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仲宛故作不經意的問:“他們什麽時候走的?”
蘇敏問:“誰?”
仲宛正要說話,後院包廂走出來食客笑道:“還挺熱鬧的,看的我都想吃涮羊肉了。”說着掏出錢夾結賬。
院子中間擺了張八仙桌,桌子上放了個銅鍋,個個舉着筷子拿着碗。坐的坐,站的站,氣氛極好的聊着吃着。仲宛跨步過去,“你們背着我吃獨食。”
小美去後廚給仲宛調了蘸醬,又搬了凳子過來。侯峰往鍋裏倒了盤羊肉卷,仲宛看準火候,夾了一筷頭嚼嚼咽下,“不錯,一點不比牛街差。”
張師傅道:“就你嘴叼,這羊肉還就是牛街的,醬料是候峰琢磨的。”
仲宛打量着桌上的一盤一碟,炸松肉,百葉,麻豆腐,燒餅等。還有一碟子糖蒜。八仙桌旁邊的菜架上放着六份肉卷,另一個菜架放的都是素菜。
仲宛道:“這天也冷了,咱們家夥也齊全,可以每個月涮兩次。”
小美擦了嘴道:“我飽了,我過去換敏姐出來。”
仲宛看了一圈問:“那幾個小姑娘呢?”
侯峰撈着肉道:“還有兩桌呢?”指着菜架上的肉,“有給她們留。”
仲宛點頭,“這會不忙,先讓她們過來兩個,輪流着吃。”
蘇敏帶着依依過來,“我也好久沒吃涮肉了,這鍋跟碳自打買回來,就去年吃了一次,還是張師傅生日!诶,張師傅是不是要過生日了?”
仲宛遞給依依杯果汁,“還有一周吧?你們說到時候我們去哪吃飯?”
趙易陽接話,“地道的飯館哪家沒去過?張師傅愛吃涮肉,這季節最适合,不如我們還吃涮肉。”
蘇敏符合道:“不錯,再弄點羊蠍子來,外面的飯館也确實沒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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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師傅擺手,“都別張羅了,我這把年紀有啥好過的!”
侯峰不依道:“師傅,您懂啥呀,就是您這把年紀才更要過呢?”
張師傅覺得他這話怎麽這麽不中聽,拿着筷子敲他頭,“兔崽子,怎麽說話呢,我身強力壯着呢。”
侯峰拉開凳子道:“對對,您身強力壯,您夜夜新郎!”說完撒丫子就跑。
大家哄笑,張師傅氣的嘴角一抽一抽,“一個兩個都不省心,那個冤家才走,這個就又上了臉!”說完就了口杯酒。
仲宛撈了一碗菜,坐在臺階上問:“張叔,溪溪怎麽樣了?快一個月沒見過了,還能适應吧?”
張師傅失落道:“誰知道呢?她又不跟我們住,也沒跟她爹媽住,說什麽精神不自由,跟她兩個同事合租。自己家不住,跑去花錢租房住?都是錢燒的了。我也小半月沒見她了。”
仲宛安慰,“就放心吧您,我看她朋友圈裏生龍活虎的,應該過的蠻不錯,年輕人嘛,都有屬于自己的交際圈,讓她出去撲騰撲騰!我在她這年紀也出來了。”
張師傅聽這話順耳,嚼了口糖蒜,“本想着讓她跟你們倆學學本事,等她徹底走進社會……”
蘇敏打斷道:“你家鬼丫頭可學了不少呢,只是您老沒看到。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她門清着呢。您越操心她就越長不大。”
仲宛道:“那就這麽定了,張師傅生日提前一天過。咱們倒騰點涮鍋,羊蠍子,把溪溪也喊過來。正式生日那天,就把張師傅留給他家人。後廚交給侯峰跟趙易陽,學了這麽久,是騾子是馬也該拉出來溜溜了。”
蘇敏符合,“可以,不過那天我還想吃燒烤怎麽辦,咱們要不要都整點?我們不是還有一個電烤盤?”
仲宛搖頭道:“不好,都不知道該吃哪樣。”放下筷子,伸個懶腰道:“媽蛋,吃太多了,好想躺床上睡覺!”
蘇敏碰碰她,小聲道:“你問的“他們”是你隔壁弟弟吧?他爸爸走的早,估計要上班,他爸走後他又坐了一個多小時。對了,他還喝了不少的酒。”用手比劃,“整整兩瓶的白酒。”
仲宛擰眉問:“多少毫升的?”
蘇敏看她神色,嘆口氣道:“別擔心,統共也才四兩,走路還算穩的。”
仲宛沒作聲。
蘇敏又道:“你要不要打個電話過去?他爸走後,他臉色很差。”
仲宛頓了下,心微澀,撥着碗裏菜道:“我沒他電話。”
“你傻呀,找個理由問他爸呀,第一次見他我就知道你們有事,還死鴨子嘴硬!”蘇敏點她額角,疼惜道:“不裝了。”
……
傍晚,仲宛拿着串糖葫蘆閑适的散步回家,看到自家門墩上背坐個人,手裏閃着猩紅的煙頭。
仲宛心道,——難道是歇息的游客?這都快八點了,也不像是游客呀!放緩了步伐,也不敢過去開門。
仲宛躊躇着走過去,咳嗽了聲,裝作路過的行人。
對方擡起頭看仲宛。
“……”
——這不是大尾巴狼麽!
