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溫頌之看看抹淚的仲媽媽,處在情緒崩潰邊緣的仲宛,一臉不對勁的栾江。正要安撫,仲宛扶着桌子站起來,身心俱疲道:“媽,我想上樓休息會,太累了。”仲瑛看着仲宛的背影,張張嘴想說什麽。
栾江望着仲宛疲憊的身影,閉眼又摁了摁太陽穴,摸了摸身上的煙,對着溫頌之指了指外面,溫頌之點點頭。
栾江站了起來,跛着腳快步的走出去。溫頌之看了仲瑛一眼,也跟着出去。栾江站在院子裏,連摁了幾下才點着火,狠狠吸了幾口,不到兩分鐘一支煙就到了頭。
仲宛躺床上蓋着被子,好累,哪都累。
沒過一會,仲瑛上來看她閉着眼,不知是真睡着了,還是裝睡。在她床邊坐了會,張了張嘴,又合上。看見梳妝臺上的合影,站起來輕聲道:“我先去看你爸了,你睡吧。”
仲瑛走後,閉着眼的仲宛,枕頭一片濕痕。栾江翻了過來,仲宛正在點手裏的煙。仲宛靠在床頭,栾江靠在牆上,即不對視也不說話,屋裏一陣沉默。
仲宛抽了兩支煙,今天情緒波動有點大,這會困勁上來,也不管栾江,翻身躺回被窩裏就睡。栾江這才坐下細細打量仲宛。把煙摁滅,躺在仲宛旁邊,摸了摸她枕頭的濕痕,吻了吻她眼睛,看着她睡顏也睡着了。好久沒睡過好覺了。
仲瑛上完墳,溫頌之開着車倆人回去,仲瑛手撐着額頭問:“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溫頌之握住她手道:“宛宛說話,栾江低着頭。栾江說話,宛宛低着頭。倆人眼神沒交流,像是刻意避嫌。你拿照片給宛宛看,栾江一個勁夾菜吃,宛宛……”
仲瑛揮手打斷,“行了行了,我腦仁疼,這都叫什麽破事。”
“我看嫂子還不知情。倆孩子從小一塊長大,互有好感不是順其自然的事?你自己不都還開玩笑。”
仲瑛瞪他一眼,“玩笑為什麽叫玩笑?”溫頌之開着車也不接話。
仲瑛又道:“訂好位置你聯系仲宛,相親這事你跟進。”
……
仲宛睜開眼,看着熟睡的栾江,一時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伸手把他額頭撫平,順着摸了摸眉毛。栾江也睜開了眼,對着她笑了笑。仲宛摸着他臉,吻上他嘴巴,倆人相互慢慢允吻,怕驚醒了什麽。栾江吻下她額頭,緊緊抱住她。仲宛也摟住他,聞着他身上的味道。
仲媽媽的聲音在樓梯響起,仲宛猛然驚醒,看着床上的栾江。栾江眼神平靜,動也不動的看着她。栾媽媽聲音越來越近,仲宛眼神慌亂的看着他,栾江紋絲不動。仲宛依然看着他,栾江用手掌蓋住她眼睛,下床,頭也不回的走了。
Advertisement
仲媽媽輕輕推門進來,看着陽臺門大開,問道:“這麽冷的天,你開着陽臺門幹啥?”
仲宛深籲了一口氣,眨眨眼,調整了語氣道:“剛打開透透氣,晚會就關了。”
仲媽媽站在門口躊躇,小聲嘟囔,“你姑姑走了,你說你跟她置什麽氣?她也就在咱倆面前逞點威風,你就讓着她點,人多的時候你老讓她下不來臺,她對你……”
仲宛過去抱住仲媽媽,“嗯,知道了,以後讓着她點。”
仲媽媽看着她,輕聲道:“你不想相親就算了。我只是看到別人家的女兒有女婿疼,你看你姑姑,她就仗着你姑父疼她。”又微哽咽道:“你爸走的早,我們孤兒寡母的……”
仲宛撒嬌道:“她又沒媽媽疼,老公再不疼點那多可憐!我明天就去找個比姑父還好的,壓壓她的威風。”
媽媽笑道:“就你貧。”
栾江站在陽臺,手裏夾着煙,靠在欄杆上,聽着仲宛跟仲媽媽的對話。
……
年三十這晚,仲宛跟仲媽媽在舅舅家吃了年夜飯。表哥還宣布了個大消息,表嫂懷孕四個月了。舅媽興奮的,那大嗓門堪比炮仗,一陣噼裏啪啦,說了諸多注意事項,從出生到學區房從小學到大學。舅舅也高興的喝了二兩白酒。表哥結婚四五年了,倆人一直沒動靜,舅媽不敢催,舅舅也不敢問。
過來一會,老生常談,話題自然就落在了仲宛的身上。仲媽媽笑道:“昨個就去相親了,她姑姑給說的,倆人見了一面,現在聯系着呢先了解了解。”
仲宛截住話頭,“媽,咱們先回去吧?明早上還得趕機場,你東西還沒收拾呢?”
仲媽媽趕緊起身,“對對,東西還沒收拾呢!”
