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皇子生辰
回到寝宮內,柳沁舒再也無法忍受身體上傳來的入徹心扉的癢,一邊寬衣去撓,一邊急促的吩咐道,“姑姑快替我看看身上是怎麽了?奇癢無比,讓人好生難受的緊。”
衣裳退去,全身盡是紅疙瘩,掌燈細看,順着脖子往上,臉上也有紅斑點速起,“郡主,怕是酒的緣故,您千萬別撓,恐會留下痕跡。”張心兒對守夜的宮人道,“快去請太醫。”
沁舒喚住了前去請太醫的宮人,知道的人自然知道這奇癢難忍,不知道的人怕是要說她恃寵而驕,如今她已将自己推向那風尖浪口,怎可因小失大?“休要驚動太醫,這只是癢了些,不會要人性命,都下去吧。”
“郡主——”張心兒望着那張素淨的小臉此刻卻是紅斑,心中猶豫了。
沁舒揚了手,讓她不要再說,“休息去吧。”
第二日晨起,銅鏡中容顏異常,又恐在那重要的日子裏無法完成,于是用輕紗遮住了面,又往長信宮而去,這一繡,終是趕在那重要的日子前繡全。
十二月二十六這日,天底暗,雨潇潇,風凄凄,冷得刺骨,翎羽宮中幾鼎火爐旺盛,沁舒征得翎羽公主的同意,許那些門外伺候的宮人輪班進屋來取暖。
翎羽公主半卧在軟榻之上,蓋着絲質順滑的粉色被褥,看了許久的書,有些疲憊的擡起頭望着同樣在看書的沁舒:“潔絨,他日你在将軍府所學,可與此時一樣?”
沁舒放下書卷,輕笑,“自然是不一樣,他日所讀女四書。”
“難怪你如今對四書五經如此喜愛。”翎羽說着,動了一下身子,便有宮人過來接下書卷,扶她起身。
這時,一名宮人隔着屏風禀報——公主殿下,郡主,四皇子殿下命人送來兩件披風在外候着。
“讓他進來。”翎羽坐起身子,目光有些期待的望着門處屏風,還對沁舒說道,“自從你來了這兒,四皇兄可是将這兒記牢的許多。”
“四皇子殿下乃公主殿下的皇兄,他本念着公主殿下也合情合理,卻不料公主殿下卻拿這份親情取笑了潔絨。”沁舒說完,就看見一名太監領着兩名宮女,拖着銀盤進來。
翎羽望着沁舒咯咯笑着,又轉眸看着進來的人,也就不再說什麽。
——奴才(奴婢)叩見公主殿下,叩見郡主。
“免了。”翎羽目光落在銀盤的披風上,很是漂亮。
Advertisement
太監一個眼神,後面的兩名宮女将各自手上的銀盤送至公主與郡主,然後跪了安退去。
“好漂亮,四皇兄真是太有心了。”翎羽望着自己得到的一件粉藍相間帶帽的披風,心中甚喜,情不自禁多摸了幾下。
沁舒望着宮人們展開的披風,淡綠底黑綠鳳尾花,不張揚不出挑,卻清晰脫俗,心想,他的目光倒是不俗,只是他何故送她披風?
“今晚五皇兄生辰,我就穿這件披風去。”翎羽不經意間看了一眼沁舒的披風,“潔絨,晚上和我一起穿上四皇兄送的披風可好?”
“今日乃五皇子殿下生辰,其嫡母生母方是今日主角,潔絨豈能出了風頭。”沁舒也看了一眼翎羽的披風,雖然這兩件披風不至于出彩,可穿着四皇子送的披風去參加五皇子的生辰,終究是不妥,何況為了今晚,她準備已久。
“潔絨,難怪父皇母後讓你伴在我身旁,你雖比我年幼,懂得卻遠遠多于我,若不是你提醒,怕是今晚我又要惹人心生不快了。”翎羽聽沁舒如此一說,卻上了心。
一名宮人提醒道:“公主殿下,時辰不早了,奴婢們伺候您更衣梳妝。”
翎羽随着宮人們進去更衣梳妝。張心兒親手為沁舒更衣梳妝,換的是一件青紫色緞子及膝錦襖,繡着銀色白蝶,下系一條赤紫色百褶緞群,柔軟的發絲梳了斜式百合髻,讓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往日沒有的童氣。
翎羽裝扮雖比後妃簡單,發中象牙簪,金镂花,卻也多半珍貴。身着玫瑰花錦襖,繡了繁密的花紋,衣襟上皆鑲真珠翠領,讓她少了幾分往日的病态,多了幾分精神與嬌羞。
出門時,各自的宮人為她們系上披風,帶了幾名宮人,倆人往軒轅長玄的明光宮而去。
五皇子軒轅長玄十九歲生辰,萬乾帝吩咐下去,不受百官之禮,自在宮中熱鬧一番即可。玉康皇後便操辦着,皇子公主後妃一齊聚在明光宮。酉時初,明光宮中燈籠已遍及各處,一絲也不受天氣的影響,如晝日一般,前殿上,觥籌交錯,鸾歌鳳舞。各處妃嫔,皇子皇妃公主,都是安分的入座,只為那高處萬乾帝與玉康皇後在此。
沁舒與翎羽同座。舉杯時,送至嘴邊的玉杯中傳來花茶露香氣,沁舒莞爾一笑。
萬乾帝劍眉大眼不怒自威,坐在高處,無形中讓人覺得壓抑不敢輕易言語,歌舞升平雖美,可氣氛沉悶,萬乾帝也無心觀賞,當下有了離去,讓他們自樂的想法。
在大家都各懷心意觀着歌舞時,沁舒的目光時不時的望向高處,萬乾帝,幾乎所有皇子公主都畏懼,就連後宮的妃嫔都對他心存膽怯,正所謂高處不勝寒,又偏生為了捍衛王者的孤獨而不願意主動與人親近,猶記得前世之中,她與萬乾帝下過棋,為此萬乾帝還賜予了她許多東西,只是前世之中的她原本就是個不喜與人親近的人,也就不再與萬乾帝有過交集。
一舞畢,沁舒起身上前,含笑福身。這一舉動,衆人目光齊聚向她投來。
玉康皇後親和的開口:“潔絨郡主,何事?”
