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蘇敏看到仲宛回來,“怎麽樣?怎麽樣?婚禮是不是很熱鬧?”

張師傅也端着杯茶出來,仲宛沒精打采的坐在沙發上,“我跟你們說件事。”

蘇敏看仲宛難得正經的樣子,擡頭道:“你說。”張師傅也看她一眼,不過又低頭喝口茶,準備翻今天的報紙。

仲宛道:“小美昨天進醫院了,大人沒事,孩子沒保住。”

張師傅合上報紙問:“這好好的喜事……是太累了?還是鬧的太厲害?”仲宛搖頭又點頭,把當時的情況說了遍。

張師傅嘆氣道:“大人沒事就好,以後有的是機會。這孩子跟他們父母緣分淺,你們倆慢慢開導開導她,別悶着,事情已經發生只能想開點,我擔心易陽會鑽牛角尖。哎,這事真是……年紀大了聽不得這種事。”說着端起茶杯回了廚房。

蘇敏斟酌道:“我們要不要去探望下?”

仲宛搖頭,“別去了,這事不易聲張。讓他們自己先消化消化,等他們倆回來再說。”

蘇敏也點頭,過了會問:“那這事怎麽處理?就這麽算了?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仲宛垂眼道:“應該是算了,誰也不妨會發生這種事,跟誰吵去?沒用,孩子又活不過來。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碰到他們家那倆嬸子跟朋友,都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蘇敏嘆息,“這事找人說理也沒地,就這麽咽了也憋屈。”

仲宛看着她,“不然呢。”

人活在這世上沒地說理的事多了,都他媽的碰瓷。除了咽下去還能怎麽辦?操蛋的人生。

……

仲宛買了雙男士拖鞋,在內衣區挑了兩條大褲衩,兩件背心。看了眼貨架上的內褲,面帶羞澀的選了盒。也順手拿了幾盒收銀臺前的套。拎着一大包東西回了家。

栾江傍晚進門,看到院裏晾曬的衣物,不太自然的走過去,伸手摸摸基本已經幹了,随手就給取了下來。仲宛從屋裏出來看到這幕,老臉皮架不住的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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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江拿着進了衛生間,過會又出來到仲宛身邊,小聲道:“沒浴巾。”

仲宛看他那扭捏樣,揚着嘴角拿了條浴巾給他,“吶,這是我的,今天忘給你買了。”

栾江臉不紅心不跳,“不用買,共用一條就好了。浪費錢!”

仲宛不理他,轉身往廚房道:“晚飯馬上就好。”

栾江敞亮的“诶”了聲。

仲宛回頭,“那麽大聲幹嘛,吓我一跳!”

栾江看着她直傻笑,不說話。

“看你那大傻子樣,趕緊去洗吧!”

栾江出來時,仲宛已經把飯菜上桌。栾江随便擦了下頭發就坐過來。兩碗南瓜小米粥,三道家常小菜,兩個饅頭。栾江莫名就想起了“一屋兩人三餐四季”,轉頭沖拿着毛巾嘴裏抱怨的仲宛,咧嘴一笑。

仲宛用力擦他腦袋,“跟鎮裏那誰家傻子似的,擦個頭都不會。”

栾江看到仲宛無名指的戒指,愣了下,狠狠咬了口饅頭,“這饅頭太小,不夠我吃!下次多準備幾個,就這種我至少能吃五個!”

仲宛遞給他雙筷子,“晚上吃那麽多幹嘛?又不運動盡長肉,我一個饅頭都不敢吃。”

“怎麽不運動?這點都不夠我消化,晚上累着呢!”

仲宛踹他,“累死你算了,省口糧食,也算為地球減排了!”

栾江鼓着腮幫子嚼飯,咽下道:“反正你不能克扣我飯菜,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不吃飽沒力氣……”

仲宛又踹他,“說哪胡話呢?什麽亂七八糟牛啊,地啊的。”

栾江嘟囔,“怎麽老踹我這條腿?就不能換一條?本身就跛。”

仲宛放下筷子,看着他滿不在乎的臉,擡起他受傷的那條腿,看着腳後跟到小腿的疤,用手輕輕揉了揉。起身回屋拿了藥膏出來,摳出一點膏狀打圈按摩。輕聲問:“怎麽弄成這樣的?”

