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慎秋!”

江攬雲現在很氣。

躺着的那人從睡夢中驚醒, 一臉茫然:“發生什麽了?”他費力地擡起頭看了看周圍,發現什麽事都沒有之後就又倒下了, 腦袋枕在江攬雲腿間,還蹭了蹭。

“不許睡,睜眼。”江攬雲把腿從他腦袋底下抽出來,然後坐在一邊, 問,“我很磨人嗎?”

這話自己說出來很怪,好像在質問些什麽。江攬雲覺得自己真的有點向那兩個字開始發展了, 不由得有些臉熱。

慎秋眼睛都困得睜不開,他擡起手幫江攬雲順了順毛:“好啦睡吧,現在太遲了,什麽事都明天說吧,我……很……”困。

話沒說完就又睡着了。

江攬雲現在很想把他搖醒, 然後問他是不是覺得自己煩到他了, 想問很多,總之就是要把所有都問一遍才甘願。

可醒着的慎秋怎麽可能說實話, 必須現在問。

江攬雲靠到他耳邊, 小聲問:“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慎秋感覺耳邊是江攬雲的聲音:“……什麽……問題啊?”他趴着,臉側着壓着床板。

“你喜歡江攬雲還是讨厭江攬雲?還是覺得他很煩?有很多缺點嗎?是不是有點對你太嚴厲了?”

他一下子說了不少,假裝自己是別人過來問他的, 反正慎秋現在睡着不清醒。

慎秋哼了兩句視作聽見了,然後他才反應過來,剛剛說話的不是江攬雲嗎。

他懶懶地睜開眼, 就看見離他很近準備問出些什麽的江攬雲:“那個,你直接說‘我’不就好了嘛,問我覺不覺得你嚴厲,幹嘛這種問法。”

他轉身抱住了一個枕頭,墊在自己臉底下,床板硌得人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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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戳穿的江攬雲:“……你不是睡着了嗎?”

“我只是很困,還沒有神志不清,連和我說話的人是誰都分不清。”慎秋笑了笑,然後拽拽他衣角讓他躺下。

江攬雲表情變了又變,注意力就被衣角的小動作擾了去:“我衣角很好玩?比我還重要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剛剛說漏嘴了,把你說我的壞話吐出來了?”

“什麽?”慎秋一驚,“有嗎?”

難怪他現在還不睡,原來是因為這件事,自己可能要因為說人壞話暴露而吃不了兜着走了。

江攬雲斜睨了他一眼:“你是魚的記憶?”

慎秋歉意地笑笑,馬上态度變好:“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你既然說了,那就是我的錯。別當真,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而已,我錯了,你可以睡多一點床。”

他往旁邊移了移,給江攬雲空出來好大一塊地方。

“睡吧睡吧。”慎秋撲過去給他把床單撫平,然後忙不疊地滾到床腳落,把位置讓給他,樣子着實有些可憐可愛。

江攬雲看着他的舉動,每次他都很快道歉,吵也吵不起來。

好好說,他根本不會去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不把你當回事。

好像可憐兮兮的,心疼完了之後自己又被氣的不行。

“你不開心,我就哄你開心,什麽方法都可以。”慎秋在床邊滾了滾,困意已經沒了,像爬蟲似的從被單上蠕過去,“小雲……”

後面尾音還娘兮兮地抖了一下,讓江攬雲瞬間雞皮疙瘩直冒:“你、你幹嘛這麽喊我……”事出必有妖,反常的很,讓江攬雲直覺不妙。

“剛才姐姐就是這麽喊你的,所以讓你感覺親切一點。”慎秋眯着眼睛用臉蹭了蹭他掌心,很變态地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江攬雲頓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姐姐是誰,自己教他的稱呼,到現在還沒改。

只不過現在是他們兩個人面對面,慎秋如果喊江母姐姐,那他就是江攬雲小叔,有點占他便宜,不過慎秋應該注意不到這一點。

江攬雲面色緩和了不少,覺得慎秋至少是聽他話的,沒那麽反抗他:“你聞我手幹什麽,有味道嗎?”