仲宛收拾了東西,拿着盒煙花棒去了院子裏,燃着後似滿天繁星。仲宛點燃了一根,先問候了那邊的爺爺奶奶爸爸,還有從未見過面的伯伯姑姑們。點燃第二根,祝願所有家人身體康健,順心如意。點燃第三根,祝願栾江一生平安喜樂,忘了自己。點燃第四根,希望自己平安喜樂,忘了他。
仲宛虔誠的許完所有願,站起來搓搓手,揉揉臉,原地蹦噠了圈。
“這孩子,傻站在院裏幹啥?來來來,配個場三缺一!”栾媽媽站在陽臺跟她打招呼,栾江也站在她旁邊。
仲宛笑着說:“哇!我最喜歡收錢了。”跟仲媽媽打了招呼,一路小跑到栾家,推開門,一家三口已在麻将桌旁準備就緒。
仲宛過去圍着他們轉一圈,嘴裏叽裏咕嚕一通,栾媽媽毛骨悚然的看她神神叨叨,仲宛一本正經的坐下,“栾叔,栾姨,我希望你倆能坐對面。”
栾爸拍她腦門,“你沒去做神婆,就是虧大發了。“
……
“等一下,三個鳥,杠!”仲宛話落,栾媽一巴掌拍過來,女孩子說話就不能文明點!
仲宛改口,“好吧,三個幺雞,杠”。
仲宛準備摸屁股的牌,栾媽媽拍她手,“你往哪摸呢?那邊才是屁股!”仲宛放下手裏的牌,轉手去摸栾媽媽的位置。摸起一個東風嘴道:“卧槽!”栾媽又一巴掌準備過來,仲宛摁着她手,“我暗杠!四個東風!”
栾媽媽的巴掌生生轉了個彎,拍在栾江腦門,誰讓你出幺雞!
栾江漫不經心道:“屁股那張牌不是那個位置,是她第一次拿的位置。”
栾爸爸看了一遍,也鄭重道:“确實不是這位置,你這暗杠不成立,不給錢。”
“……”
“你們一家人,欺負我!”
仲宛放下東風,去揭第一次那位置的牌。大驚,“我……日……日日子好呀!”把六丙往自己牌堆一放,杠上開花!哈哈哈哈哈哈,給錢!給錢!快給錢!
“……”
仲宛就像開了挂一般,每把都有杠。不是暗杠,就是明杠。還連糊好幾把。淩晨四點結束時,仲宛把小抽屜的錢全部倒出來,當着他們面數,一共一千零五十塊錢。拿出張五十塊遞給栾江,“讷,過年呢,去買杯飲料喝!”然後鄭重的朝栾爸栾媽鞠個躬,“新年好,謝謝你們全家承讓,那我就不客氣了!”大搖大擺的出了栾家門。
“……”
仲宛出來,吸了口涼氣,心情大好的看着夜空。不錯,今年是好的開始,大家一定都會快快樂樂,順順利利。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一條奇怪的蟒蛇騰空而出,它繞上栾江的腿,環上他腰,吐着信子惡意的盯住他。栾江驚恐的掙紮,渾身動彈不得。蟒蛇昂着頭享受般的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似是不過瘾,垂下三角頭把信子吐到他臉上。栾江無聲抽搐。蟒蛇尾巴又挑起他整個身子,使他騰空,栾江痛苦放大。
蟒蛇饒到他背後又纏上一圈,栾江大半個身子被它裹住。蟒蛇越來越興奮,三角頭瞬間變成方形,又圍着栾江纏了圈。栾江臉色發紫呼吸急促。蟒蛇纏到他脖子,栾江只剩下個頭,蟒蛇變的通身猩紅,張開大嘴吞下他。
栾江驚醒,滿頭大汗喘着氣,瞪眼看着天花板。大半晌,手抱着腦袋蜷縮成一團,身體抽搐着。手捶着腦袋滾到地上,扣着喉嚨往外吐,吐了一地污穢。安撫自己鎮定下來,爬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藥,依次吃了進去。
栾江埋頭在膝前,渾身輕顫着,用手擦了把臉,打開平板裏的綜藝節目,一點點清理着地板。洗了澡出來,趴地上運動了會,翻到仲宛的陽臺,推開窗戶跳了進去,躺床上蓋好被子,慢慢合了眼。
……
仲宛母女站在機場外,張沛文沖她們鳴笛,仲宛拉着媽媽過去上車。仲媽媽一路都在跟張沛文夫婦講三亞的天氣,三亞的風景,三亞的海。仲宛頭枕在她肩膀有點心酸,這麽些年來,這還是第一次陪媽媽出門旅游,每次說去,仲媽媽都會擺擺手,說自己累不想去,其實一切不過推辭,就是怕花錢罷了。
表嫂打趣,“姑姑出去一趟氣色都不一樣了。以後讓宛宛多陪您出去轉轉,忙活一輩子也該享享清福了。你看現在好多老年團,她們都世界各地的溜達。其實你們跟着老年團,比跟我們小一輩的旅途更舒心,你們喜歡熱鬧,都是同齡人說話聊天也如意!”又轉頭看向仲宛,“等再過個幾年,仲宛結婚生子了,您忙着帶孩子就更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