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前塵飲下
她是因為這個人才來到了這裏，改變了大部分人的命運，她又想，如果那一世他對她一直好好的，又何嘗有今日？
不過一切都是那個‘如果’，其實沒有‘如果’。
軒轅長玄坐在床沿，望着如一朵枯萎鮮花一般的沁舒，這個往日裏鮮活的人兒，就這樣逃不出生命的劫數。
見軒轅長玄一直望着自己，沁舒微微笑了笑：“五王兄，王妹欠你太多的解釋，卻又不能解釋，只能說一句天意弄人……”一切都因那一世。
“往事種種，王妹無須記在心間，王兄如今一切安好。”軒轅長玄不明白沁舒為何當年那樣做，可一切都不重要了。
“謝王兄！”沁舒釋然的笑了，她與他再也沒有愛恨情仇，轉眼看了傅葶怡一眼：“五王嫂，請你守護着我王兄安好！”
“我會的，王妹請放心！”傅葶怡望着床上将去之人，還是那麽美，那麽讓她好奇，又那麽讓人惋惜！
沁舒無力支撐的眼簾微微阖上一些，感激的點了一下頭，接着閉上眼睛。
禦醫們寸步不離的守護着——
一連好幾日，沁舒都渾渾噩噩的閉着眼睛，柳将軍府上至祖母下至柳墨澈的兒子及玉門之人來看望她時，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哭叫聲也未能讓她睜開眼睛。
一直到第五日天未亮時，她毫無征兆的睜開了眼睛。
“舒兒——”軒轅長逸第一個發現，欣喜的叫着。
“皇兄。”沁舒看着滿臉胡渣的軒轅長逸，一直閉着的雙眸帶着一些生氣的轉動着。
一時間，大家都圍了過來，看着蘇醒過來的沁舒。
軒轅長倞與軒轅長玄一左一右的站在軒轅長逸身後，望着臉色泛紅的沁舒。
端着梳洗水走進來的夏雲裳在看見沁舒那一刻時，雙手微微顫，金盆中的水也跟着晃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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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瓊怡輕輕的喚了聲：“皇嫂。”伸手接過金盆。
夏雲裳眨了眨泛着淚光的雙眸，深深吸口氣，朝傅瓊怡點了下頭，往床邊走去。
傅葶怡緩緩步伐走去傅瓊怡身邊：“姐，我來吧！”
傅瓊怡原本含在眼簾中的淚水一下子淌了下來，這是有生以來，嫡出的傅葶怡第一次喚她姐，她瞄了一眼傅葶怡隆起的腹部，微微搖了搖頭：“還是我來吧，你自己多加注意身子。”
“我會的，謝謝姐！”傅葶怡點頭，這是安親王府第一個孩子。
傅瓊怡端着金盆走過去，已軒轅長逸為首的男子都準備離去，好讓她梳洗。
“皇兄。”沁舒猛地叫住了準備出去的軒轅長逸。
“皇妹？”軒轅長逸轉過頭來，望着一臉微笑的沁舒，心底有些莫名的揪緊。
“皇兄，我想見最後的一個人。”沁舒依舊笑着，她必須得見她最後一面。
“誰？”
“柳玉婧。”
軒轅長逸點頭，随後走了出去。
傅瓊怡與夏雲裳伺候着沁舒梳洗，傅葶怡在一旁遞着需要的東西！
回光返照，她們三個人都心裏有數！
及其所能的将沁舒妝扮的鮮豔絕倫，讓她人生最後一程是美麗的，是光鮮照人的。
沁舒望着銅鏡中的自己，金燦燦的發飾，天下間最好的絲綢，就連軒轅皇朝唯一的，打造最精致的血玉鑲金鳳凰步搖釵此刻也在她的頭上，那是原本該屬于皇後，卻被軒轅長逸，她的皇兄留下賜給她的；還有金蝶碧玉簪，那是軒轅皇室一直流傳下來的，據說是天地間最溫和的美玉，後人将它鑲在金簪上，佩戴者身體能冬暖夏涼，也是一件唯一的上品。