栾江不吭聲。

仲宛塗好放下,站到他背後,“擡胳膊。”栾江擡起胳膊,仲宛把他背心褪下來,半蹲在地上就着燈光打圈按摩。

栾江無所謂道:“就兩塊疤而已,這根本不算什麽。”話落,仲宛把藥膏往桌上一拍,收起桌上的碗就回廚房。

栾江點了根煙,吸到一半扔地上踩滅,拿着藥膏也進了廚房。看着仲宛不茍言笑的臉,把藥膏遞給她。仲宛不理他,他就一直舉着跟在她身後。

仲宛奪過來,走到院裏站在凳子旁,栾江坐下,仲宛摳出來繼續塗,倆人也不說話。栾江收拾桌子掃完地,看着蹲在地上給他洗衣服的仲宛,額前碎發随着她搓揉的動作一蕩一蕩,臉上沒什麽表情。

栾江知道她在生悶氣,走過去站在她盆前,仲宛就換個方向,他又站在她盆前,仲宛繼續挪動換方向。倆人一直較着勁,仲宛終于擡頭看他,“很閑?”

栾江點頭“嗯”了聲。

仲宛端着盆進了衛生間,栾江也跟過去站在門口,仲宛也不看他,蹲在那說:“對你不算什麽,我看着礙眼行不行。”話畢,兩行淚也随之掉下,落到她手裏的衣服上。”

栾江心裏揪疼,把她拉起來,拇指摩挲她淚,輕吻她眼又低吻她唇。仲宛攀着他肩回應,栾江順手關了院裏的燈讓仲宛背靠在牆上。

仲宛碎聲說:“江哥,我們回屋。”

除了樹上的鳥,夜空的星,沒人看見。仲宛嫌他太溫咬他唇,栾江收到信號,趴在她耳邊笑。

……

天狼抽着煙問:“這姑娘跟你多久了?”

栾江悶聲道:“打小。”

大角道:“呀嘿,牧夫中啊,青梅竹馬呀!”

大熊摸頭道:“任務結束請我們喝酒,喝好酒!吃好肉!”

大角連聲符合,“對對對,必須哩!你不請俺可不願意。俺要吃烤全羊,饞死俺了。”天狼朝他們擺手示意,瞬間安靜下來。

天狼又招手讓他們跟上,弓着腰的往前移動,回頭小聲說:“等順利結束了,吃星星老子都給你們弄。”

情景切換到山洞裏,栾江的腿流了好多血,嘴巴嚴重幹裂蛻皮。胳膊上架着重傷垂危的大角,讓他在地上趴好,出去又拖着大熊進來。

大角有氣無力的□□,“牧夫,大熊不行了。你要……存體力,還有……有事呢。”

栾江不理他,出去大片刻又拖了天狼進來。天狼手指抽搐,渾身被血浸透眼睛半睜不合。栾江擰開他身上的水壺,天狼緩緩合了眼再沒一點反應。栾江往他嘴裏倒水,僅存不多的水順着嘴角流出來。

栾江爬到大角面前扶起他頭,大角眨眼,“俺……不行了,你你喝……”栾江不聽,執意把水倒他嘴裏。

栾江又爬到天狼身邊推推他,對方毫無反應。又推推大熊,他也毫無反應。再看看已經閉眼的大角,他再也爬不動了。臉貼在地面看着逐漸昏暗的洞口。

他怕黑,天黑會有狼。

一點點力氣都沒了,眼睜睜看着洞口越來越暗。一遍遍輕吟天狼大角大熊的名字,好驅散心中的恐懼。

他又喊仲宛的名字,可一點用都沒,恐懼不但沒驅散,反而越來越深。四周也越來越靜,靜到連螞蟻聲都能聽見。眼皮也越來越沉,他要閉眼了。就在這時,洞口暖光四射,他努力睜眼,仲宛穿着條白裙子,微笑着朝他走來,眉眼彎彎的叫他,“江江,江江?你再不回答我就生氣喽?我生氣可是很嚴重的,以後再也不會理你了!”

仲宛身後站着天狼大角大熊,還有好多隊友。他朝他們伸出手,可他們一個個都回頭走了。隊友走了,天狼走了,大角走了,大熊走了,仲宛也走了。栾江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都走了。他想喊卻喊不出聲,喉嚨像是被堵住。他撓着脖子想要出聲,可就是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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