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聚尾牙節
長信宮衆人議論一出,随即整個皇宮都知曉,潔絨郡主非等閑之輩。就連步出翎羽宮去長信宮一路上,遇到的宮人姑姑嬷嬷們都對她多了幾分敬意,各處的主子也對她少了幾分輕視。
日雖落半,長信宮中已掌燈高挂,軒轅長倞穿着一身紫色外出服步入宮中,邪眸一掃繡架前只顧繡圖的小身影,轉身坐入左邊的椅子上,将她的側面與繡圖收入眼中,“來人,掌燈。”
宮人們迅速再多掌了幾盞燈,沁舒聞聲,沒有一絲怠慢起身,福身。
軒轅長倞看她動作,眸中閃過一抹邪笑,“過來喝杯茶吧。”
“謝四皇子殿下。”沁舒行了謝禮,方才入座,立即有人送上香茶。
軒轅長倞斜眼瞟了那圖,與他早上所見時,增了不少:“你如此緊趕慢趕的繡圖這幅圖,不會是送給本宮,當作那日把本宮丢在假山之上的愧疚之心吧?”
沁舒品了一口,說道:“好茶,潔絨以為這普茶極好,貪其色,不擾清夢,貪其香,不損脾胃,貪其味,不亂尊貴,貪其杯,不誤次晨,四皇子殿下以為如何?”
“茶極好,語更極好。”軒轅長倞放下茶盞,吩咐道:“來人,将新近的普茶送去翎羽宮。”
宮人應了聲,便先送去,沁舒又品了口茶,與聰明的人說話,何須太過直白。
這時,有人來通報——皇後娘娘在長樂宮擺下禦宴,請四皇子殿下、潔絨郡主前往。
倆人無再言,一前一後入了長樂宮,方才知,皇後今日請的都是皇子公主,人不多卻都尊貴。
太子、四皇子、五皇子依次序入座左邊單體膳案,翎羽公主與沁舒依尊次入座右邊單體膳案,玉康皇後坐在高處,目光在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
“今日乃百姓商家的尾牙節,本宮借此節與你們一齊食尾牙,享受百姓極樂。”玉康皇後說完,向旁邊的靜安點了一下頭。
托着四角鳳盒一行宮人各入案前,随即五名宮人跪在各處膳案旁,為其擺放膳具,又是一行宮人托着六角鳳盒進來,來來去去,最後兩行托着八角鳳盒的宮人取了鳳盒頂,裏面搬出來的是今夜的主角膳食——尾牙潤餅和刈包,靜安姑姑為玉康皇後布好膳食,于一旁伺候。
——恭祝母後(皇後)福樂天齊!
玉康皇後面帶笑容,頭輕點,一手持犀角杯,“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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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舒早就聞到杯中濃郁的酒味,讓其難以忍受,想前世之中她雖不好酒之味,卻也可小酌,倒是沁舒自幼聞味色變——
各自都飲了杯中酒,翎羽放下杯具,卻見沁舒恐懼之态望着犀角杯發愣,雖說這是皇後布的家宴,卻也不容如此失禮,輕聲提醒喚着:“潔絨。”
回過神來,沁舒方知自己失态,顧不及其他,一口飲了杯中酒,一股辣味穿過嘴喉,胸口猛伏,上身往前微傾,那道液體逆轉撲了上來,沁舒連忙一手握住自己的口,努力的壓制吞回去,卻不道一半的液體透過鼻腔噴了出來,咳……咳……咳……
“郡主——”張心兒拿着娟巾趕忙上前。
“潔絨,你沒事吧?”翎羽轉過身來,問着。
玉康朝靜安一個暗示,靜安立即走了過去,拍着沁舒的背,又吩咐人撤了沁舒的杯酒換上花茶露。
沁舒搖着手卻咳得更加厲害,“潔絨……咳……潔絨沒事……咳……咳……”
軒轅長逸冰黑眸只是看了一眼咳嗽着的沁舒,臉上雖有憐惜之色,卻未作任何意思。
軒轅長玄目光深邃,沁舒之受對他沒有一絲影響,所謂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軒轅長倞與一旁伺候的宮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不一會只見那宮人手中端着茶盞回來,送到張心兒手中,只道,“心兒姑姑,此水可解郡主的難處。”
張心兒颔首,跪下身子服侍着沁舒飲用,沁舒第一口食不得其味,只覺得口喉舒服了許多,第二口略見鹹味,那咳嗽之聲也被壓制住,擦拭完,她起身面向皇後,又跪下,“潔絨失禮,望皇後娘娘恕罪。”
“你年幼又是女兒身,這飲酒之态,難以怪罪,起來吧。”沁舒先前乃将軍府丫鬟,不會飲酒也是平常之事,玉康皇後也不予計較,只是目光看了一眼軒轅長倞,那送水的小動作,她可是看在眼裏。
謝了皇後,沁舒重新入座。與大家一起共度這尾牙佳節,直至亥時初,皇後讓他們退去。
離開皇後設宴的長樂前殿,沁舒看着前幾步的軒轅長倞,“四皇子殿下,請留步。”
軒轅長倞停步回過頭來,一起離去的軒轅長逸和軒轅長玄也各自停了下來。沁舒福了身,“謝四皇子殿下留味之水。”軒轅長倞沒有出聲,只是點了下頭,就和他們一起離開了。
“留味之水?”翎羽喃喃自言自語,擡眸看着沁舒,“潔絨,方才見你喝了那水便好了許多,到底何為留味之水?”
沁舒眼光一閃,附在翎羽耳邊道:“留味之水不過是嘴上一說,其實就是鹹水。”
翎羽看着沁舒愣了一秒,随後遮口而笑,與沁舒一起往翎羽宮而去,消失在長樂前殿。
長樂宮中,玉康皇後喝了一口香茶,定了定神,“無命天師可有告知?”無命天師乃怪人,卻又是聖人,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可至今,她派去詢問之事,他都一字不給。
“娘娘,無命天師聽聞所問之人時,大笑了三聲,言道:天機不可洩露,說完便去雲游四海了。”
“哦?天機不可洩露?”玉康聞言大驚,起身走動着,“天機?這終是軒轅皇朝之福還是禍?靜安,你說?”
“娘娘,無命天師向來不為錢財所惑,不為權貴而懼,所言更是一字無價,他所指的天機奴婢不知,可奴婢想他大笑三聲,這若不是福也絕非是禍。”靜安向來是皇後最親信之人,此刻所言也是想之又想。
玉康皇後覺得有理,“如今細細想來,她的确與衆不同,大臣們也都暗下說她非池中之物,想必不錯。”
“娘娘有何打算?”靜安是皇後自幼的貼身丫鬟,自是比一般宮人更親近,不可問的,她也可問上一二。
“她既是不凡之人,本宮自要将她安排在天命之人身旁,興我軒轅皇朝千秋百代。”玉康皇後一顆懸起的心,也落下了一些,只是這人是翎羽公主伴讀,如何将她送到他處?她還需要細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