她的左手上套着嵌寶石雙龍紋金镯，右手上戴着藍水飄花翠镯
及藍碧玺手串，腰間挂着金鑲珠石累絲香囊。
她的飾品箱中還有無數奇珍異寶，那都是她的皇兄賜給她的，天下女子都渴望得到的。
“皇嫂，這血玉鑲金鳳凰步搖釵及嵌寶石雙龍紋金镯，今日皇妹原璧歸趙。”說着，沁舒親手給摘下。
“不……”夏雲裳伸手阻止。
“皇嫂莫推遲。”将東西放下，又将金蝶碧玉簪及一些發飾還有藍水飄花翠镯、藍碧玺手串、金鑲珠石累絲香囊，一一全部取了下來放入飾品箱中：“這些兩位王嫂佩戴會更好看。”
“不，王妹還是留着。”
沁舒笑了：“留着何用？帶入土中，不如讓他們都留在世間。”她又将放在梳妝臺下面的另外一個箱子拿了出來：“皇嫂，待我去後，銀票皇嫂幫我分給這府上的人，好歹主仆一場，；良田一百畝田契幫我送去将軍府，算是我對他們的一點心意，其餘的田契地契房契還有府上的古董和一些可變現的東西都幫我還給皇兄，另外一件事情，我去之時，不需要陪葬。”
“皇妹，這些都是皇上賜給你的，你多少留些帶……”後面的話，夏雲裳哽咽住說不出來了。
“與其讓它們跟着我黯淡無光，不如讓它們光鮮照人。”沁舒笑着，她心中已經淡燃了。
“這，你皇兄他定是不許的。”
“如果真有那日，皇嫂幫我轉一句話給皇兄，他賜予我的榮華富貴是許多女子羨慕的，可對我而言，最珍貴的不是榮華富貴，金銀珠寶，而是我有一位他這樣讓衆多女子妒忌我的皇兄，此生不為情、不為名，只因有他這位皇兄，足矣。”沁舒回想往事，軒轅長逸雖然強行将她留在身邊，卻是真心待她的。
夏雲裳點頭。
一炷香的時間後，不佩戴任何飾品的她出現在公主府的大門口，十六人擡的大轎早已在門口候着。
除了戒備深嚴的禦林軍，還有她的皇兄皇嫂、二位王兄往上同行。
萬安寺那邊早已恭候，已剃度的柳玉婧在人群之中，安心的滾動着佛珠念着佛經。
沁舒下轎時，避開了衆人，在萬安寺的待客堂見到了早已歸佛門的柳玉婧。
“貧尼叩見皇上、皇後、長公主、寒親王、寒親王妃、安親王、寒親王妃。”
一切都變得那麽的陌生，沁舒望着柳玉婧：“姐……”她剛張開嘴，就被制止了。
“貧尼法號情空。”
“情空，情空好！”沁舒自言自語：“真的很好，這樣你就不會變成我如今這般。”
柳玉婧原本平靜的眸地，突然露出驚訝：“原來，若我貪戀紅塵，你便是我的未來，若你看破紅塵，我便是你的前身。”
在場之人，都愣住了，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
“原來你已知曉。”沁舒釋然的呼出一口氣，這世間還有一人明白。
“那日我遇無命天師，他說這世間有兩個我，一個是看破紅塵的我，一個是貪戀紅塵的我，我們原本不屬于同一世間，卻因為心中的執念與仇恨，這些日子我一直苦苦不得其解，今日，聞你所言，我便知了，另一個心中有着仇恨與執念的我便是你！”柳玉婧像是松了一口氣，又接着說：“你放心的去吧，不要再帶着仇恨與執念。”
沁舒點頭：“待我遇見孟婆，定會舍盡所有錢財，多買幾碗孟婆湯飲下，将前世與今世，好的壞的，恨的戀的，都忘得幹幹淨淨。”
“如此最（好）”柳玉婧口中的好字還未出口，便看見一道紅光從沁舒口中噴出：“阿彌陀佛——”
噗……
鮮紅的血液如血雨般飛出又灑下。
——舒兒……
——皇妹！
——王妹！
耳邊傳來無數的急吼着，越來越遠，身子毫無知覺的倒了下去！
沁舒無力的閉上眼睛，迷糊之際，她看見了孟婆在向她招手，并且和她說：孩子，飲下孟婆湯，跳下忘塵崖，你就能獲得新生！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