“皇上,皇後娘娘,潔絨近日編高山流水舞一曲,特請皇上與娘娘允潔絨在此放肆一回。”今夜,是成是敗,她柳沁舒願賭一把。
萬乾帝聞言,原本無色的眸子一亮:“準。”
“皇上,娘娘,潔絨先行向皇上讨個賞賜……”沁舒話未完。
玉康皇後臉上瞬變,斥責道:“潔絨郡主,不可放肆。”又起身向皇上行了禮,“皇上,潔絨年幼,不甚懂宮中規矩,請皇上恕罪。”
軒轅長倞上前,單膝跪下,“父皇……”看着萬乾帝手一揚,他立即閉嘴。
翎羽被沁舒的大膽言行吓得全身無力,這時間四皇兄已去求情,又被父皇無視,心下更是着急。
萬乾帝見她立于原地,也不見懼色,雙眼睜大,雖看不見怒氣,卻也足矣讓人害怕,問道:“潔絨,皇後娘娘與四皇子為你求情,你可知錯?”
沁舒前後向皇後與軒轅長倞福了福身子,小臉上已不見微笑,而是十足的認真,“謝皇後娘娘與四皇子殿下為潔絨求情,可潔絨不知錯在何處?今日皇上是來參加兒子的生辰,所以這兒只有父親,沒有帝王,潔絨讨賞,何錯之有?”
一時間惶惶不安的氣氛籠罩着所有人,軒轅長逸冷眸凝固。軒轅長玄也看向臉色暗沉的萬乾帝。軒轅長倞跪在地上向沁舒蹙了一下眉,暗示着她別再說。翎羽只覺得胸口沉悶的很。
“皇上——”一位身着苔色錦襖,頭戴玉簪,年約三旬的婦人走了前來,她,萬乾帝的梁婕妤,五皇子軒轅長玄的生母,因身份地位不高,故而為人處事也低調。
此時,萬乾帝突然大笑了起來,就在大家都一頭霧水時,萬乾帝開口:“她無錯,你等何須為她傷神,都入座吧。”待大家都入座後,萬乾帝目光落在才十一歲的沁舒身上,“好個将門虎女,朕準了,若你舞的好,朕自會賞你金銀珠寶,若你舞的不好,朕要罰你為朕研墨一月。”
“謝皇上恩準,可潔絨讨的并非這些,潔絨身在宮中,吃喝穿戴樣樣齊全,金銀珠寶也無處可用,潔絨讨的是與皇上對弈一盤,潔絨在将軍府時,時常聽将軍言,皇上的博弈當今天下無人能及,那時潔絨就想,若能與皇上對弈一盤,那是何等的榮幸,于是,這就成了潔絨的追求,今日得見機會,自然是要讨得。”說着,她的臉上有着讨得的得意之色。
那臉上的得意之色,讓多少人心下笑着,真是個孩子,還以為她冒着大不敬會要個什麽金牌之類的,卻不曾想她只為了下棋。
不管衆人何如,萬乾帝卻是開心的:“既然如此,朕準了,今晚這兒無君臣,大家無需拘束。”
沁舒帶着一臉的得意之色,走向軒轅長玄,“五皇子殿下,今日乃是你的生辰,潔絨在這兒鬧着向皇上讨賞賜,真是抱歉。”她行了個賠不是的禮,又道,“為了平複這愧疚之心,潔絨就請五皇子殿下撫高山流水一曲吧。”
此言一出,大家夥都樂了,萬乾帝開懷大笑。玉康皇後見皇上笑了,先是一驚,後也随着笑了,能把皇上逗樂,不管過程如何,都不簡單。
有人笑言,“潔絨郡主,你這話說反了吧。”
“說反了嗎?哪有,潔絨請五皇子殿下撫琴,自然是有好處的,剛才潔絨還讨了賞賜,說不定等會皇上聽着看着龍顏大悅,也賞賜五皇子殿下一盤,這樣的好處,還難看出潔絨是真的要平複愧疚之心嗎?”
玉康皇後與萬乾帝言道:“看她說的頭頭是道,真是個讨人喜歡的孩子。”見萬乾帝點頭,她趁機接着道,“太子宮中,太子妃是個喜清靜的人,若将潔絨送去,也讓太子宮中歡快些。”
“潔絨不過是個孩童。”
見皇上沒有贊同,也沒有拒絕,玉康皇後又言:“臣妾明白,所以只是讓潔絨跟在太子身旁,納妃之事,尚等潔絨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