“香。”慎秋點了點頭,“和我一樣的沐浴液的味道。”

他把江攬雲的手貼着自己的臉猛嗅了一下,然後滿足地揉了揉。

“你手好軟。”慎秋越摸越舍不得放開,覺得他一個大男生的手怎麽那麽溫潤細滑,一點瑕疵都沒有,手也很大,甚至可以蓋住自己大半個臉。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在民宿那天的場景,江攬雲幫他撸的場景,他的手好像有魔力似的,能很快讓他非常舒服。

慎秋抿了抿唇,想讓他再弄一次。

可又覺得說出這個請求實在有點不要臉,他幫自己一次就夠了,但還得幫自己第二次,第三次,再提出來怎麽也不會答應了吧。

他只能把這話咽進肚子裏,然後一個勁地蹭他的手掌,鼻子眼睛嘴唇全都蹭了好幾遍,手指修長白淨,不像自己,手指比他短了一截。

單看還是不錯的,但和江攬雲比起來,那都不是手了,是四根小胡蘿蔔。

江攬雲被他的态度弄得心情好了不少,覺得自己手掌底下是只貓,那自己的手當帕子似的擦臉。

他壞心地用食指和中指捏住慎秋的鼻子:“不許動。”

慎秋就動也不動了,透過指縫看見燈光底下的江攬雲笑着的臉像他那雙手一樣迷人,吸引着自己的目光。

他失神地看了會兒,江攬雲看他沒反應,還以為出什麽事了,馬上松開了手指,就看見躺着的人癡癡地看着他。

呆得不行。

“傻了?”江攬雲戳戳他鼻尖。

慎秋這才回過神,他說話很直白:“沒,就是剛才覺得你太好看了,也覺得我認識這麽好看的人,覺得不太真實。”

慎秋的商業吹捧一級棒,饒是江攬雲也受不了,他崩着表情倒進了被子裏,然後一動不動像尊雕像:“別吹我,我會不好意思。”

慎秋新奇地看着他,然後刨開被子把江攬雲撈出來,過程像是尋寶一樣:“不要,給我看你的臉,我想看你臉紅的反應。”

一張正太臉底下藏着一個變态大叔的心。

等慎秋将人撈出來,江攬雲就立刻拿枕頭擋住了臉:“不要,我拒絕。”

慎秋口氣霸道得很:“由不得你不要。”他拽開枕頭,然後努力想把江攬雲反應很快擋住臉的手指扒拉開。

江攬雲心裏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在這些過程中臉愈發熱起來。心跳頻率像被狼追着的鹿,撒開了蹄子狂奔在草原上。

慎秋在不懈努力之下終于扒開了,用力握着他兩個手腕按在床單上:“你不要反抗,我怕我力氣用多了,反而容易傷到你,那就不好了。”

慎秋書生皮子下的狼還沒等慢慢露出全部的尾巴,就被一下子揪住了。無知無畏的慎秋,各種反應都真實到不行。

“你現在好色情。”

沒等江攬雲的話音落下去,慎秋拿開了他的手看見他被自己弄得淩亂的頭發,還有瞳仁裏自己的臉。自己好像在強迫他,還勒着人兩只手腕不讓人動。

江攬雲眼中的慎秋有些氣喘籲籲的,額頭一層薄汗,眼睛亮晶晶的,在為自己的舉動而感覺到興奮。

江攬雲偏過頭:“看夠了吧。”

慎秋看着他的反應,像是被丘比特剎那擊中了心髒,臉色瞬間爆紅,厚臉皮開始瓦解。

他很快松開了江攬雲的手腕,從他身上下去。

然後哼哧哼哧到床腳種蘑菇去了。

慎秋的臉埋在臂彎裏,整個人從臉紅到耳根,脖頸都泛着淺淺的一層薄紅:好好看……好好看……我不色情……不色情……

他默默給自己洗腦,然後又露出一雙眼睛去偷窺江攬雲。一擡眼,就撞進了另一個人湖光秋色的眸子裏。

慎秋像刺猬似的瞬間縮成一個球,雙手抱着膝蓋低頭怎麽也不肯擡了。然後呼吸聲就逐漸重了起來。

比江攬雲說的色情還要色情,僅僅是一眼,慎秋就已經起來了。

他連看也不敢看江攬雲,怕自己又做出些什麽不要臉不要皮求人幫撸的事情。

被那只箭射中了的緣故,他現在覺得江攬雲好像能發光,星星似的惹人。

以前各種不來電,覺得他行為不撩人。現在幾乎是覺得他哪哪都像他以前哄他玩時說的那些話,哪哪都好,特別讓自己喜歡。

之前欲氣上頭,還拽着人手伸進自己的褲裆都覺得沒什麽。

現在覺得自己還真沒法形容,連尿尿的地方都硬要別人摸,比變态還變态,流氓還流氓,不對,流氓都幹不來這種事。

一見鐘情這種事,并不是要第一面,而是某個瞬間,江攬雲忽然吸引到了他。

慎秋在心裏唾罵自己兩句,可卻感覺到了有人在揉他的頭。

江攬雲輕咳一聲:“那個,我不怪你,不用躲着。”

慎秋猛地擡頭:“真的嗎?”

