚴格教導嘉妃，以嘉妃的琴藝還真拿不出手，更別說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彈奏曲子了。

衆人聽到這，深深的吸了口冷氣。原來嘉妃的琴藝是皇帝所授嗎？雖然只有一部分人知道皇帝的琴也算是一絕，卻不曾想皇帝居然還會放下高貴的龍體教導後宮的妃子，這下別說後妃們妒忌的快發狂了，就連那些曾經取知過淑寧琴藝的貴女們一個個如同萬蟻噬心般的難受。

如果當初是她們選擇進宮，會不會今天受盡寵愛的人就是她們？看着嘉妃頭上戴着許多她們不能戴的漂亮首飾，還有她身上那件由彩錦做成的宮裝，這彩錦當初番國只進貢給了皇帝，整個大夏也只有進貢的那幾匹，卻不曾想皇帝居然把彩錦賜給了嘉妃。

突然，淑寧感受到一股驚人的恨意，心中一凜朝着感覺的方向望去，可惜那股恨意消失的很快，淑寧望去的時候已經消失了，不過那個方位淑寧卻記下了，是後妃們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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