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東宮遇毒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柳将軍柳是安之女柳玉婧生性魯莽,忤逆聖意,念及柳府世代忠良,免其充配之苦,萬安寺代發伴佛,每日抄送經文,修德養性,即日前往。
一口氣不暢,身子一顫,柳沁舒手中的書卷落下嘩嘩響着。
“郡主——”張心兒,年雙十,提調尚宮安排給柳沁舒的貼身侍女,從五品典侍。
“我可還能見其一面?”怎麽會這樣?
“這人已經出了宮,郡主此刻怕是見不着了。”
“心兒姑姑——”沁舒想起脖子上戴着的正是皇上賞賜的南海珍珠,給摘了下來,握住心兒的手,她前世雖在宮中多年,可對于宮中的人際關系并不上心,此時,她想必是要依附面前這位在宮中七年的典侍,“姑姑,那禦前姑姑想必知道我家姐姐究竟如何觸犯了龍顏。”
張心兒将南海珍珠收入袖口中,“奴婢這就去。”
柳沁舒心不在焉的看着書,等待着張心兒的消息,這一等便是一個半時辰。
張心兒将南海珍珠帶了回來,“郡主,禦前姑姑說這是掉腦袋的事兒,她縱是想告訴奴婢,可也不能明知故犯。”
沁舒拿着那顆顆飽滿的珍珠,看着看着,思緒逐漸飄遠,萬安寺?太安寺!萬乾,太歷,“原來如此!”
張心兒擡眸看了一眼這才十一歲,談吐卻不像十一歲的沁舒,這會又聽她這莫名其妙的話,更是明白小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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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尊我一心,歸命盡十方,無礙光如來,願生安樂國。我依修多羅,真實功德相,說願偈總持,與佛教相應。”柳玉婧玉手持筆一筆一筆端正的抄送經文,口中朗朗背誦。
一襲寶藍色身影步入,邪眸望了一眼背對着自己的柳玉婧,“就這麽不想見我,連面都不願回?”
先前,的确有和尚來告,四皇子來此見她,此刻見他如此說法,柳玉婧便放下手中的毛筆,轉身恭敬的福了福身,“施主有禮了。”
軒轅長倞心中有着怒意的,可看着她一身素袍,“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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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婧福了謝禮,又轉身坐下,扶起毛筆,繼續寫着,口中念着,“觀彼世界相,勝過三界道。究竟如虛空,廣大無邊際。”
軒轅長倞自行找一處可看見她正面的位子坐下,望着她那淡然的氣色,“你倒是心靜與此,可知在乎你的人心如火灼。”
“正道大慈悲,出世善根生。”筆落在潔白的紙面上,不急不忙地寫着。
“你難道想在此過上一輩子嗎?父皇恩準,若是你願意嫁于我為妃,他自會你離開萬安寺。”
“淨光明滿足,如鏡日月輪。”
軒轅長倞頗有些惱怒的問着:“你可有聽我的話?”
“施主請回吧。”柳玉婧淡淡的語氣,玉手将經文翻了一頁,繼續抄送。
軒轅長倞起身走到門口處,開口道:“你好好考慮吧,我等着你的消息,一日不成便等一月,一月不成便等一年,十年,我都等着。”
那離開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遠的再也聽不見,那行走與紙卷上的毛筆停了下來。柳玉婧眼睑微垂,來這萬安寺中已有數日,而她沒有皇上的許可,誰也不得見,也不知舒兒如今怎樣?祖母?家人?
哎——
為何今日來見她的人偏偏是四皇子軒轅長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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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皇朝每年的臘月初八,皇後都會攜同後宮中有品級的衆人,祭祀祖先和神靈,祈求豐收和吉祥。
沁舒位于翎羽身旁,随着衆人一齊叩拜着。
祭祀完畢,皇後便将臘八粥分到各宮中。
翎羽難得出自己宮殿一次,又覺得身體有了些力,便讓沁舒與她一起四下走走,玉康皇後見翎羽有了興致,就默許了。
仍傲然挺立在冬日裏的冬梅,粉紅﹑白﹑紅等顏色,姿色、香味、風韻都美。
望着那冬梅,翎羽想起自己的母妃——梅妃,一下子又禁不住心中的思戀,人也緩緩一顫,找的一處清靜坐下,又對沁舒說道,“今日未見得太子哥哥,有心去望,又恐自己這病歪歪的身子晦氣于他,潔絨,你替我去東宮一趟,看他現下身子如何,可好?”
“公主盡請放心,潔絨這就去。”沁舒應着,前世之中,在她嫁于軒轅長玄前一年,太子已經架薨,所以她從未得見過太子軒轅長逸。
在禦花園與翎羽分開,翎羽回宮,沁舒帶着無心前往太子的東宮,東宮位于皇宮的最東邊一處單獨的宮殿。
聽聞是新受封的潔絨郡主,又是受翎羽公主只托,東宮的人毫不怠慢的去禀報了太子,随後在東宮的暖房中,沁舒見到了太子軒轅長逸,并無他人。
那是一位讓人忘了呼吸的絕美男子,黑色長發被松松的绾起,冰黑色的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紅潤薄唇。一身藍色的錦袍,腰間一根金色腰帶,腿上一雙黑色靴子,靴後一塊雞蛋大小的佩玉,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迷人的王者氣息。
“潔絨見過太子殿下。”沁舒心中不由想着,不是都說太子身子弱嗎?今日一見,更是疑惑不已。
“坐。”軒轅長逸暗中将面前這位年幼的潔絨郡主打量了一番。
謝了太子,沁舒方才入座,目光不着痕跡的打量着這暖房,擺放與根雕上的一架琴讓她目光一驚。
這一驚狀落入軒轅長逸的眼中,“潔絨郡主認識這架琴?”
“太子殿下,可容潔絨近觀?”得到太子的許可,沁舒到了琴前,伸手在琴弦上拂過,“琴音宏亮,猶如鐘聲激蕩,此琴乃周代的名琴‘號鐘’,是否?”
“沒有想到你小小年紀,便識得這架琴。”軒轅長逸起身也走了過來,“可讀過樂理?”
“府中先生倒是教了些,可潔絨天生不才,至今略懂皮毛,不如小姐聰慧。”
“哦,就是那在萬安寺中的柳府小姐?”軒轅長逸眼眸深處一道異色閃過,“可惜她身在萬安寺中,這聽一曲也不便。”
沁舒癡迷狀于眼前的琴,手指戀戀不舍的輕撫着,突然,“啊——”
“怎麽了?”軒轅長逸被她這聲尖叫給驚了。
“這……”沁舒雙膝一曲,跪在太子面前,“太子殿下,潔絨不知當不當說?”
“但說無妨。”軒轅長逸長臂一伸,讓她起來。
沁舒起了身,看了一眼軒轅長逸,又轉向琴,“號鐘外形的材質與特色,想必太子殿下非常了解,此琴是號鐘無疑,可他卻與號鐘的記載有着差別,在于他的色澤,若說為了美觀,也可說的通,可,可這被補上的色中卻有毒,每每撫琴之人拂動琴弦,那毒便随着琴音進入人的身體內,久而久之,讓人時而無力于病狀,時而健于常人。”
軒轅長逸冰黑眸一凜,轉過身去,“此事不可傳出去。”
“潔絨明白。”
“去吧。”
沁舒走出東宮時,嘴角勾出一道不符合她年紀的弧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