江攬雲彈了下他腦門:“當然。”

慎秋心一顫,然後臉上的笑意逐漸放大,可又各種想動不敢動,矜持着一本正經的模樣:“不要撩我了,我怕我把持不住。”

他揉揉腦門,本來可以對江攬雲想抱就抱,想親就親,可現在都不好意思了。不知道什麽情況,也許過一陣就好了,他想。

江攬雲唇角勾起,把持不住?他什麽時候把持得住自己了?

撲上來又摸又蹭的人轉眼就把自己推幹淨了,怎麽着也不肯承認剛才那位是自己,眼神像是祈禱一樣認真,表示自己并無半分虛言。

“心中想的是什麽,眼裏看到的就是什麽,我覺得我很無辜,明明是你自己想太多,是不是?”

慎秋被他說的心下一緊,他又去瞄了瞄江攬雲,好像的确。

江攬雲什麽都沒幹,一直是自己倒貼。現在又對他自作多情,暴露了自己想的不堪入目的真相。

他剛剛是想到了江攬雲幫自己撸的場景,可那只不過是人之常情。

“我、我我沒想那些。”慎秋梗着脖子,紅着臉解釋,“我看你手而已……其餘什麽都沒有,沒有!你別多想,我人沒、沒那麽變态,沒想把你怎麽樣。”

一句話卡了半天,汗都急出來了。

他現在不是擔心江攬雲誤會他是變态,而是他現在已經覺得自己和變态搭上邊了,只能趕快挽救挽救形象。

下面還漲着,這話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江攬雲怎麽可能沒發現,他從慎秋的身後抱住他,然後講手伸進了他寬松的睡褲裏面,只感覺懷裏的人在他碰上的時候像觸電一樣猛地一顫。

“我、我我不用你幫!”

話是這麽說,可人還是誠實地很。

那種感覺很讓他留戀,而且那只手是江攬雲的,是修長的細膩的手,一想到這,剛才給他蹭臉的那雙手在幫他撸,慎秋比剛才還要興奮了。

江攬雲只是伸了進去,并沒有動作,慎秋哼哼唧唧的,又難得臉皮薄了一次,不好意思直說。只是用底下那東西去蹭江攬雲的掌心,有些哀求的意味。

“你……你動一動……”他實在忍不了了,偏過頭讨好地親了親他臉頰,“我很快就好的,不用花你多久,快、快一點。”

江攬雲聞言倒是幫了他,然而卻磨的人心癢癢的。動作忽急忽緩地,興致剛一上來快要出來的時候又立刻慢了動作,不急不緩地動作。

慎秋被磨得快要瘋了,簡直想抓着江攬雲的手去動作,眼角被逼出了淚:“你、你太過分了,耍別人玩。”命根子還握在別人手裏,他動也不敢動。

江攬雲呼吸灑在他耳邊,語氣有點低沉:“你之前還說我磨人來着,我和你說話你還睡着了,不給點教訓你記不住。”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也記住了。我不要教訓,我現在很難受。”慎秋的聲音帶了些許哭腔,貓抓似的惹人心癢。

他說的好像真的記住了似的,可床上的事,一概都不算數。

好在江攬雲還是幫他弄出來了,慎秋洩了之後就開始躲他,活脫脫一個渣男形象:“我去上廁所,你、你先睡吧。”

但慎秋這次真的不是想逃,他是無顏面對江攬雲。

臨走時還不忘帶了手機,他得給一個人打電話問問,現在心裏很亂,冒出來很多莫名其妙的感情。

“你怎麽帶手機,要去很久嗎?”

“對對對,我要很遲,你先睡吧。”

然後江攬雲就被一個人丢在了屋子裏。

屋內瞬時見安靜了下來,連一點動靜都聽不見,悄無聲息地,連空氣的流速都好像變慢了。

他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慎秋連射出來的東西都還沒擦,自己的掌心還殘留些許白色的粘稠,可這東西的主人卻跑了,好像在躲着自己。

是自己做得太過了嗎?