仲宛不自然道:“你怎麽沒回去?”
栾江搖頭指指門,仲宛剛打開門,栾江把外套塞她懷裏,推門直奔衛生間,響起一陣嘔吐聲。
衣服裏手機震動着,仲宛拿出來看是栾爸爸,栾江又在衛生間,就滑開接通。栾爸爸罵道:“栾江,你跟誰置氣……”
仲宛打斷道:“栾叔,我是仲宛,栾江在衛生間,等下我讓他回你!”
手機裏靜了片刻,仲宛試探道:“喂……喂?栾叔你聽到了麽?”
大半晌,栾爸爸才道:“哦,剛信號不好,栾江在你家?”
仲宛道:“我剛回來,他好像喝多了在衛生間吐呢。”
電話裏傳來嘆氣聲,栾爸爸輕聲道:“既然不舒服,就讓他在你家先歇一晚吧,不用讓他回我電話了,我知道他在哪就好了。”頓了下補充,“宛宛,麻煩你了,他沒喝過白酒,你看着他點。”
仲宛點頭,“哦,栾叔放心吧!”
栾江額發微濕的從衛生間出來,擡眼看了眼仲宛,用袖肩抿了下臉。仲宛問:“怎麽不接你爸電話,你坐了一下午?”
栾江沒作聲。
仲宛看着他問:“你在我家門口幹嘛?”
栾江背靠着牆,看着她就是不作聲。
仲宛過去踢他,“我問你話呢?你坐我家門口幹嘛?”栾江依然不說話,一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樣子。
仲宛氣的又踢他一腳,指指院裏的躺椅,“先過去躺那,吐幾次了?”
栾江伸了三個手指頭。仲宛問:“你都吐哪了?門口也沒見着啊?”
栾江咳了聲,啞着嗓子說:“門口的大垃圾箱。”
仲宛諷刺,“不錯呀,喝醉酒還知道找地吐,這素質讓人感動,趕明讓環衛上給你錄個視頻,當成宣傳片,在地鐵公交上循環着放。”
……
栾江撓着後腦勺問:“有牙刷麽?”
仲宛沒好氣,“沒有。”
栾江進衛生間,拿着牙膏往粉色的電動牙刷上擠。
仲宛奪回來輕罵了聲:“不要臉。”轉身回屋給他找牙刷。
栾江對着浴鏡刷牙,仲宛趴在門框上看他,“怪講究衛生的。”
栾江在浴鏡裏看她,仲宛避開眼,栾江仰頭“咕嘟咕嘟”的漱口,吐了漱口水拿着毛巾擦嘴,“你拿串糖葫蘆幹嘛?”
仲宛看着手裏的糖葫蘆,“沒地擱。”
栾江低頭照着仲宛咬過的地,咬下半個山楂,看着她眼睛嚼,“太甜了。”
仲宛垂頭,“又不是買給你的。”擡眼問:“這會怎麽樣,還難受麽?”
栾江點頭,“難受,胃難受,頭難受,喉嚨也難受。”
仲宛拿了盒酸奶在熱水裏溫。燒了開水,兩個杯子來回倒騰着晾。嘗了嘗水溫,端出去遞給躺在搖椅裏一晃一晃的栾江。看着他那副德行,去屋拿了條大披肩扔到他臉上。栾江拉下來把手裏的糖葫蘆遞給她,老實的裹上披肩。
仲宛遞給他杯酸奶,問他還想不想吐,栾江搖搖頭,接過酸奶就着吸管沒兩口,就被他吸的呲呲……呲呲……作響。在這靜谧的夜,這聲音格外刺耳。
仲宛輕踹他一下,把酸奶盒從他嘴裏拔下來,進屋又拿了盒,把上面薄膜一撕自己舔舔,把盒子遞給他。
栾江說我不喝溫的。仲宛說溫的有營養。栾江整個一股腦倒進嘴裏,還舔了舔盒子周圍。
……
仲宛遞了浴巾給他,示意他去洗澡。扒拉了半天的衣櫃,找出件三年前表哥留下的大背心。敲了敲衛生間門,轉開臉遞給他,“你先将就着穿。”順手又把件嫩粉色的珊瑚絨浴袍塞進去,“背心太冷。”
栾江把她的粉色浴袍扔出來。
“……”
仲宛摸摸鼻子,“凍死你算了,狗咬呂洞賓。”
仲宛把卧室床品給換了,把隔壁廂房也收拾了。等回來的時候栾江已經自覺的躺在自己的被窩裏。
仲宛看他濕漉漉的頭發,“你爬被窩這麽早幹嘛?頭發也不吹!枕頭都濕了!”
栾江扯過浴巾墊在枕頭上,打了個噴嚏,沒底氣的看着她,“我冷,沒衣服。”
仲宛看着他那眼神,轉身去了衛生間,把衣服一股腦丢進洗衣機。內褲掉了出來,彎腰撿起,把襪子也撿出來垂着頭依次手洗。
回屋看他裹着被子老實的躺在床上,頭下墊着濕浴巾,輕嘆了一口氣。栾江從被窩裏伸出個頭,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她。
不知道自個哪錯了。
仲宛拿着吹風機進來,插在床頭,栾江光着膀子自覺的半坐起來。
仲宛問:“怎麽不穿背心?”
栾江抿着嘴,“我不穿別人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