他拿了張抽紙,把自己掌心裏的東西擦幹淨。

慎秋不喜歡他,在慢慢知道這些行為後,肯定會受不了,而且覺得別扭,可也只是圖一時爽快,才讓他上了手。

總覺得想要輕而易舉地得到一個人的喜歡很難,有點在癡心妄想。

只要慢慢接近就好了嗎?可這麽多天過去了,慎秋對他很放心,但也僅限于放心的程度,再深一層就沒有了。

真的很想讓他也喜歡自己,可這種東西強求不來,想抓住的東西好像總是能從自己指縫溜出去,然後剎那消失于無。

真怕再一次讓慎秋從自己身邊消失。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執念,深藏在骨子裏,從在福利院裏慎秋被意外而燒傷開始。

慎秋坐在未掀蓋的馬桶上,想了半天才給祁星衍打了個電話。

他覺得祁星衍懂得很多,也覺得江攬雲懂得很多,可現在江攬雲那根本沒辦法去問,只有祁星衍可以問了。

祁星衍那裏的天黑的很晚很晚,淩晨兩點才是标準的睡眠時間。

電話被接通的很慢,祁星衍也存了他的號碼,那頭的聲音還很愉快,四周滿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小弟弟,有什麽事啊?”

他捂着一只耳朵去聽慎秋的聲音,然後不耐煩地推開身邊的趁着燈光暗對他動手動腳的人,找了個角落坐下。

“你那裏很忙嗎?”

祁星衍笑了笑:“不,我現在很輕松,過來放松放松而已,空閑得很。你找我什麽事?你那裏應該天早黑了吧,現在這個點來找我……情感問題?”

慎秋隔着話筒聽他撩人的尾音,就有點臉紅:“……我不知道……”

“那是什麽事?”祁星衍對他耐心得很,手指搭在沙發上。

“……我今天第一次發現,我周圍有一個人長得很好看,而且是特別好看,一下子就能晃花人眼的那種了……以前都沒這麽覺得……”

“所以……你覺得他還不錯是吧?想追?”祁星衍一語道出,現在小年輕的心思他還是能猜猜的。

“……也許吧,但也許是別的,我搞不清,所以才想問你的。”

“你在什麽情況下覺得他好看的?”

慎秋回憶着剛才的場景:“是我勒他手腕的時候,還有……還有他幫我的時候。”剩下那些話他沒好意思說,這怎麽說,太私人了。

“你勒他?”

祁星衍真覺得人不可貌相,慎秋看上去學生氣很重,沒想到還有如此舉動:“你覺得好看的那個人是江攬雲嗎?”

兩個人一起來旅游的,說沒什麽他都不信。

“是……是他。”

“那不就好了。”祁星衍見過江攬雲,慎秋怎麽可能勒的動他,肯定是他願意的情況下,估計是慎秋和他鬧着玩的時候勒的。

“這種情況其實挺常見的,你們那個年紀,一瞬間忽然動心也很正常,不過這種東西一瞬而過,也許下一秒你看他就沒那麽好看了。”

祁星衍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日子過得悠哉悠哉。

最近有個大佬的小弟找上他,他還以為是惹事了。

沒想到居然是那位大佬看上他了,直接給了大手筆的包養費,包了祁星衍三年。

他都二十八了,天天這麽下去還不知道到什麽時候,沒想到天上突然砸下了一個餡餅,那麽高的包養費,就算是想拒絕,為了錢也妥協了。

陪一個人睡三年就有那麽多錢拿,自己陪無數個人睡還就賺得不足一個零頭,何樂而不為。

那大佬就是在這酒吧看上他的,覺得他身段好,妝濃卸下來也能看,長得不錯,很合眼,就包了他。

“你是說我會很快就覺得他不好看的意思嗎?”慎秋還是有點疑惑。

聽祁星衍說,這是一瞬間的事情,好像真是這麽回事。除了剛才那一刻,剩下他什麽時候也沒覺得他好看到驚人的地步。

“那倒不一定,得看你。”

“看我?”

祁星衍恩了一聲。

瞎子都能看出來江攬雲喜歡慎秋,自己帶着他們玩的時候,慎秋和自己多說兩句話江攬雲都不高興。

但慎秋喜不喜歡江攬雲就是其次了。就像現在,他連這方面的事情還要問自己,很明顯是迷茫的。

喜歡和喜歡是不同的,明明都是一樣的兩個字,可完全不一樣。慎秋之前也說了很多個喜歡,可那和“愛”要差了好多好多。

祁星衍正想接着說些什麽,可祁星繁找過來了,他臉色陰沉地盯着他:“你答應那人的包養了?”

祁星衍被他的眼神看的不舒服:“有錢賺我幹嘛不幹?”他轉頭想和慎秋說兩句,自己準備先挂了,可祁星繁上來就拽着他手把他拉出去:“不準。”

“你不準有個屁用,我自己不要吃飯?你不上學?拉姆的病你給錢?”他掙紮着想松開,可根本松不開,“放開我!”

慎秋聽着那邊的動靜頓時緊張了起來:“星衍?”

祁星衍喘了口氣,說了句:“沒事,我先挂了,有空再打給我吧。”

之後電話裏就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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